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均是一阵唏嘘。
事qíng于是便定了下来,婉贞将搬回钟郡王府去住。但话虽如此,还是有许多准备要做的。为了婉贞的安全,钟郡王府里的下人必须彻底排查一遍,凡是有一丁点儿疑问的都必须辞退,抱着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方针,王府里的下人几乎来了一次大换血另外,王府的守卫力量必须增qiáng,以防再有居心叵测的贼人伺机对婉贞母子下手,因此皇帝和载沣等人调集了绝对忠心的禁军和禁卫军中人,在钟郡王府外边构成了一圈严密的保护网,不仅增加了明岗暗哨的设置,还派了便衣潜入到周边人群中,仔细监察着王府周边的qíng形,确保不会发生任何的意外qíng况。
这些事qíng都需要时间去布置,在此之前婉贞仍需留在醇亲王府中,而也就是在这时,光绪再一次便衣来到了她的面前。
婉贞正在学着一针一线给肚子里的小宝宝绣衣服,忽然听见载沣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问道:“婉贞,睡下了么?”
她一愣,急忙放下针线,朗声说道:“还没呢,五爷请进。”
jú月走过去,打起帘子,一阵冷风灌进来,进门的却不是载沣,而是个身穿褐色马褂,外面罩着貂皮氅衣的男人,眉目英俊中带着刚毅,一双星目炯炯有神,却又dàng漾着柔qíng点点,头上戴着暖帽,脚下踩着皮靴,修长挺拔的身影带给人稳定安心的感觉,仿佛看见了他就无需担心其他,整颗心都定了下来。
她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一时之间竟然回不过神来。直到那人好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不认识朕了?”这才回过神来。
急忙手忙脚乱跳下炕来,却由于坐的时间太长而气血阻塞,脚一软差点便跌倒在地上。好在光绪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扶住了她,两人都有些惊魂未定,对视了半晌,只字未语。
光绪定了定神,苦笑着说:“你瞧瞧你,这般毛毛燥燥的模样,让朕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住?”
婉贞顿时也有些讪讪,微微挣脱了他的搀扶,盈盈跪拜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快起来吧。”不等她拜下去,光绪就扶住了她,笑道,“你的身子要紧,就别这么跪来跪去的了。坐。”说着,率先坐到了炕上。
婉贞笑了笑,说道:“谢皇上。”这才坐到了炕席的另一边。
光绪拿起方才她正在做的绣工,仔细瞧了瞧,又看了看她,笑道:“看来你的绣工进步了不少啊”
婉贞温婉地笑着,说道:“也许吧。反正这一天到晚的也没什么事,做做绣工也能打发些时间。”
说完了这些明面儿上的客套话,两人似乎都一时没了言语,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谁也没说话。过了许久,光绪终于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今儿个朕来,主要就是想看看你,也不知你还需不需要点儿什么,准备好了一个人生活没有。若是有什么要朕去做的,只管说便是了,等你回到钟郡王府,孤男寡女的,朕也就不好再去打扰了。”
婉贞心中一暖,柔和地笑着,说道:“多谢皇上的关心。其实臣妾一切都好,一个人生活安静恬淡,正是臣妾现在迫切想要的,还要多谢皇上体谅,成全臣妾的一点小小愿望。”
光绪苦笑了一下,叹道:“你当知道,朕其实是不想这样的。但……既然这是你的愿望,朕也没有从中作梗的理由。只希望你能真的过得好,不要辜负朕和老七他们的一番期望,也就够了”
婉贞心中一酸,忍不住湿了眼眶,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低声说道:“放心吧,皇上……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让自己和孩子都过得很好的。”
真的是如此么?其实光绪很想这么问一句。但考虑到她此刻的心qíng,这句话便也问不出口了,只希望一个人的生活能让她彻底平静下来,然后再仔细考虑,什么才是对她、对孩子最好的
默默地深深一叹,他站起身来,走到婉贞跟前儿,柔声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一个人住总是冒了太大的风险,自个儿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虽然老七走了,可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如果有什么事可千万不要藏着掖着,一定要告诉我们,大家齐心合力,才能保得母子均安,让老七的在天之灵安心,也……让我们安心”
迎着那关切的目光,婉贞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流下了脸颊,哽咽着道:“皇上……你们的这番关切,让我怎么报答才好?”
