含酸带醋,载涛一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不迭地赔着不是。载洵在一边看了,忍俊不禁,倒也把方才问的问题给忽略了过去。
吃过了晚饭,载涛和婉贞回到自己的房里休息,婉贞这才将今日她与奥斯顿等人合计做生意的事qíng一一细说了出来。末了说道:“这事儿我没问过爷,便自作主张答应了。我跟他们说好,以技术入股,占两成的比例,以后他们的收入也会分给我们两成。”
载涛不禁愕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个儿家里居然会做生意做到了离中国千里之外的大洋彼岸来一时之间还有些迷糊,他狐疑地问道:“这个什么……快餐店?有必要么?咱们不久就要回去,也没法照看这里的生意,况且两成的份额……会有多少收入?”
婉贞笑着说道:“距离的问题其实不大。奥斯顿经常都在全世界的跑,让他帮咱们把钱拿回来就行了,至于生意,自有他们照应着,用不着咱们cao心。反正咱们没往里投一一个铜子儿,万一真的失败了,做不下去的话,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啊况且,你别小看了这快餐的生意,要是做得好的话,说不得以后会发展成一个全世界规模的大企业,那时咱们的两成份额可就大大的值钱了”
“可是……”载涛还有些犹豫,说道,“咱们其实也不缺钱,又何必在这上面掺和?万一被人发现,参我们一本,怕是皇兄那里也不好jiāo代啊”
婉贞笑了笑,说道:“没关系,这是以我的名义参股的,大清律例可没说不能让家属参与商业活动啊再说,其实这事不仅仅是赚钱的问题,也是一个纽带,目的是将我们和奥斯顿绑在一条船上。”
载涛神色凝重了起来,问道:“怎么说?”
婉贞抿了抿嘴,说道:“奥斯顿算是把赌注压在我们身上了,这次为了军火采购的事qíng,他跑前跑后,也出了不少力。不过这次的采购毕竟是一次xing的,他只是起个中间人的作用,除了能够得到点佣金之外,完成之后也没多少好处可拿。他着眼的是以后,想跟我们建立起长期的合作关系,可是在中国做生意基本还是我们说了算,对他来说这样可不够保险。所以如果能够在这里跟我们成为合伙人,我们跟他利益相关,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个保障。而对我们而言,这么做其实也并不吃亏,反倒是赚了大便宜的,等于吃gān股。这件事qíng两全其美,我想不到需要拒绝的理由。”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并不能保证以后中国会变成什么样。万一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中国终究走上了记忆中的那条老路,注定痛苦挣扎数十年的话,那在海外能有一份资产,对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总算是一点保障。可以说,今天她所做的事qíng,就是给他们寻了一条退路。
载涛仔细寻思了一阵,终于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婉贞的选择。在这种事qíng上,他的观念始终不及婉贞开放,非人之罪,时代的局限xing罢了,婉贞倒也并不在意。反倒是他愿意听取并接受她的意见,她感到相当的欣慰,很是开心。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载涛问道:“你方才并没有跟六哥说起这件事,可是有什么顾虑?”
婉贞一滞,还以为他忘记了呢,原来仍然记得不过这是个绕不过去的问题,她只得点了点头道:“要知道,在洋人的眼里,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丝毫不容混淆。这次的合作,是以我的名义参加的,你我是夫妻,自然也有权利分享。但六哥就不同了,在洋人眼里,他并不是跟我们一伙的,自然这次的生意并没有他的份,我怕冒然说了,会让他不高兴,认为我们只顾着自己,却不考虑他。”
更重要的是,她为他们留后路的事qíng,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倒不是说她自私自利,不顾念亲qíng,实在是这种类似于保命手段的事qíng,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节外生枝。只要这条路保持畅通了,以后若是有什么变故,载洵或是载沣、甚至于光绪需要的时候,她当然不会吝于让他们共享这条后路,但若是大肆宣扬出去,把这条路给断了,那可就谁都用不上了
载涛背着手,在房里踱了几步,沉吟道:“这样也好。毕竟这也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qíng,不让六哥知道也是对的,免得他生气。不过这么一来,你可要跟奥斯顿他们那边打好招呼,咱们入股的事qíng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以免惹出麻烦来。”
虽然他思考的方向跟她有着很大出入,但对于这个结论她可是举双手赞成的,自然不会提出什么反驳的意见。夫妻俩于是商量妥当,入股可以,反正他们坐等分红就是了,但这事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最好烂在他们几个的肚子里。
接下来的日子,婉贞专注在跟奥斯顿等人的合作上,而载涛和载洵也专注在他们这次出访的最终目的上。
正如奥斯顿所说,美国人是相当开放而灵活的。自从发现这些中国人并不简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能够自行通过其他的渠道寻找另外的军火商之后,那些原定将参与贸易的商人们也很适时地改变了策略,在不损害他们的利益的前提下,尽量满足中国使团的要求,虽然赚得比想象中少一些,但也是颇为可观的收入,总好过被排除在外之后,一点都不赚吧?那些愚蠢的欧洲人的覆辙,他们可不想重蹈。基于这样的思想,再加上奥斯顿及其生意伙伴的游说,载涛他们遇到的阻力要比在欧洲的时候小了很多。
不过,鉴于他们把价格压低了近三分之一,狡猾的美国商人们便要求他们增加购买的数量,以填补由于价格降低而对他们造成的损失。对于这个要求,载涛他们倒是没有太大意见,反正大清朝的武器装备总是不够的,多多益善,能够用同样的金额买到更多数量的武器,他们并不吃亏。
因此,到了实际签约的时候,除了数量上多了许多之外,一切条款和价格都比照他们在欧洲所签订的合同,就连付款方式都一模一样,对此,载涛等人很是满意,对于提出这套方案的婉贞和游说有功的奥斯顿,都是感激在心。如果这次没有他们两人,怕是只能有两种结果了:要不就很吃亏地用大笔金钱买下为数不多的武器,一如以前清政府的各种采购;要不就无功而返,什么都没有买到。
而再想想,婉贞其实一开始并不在出访的人员名单上,如果没有她,就不会发生船上的落水事件,没有落水事件就碰不上奥斯顿,这一环一环扣起来,让人不得不叹服世事的奇妙
不管怎么说,这次他们出访欧美及日本的计划已经提前圆满成功,而且取得了超过预期的好结果。至于最后一站日本,就没有军火什么事儿了,完全是去取经去的。至今仍有人对日本的明治维新以及其后的君主宪制推崇备至,光绪也很是感兴趣,所以才在这次的出访国家中特意加入了日本。
与此同时,婉贞与奥斯顿和托德的合伙生意也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一切准备都已经做好,就等着赚钱了。
第二卷 宫闺惊心 第二百零五章 告白
第二百零五章 告白
夕阳西下,金huáng色的余晖将整个糙场镀上了一层金膜。马儿在温暖的阳光中慢慢踱着步回到马棚,婉贞刚刚从糙场上转了一圈回来,意犹未尽地跳上了农舍外的藩篱,坐在上面晃dàng着腿,眺望着夕阳西沉。
离开了礼教森严的大清,她似乎找到了前世的自己,活得率xing,连举止行为都少了许多顾忌,多了一丝奔放。
这个时候的太阳是最柔和的,仿佛一个大蛋huáng似的挂在天边,既不刺眼也不暗淡,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人都说最美不过夕阳红,果然是真的
她着迷地看着地平线的尽头,一言不发。奥斯顿站在她的身边,也着迷地看着,不过对象可不是夕阳,而是身边的佳人。
“真美啊,这样的景色不是么?”婉贞笑着说。
良久,却没听到奥斯顿的回答,她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这才发现他眼光的专注,并没有放在身边的景色上。
奇怪地看着他,她问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有什么不对吗?”
他笑了笑,摇摇头道:“不,没什么不对的,只是对我来说,这片景色很美,却仍旧比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婉贞一愣,忍不住脸上一红,三分羞涩、七分尴尬地说道:“省省你的甜言蜜语吧我可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会被你的花言巧语骗倒。哦,我几乎都忘了,你还是个花花公子兼qíng圣呢,难怪有那么多的姑娘被你迷住。”
她抿嘴笑着,本是玩笑话,却见他猛地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我是认真的”他三分气恼、七分认真地说道,“也许我以前有过很多的风流qíng事,可对你,我是认真的,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婉贞愣住了,或者说彻底傻掉了,呆呆地坐在那里,张口结舌,连手都忘了抽出来。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对你产生太多的想法,可越是与你相处,我就越感受到你的与众不同。你优雅大方,从不娇柔做作,身份尊贵却从不仗势欺人,你有着一般女人难及的见识和胸襟,临危不乱、镇定自若,还有着无可比拟的商业天分……每多见识你一点,我就多沦陷一分,在不知不觉中,等我发觉的时候,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了”他凝视着她,缓缓诉说着,将这些日子来的心路历程、对她的一片真心,一点一点展现在她的面前。
婉贞慌了,整颗心都乱了。
怎……怎么会这样?天哪,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长相并不符合西方人的审美习惯,而且已婚的身份也已足够说明问题了,不是么?怎么还会产生这样的问题?
奥斯顿……哦,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为什么她一直都没发现过?还以为经过光绪的事qíng,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不该做的事qíng绝对不做,不让人有机会产生一丁点儿的误会和暧昧,却为什么还是在不经意间便招惹了qíng孽?
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她只要一想,顿时就面红过耳。从没有听过任何人如此直白地说出对她的爱意,即使爱惨了她的载涛、她的丈夫,也不曾将“爱”字挂在嘴边,因此,她对这样的话语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只能无助地放任自己脸红心跳。
“奥斯顿,你……我……”她只觉得喉咙gān涩得可怕,几乎说不出话来。
“婉贞,接受我,接受我的感qíng,好么?”他热切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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