光绪怜惜地注视着她,伸出手来轻轻为她拭去腮边的泪水,柔声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让自己好好的,不要让我们为你担心,就足够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探视
收拾好了东西,与幼兰等人告别完毕,婉贞坐上了钟郡王府派来的马车,向着离开许久的家走去。
这段路距离并不长,但走着走着,婉贞突然想起件事来,便对jú月说道:“让他们调头,先去多罗郡王府。”
jú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旋又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奴婢应该说的话,于是赶紧补充道,“主子,五爷和五福晋吩咐过了,要让您直接回到家里去,怕您到处乱走会发生什么意外。”
婉贞微微叹了口气,理解他们的用心良苦,却还是坚持道:“只是去多罗郡王府,不算是乱走。况且离家也不算远,拐过去坐坐应该也没什么大碍才是。”
jú月见她神态坚持,便也不好多说,只得探出头去,吩咐了车夫两句。车夫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主子有命,自然是乖乖听从的,于是马车掉了个头,向着另一方的载洵府上驶去。而那些受命保护婉贞的护卫们,见状无法,也只得赶紧跟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来到多罗郡王府前。只见这里也跟以前大不相同,大门紧闭之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卫严密了很多。士兵们也不像原来那样只不过虚应了事,而是神qíng紧张,机警地四处扫视,不放过一丁点儿异常之处。
也因此,婉贞他们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守卫们团团围住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们给婉贞的护卫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他们深知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因此也立刻紧张地抽出了武器,一时之间,双方竟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好在多罗郡王府的守卫队长还算有些眼色的,看到那些跟自己手下对峙的人有些眼熟,而且同是八旗子弟,急忙走上前来问道:“来者何人?王爷有令,暂时不见外客,任何人都不见”
一番话把自己等人阻挠的原因都说了个清楚,责任也推给了顶头上司,这个人倒是有些心机的,婉贞暗地里点了点头,给jú月使了个眼色。
jú月会意,急忙掀起了车帘探出头来,对那守卫队长说道:“我家主子乃是钟郡王福晋,特意前来拜访多罗郡王福晋,还请代为通报一声。”
那守卫队长一愣,顿时肃然起敬,道:“原来是钟郡王福晋驾到,奴才该死,竟然没能发现请福晋稍待,奴才这就派人前去通报,福晋请先到门口去等等吧。”说完,示意一个门房快步跑进了王府里去报信,又命令其他人各归其位,解除了对马车的包围。
婉贞点了点头,jú月吩咐了一声,马车旁的护卫们立刻收起了武器,车夫也赶动着马儿向前驶去。
自从jú月报出了婉贞的身份,她就敏感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氛都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从那些士兵们的身上,她可以看到他们发自心底的尊敬和感激,还有一丝悲伤,将原先那紧张的气氛一举驱散,气氛依旧沉重,却再不是方才那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她原有一丝疑惑,但脑子里念头一转,顿时明白了
在这种特殊时刻,能够在载洵家中担任防卫任务的,肯定全部都是来自禁军或者禁卫军的人。而不管是哪支队伍,跟载涛都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尤其是禁卫军,更可以说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如今他死了,对士兵们的影响却还在,他为他们做过的一切都被牢牢记在心中,自然也就对他的遗孀恭敬有加了。
欣慰中带着几许心酸,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白费功夫,婉贞的心中很是有几分安慰,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如果可能的话,她宁可让他不要那么成功掌握人心,只要他好好地活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前去通报的门房跑了回来,跪在马车前道:“七福晋,我家福晋有请”
门没有打开,婉贞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扶着jú月的手下了马车。刚刚走到门前,却看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半边,必禄氏从里面匆匆走出来,看见婉贞,急忙上前拉着她的手,歉然说道:“真是抱歉,婉贞,如今这府里的规矩,不许任何人进入,你虽不在禁令之列,马车却是不能进去的,还请见谅”
见到必禄氏亲自迎出门来,婉贞心里那小小的疙瘩也就散了,笑着说道:“六嫂太客气了。我冒昧来访,也不知是否打搅到了你们,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
必禄氏见她确实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笑道:“不是我客气,实在是这样的做法确实不是待客之道,还好你能体谅,要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爷他们jiāo代了”
妯娌俩手拉着手走进门去,大门又在她们身后紧紧地关了起来。婉贞向后瞟了一眼,忍不住轻声问道:“六嫂,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守卫会这么严密?难道府里出了什么事qíng?”
必禄氏赶紧摇头道:“没有,你别多心只是因为那洋人还住在家里,所以爷他们都特别紧张,才会如此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其实在我看来,这些倒都是没必要的,过了这么久了,不也一点儿事qíng都没发生么?”她忍不住在婉贞面前倒起了苦水,看来也是憋闷得久了。
婉贞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笑说道:“六嫂也莫怪六爷他们,他们只不过是谨慎从事而已。想必过了这一段时间,形势没那么紧张了,也就好了。”
必禄氏却有些信心不足,但却很是识趣地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换了个话题问道:“我听爷说,你就要搬回家里去住了,怎么这会儿却跑到我这儿来?”
婉贞笑了笑道:“这正是要回家的途中,因着突然想到自从奥斯顿受伤之后就再没见过他,心中有些挂念,便顺道过来看看了。”
必禄氏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道:“你自己的身体都还不利索,又何苦去在意那洋人?还特意跑过来看他,万一再出什么意外的话岂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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