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贞笑了笑,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吧。”
奥斯顿依言坐了下来,看着婉贞挺着个大肚子,很是辛苦地在jú月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眼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怪异的神色,关心地问道:“你呢?看你这样子,似乎也还不错?”
婉贞笑着说道:“是啊,太医昨日才来看过,孩子一切都好。”
奥斯顿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不要光想着孩子怎么样,你自己也要保重才行啊”
婉贞却道:“孩子好我不就也好了吗?”说完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口问道,“听说你就要回去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是的。这次出来也足足有一年多了,而且受伤的消息也早就传了回去,现在身体好了,自然是要回去让他们看看,安安心的。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又会回来的。”
婉贞讶然看着他,不由失笑道:“你还敢再回来啊?”
“当然有什么不敢的?”他很是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拼了老命才在这个国家开辟了大好的局面,怎么能什么都还没做就退却了呢?虽然这次受伤是个悲剧,但也因此得到了你们皇帝和政府的承诺,这对我们商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放过的人才是傻瓜,而且也白费了我的鲜血。”
婉贞哑然。这或许就是商人趋利的本xing使然了吧?不过对此她倒也不好说什么,奥斯顿愿意继续与中国、与朝廷保持联系,本身就是一条再好不过的消息,也不枉载涛曾经付出的一切。
她于是笑了笑说道:“那好,先祝你一路顺风,我会期待与你的早日再会的。”
他看着她,颇有深意地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一定会早日回来的”
婉贞看着他,只是微微一笑。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分娩
送走了奥斯顿,婉贞的生活又回到了那种一成不变的模式中。随着身子的日益沉重,以及产期的慢慢接近,她和身边的人愈加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出了一点点问题导致生产有个什么意外,那可是哭都哭不出来的事qíng
好不容易熬到了预产期,眼看着就要瓜熟蒂落,不单只婉贞,就连光绪兄弟、幼兰等人也都紧张起来。光绪亲自下令内务府甄选出了三个经验丰富、成功率极高的接生婆,直接住进了钟郡王府,以便随时为婉贞接生。同时,两个妇科方面的太医也全天守在了婉贞身边,将她的一切饮食起居全都监管起来,务必保证母子均安。另外,婉贞根据自个儿的想法,还特意请来了两个洋医,也住在钟郡王府里以备不时之需。
一时间,整个钟郡王府都风声鹤唳、糙木皆兵起来。下人们感受着那股沉重压抑的气氛,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不管做什么也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惊扰了婉贞,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老夫人则是gān脆几乎都住在了佛堂里,从早到晚念经祈佛,保佑她家儿媳和孙子平安无事。
在这样的气氛下,婉贞心头也不禁多了几分紧张,除了坚持每日在院子里走动一个小时运动身体,以便生产之时体力不支以外,几乎也是足不出户的,心中忐忑却又充满了期待,不知这个载涛留给自己的孩子究竟会长得什么模样?是男是女倒是其次了,她只望能够把孩子平安无事生出来就是最好
这天晚上,如平常一般,她坐着看了会儿书,便想要上chuáng休息了。
伸手招来了jú月,还有另外一个小丫鬟蓉儿,自从身子渐渐沉重以后,jú月要全心全意照顾她,自然顾不上其他的事qíng,她便选拔了另一个聪明乖巧的小丫鬟在身边伺候。此时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把她从炕上扶起来,如今她的肚子已经颇大,要靠两个人搀扶才算有所保障,自是不敢疏忽。
刚刚站直了身体,还未挪动脚步,忽然下腹部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她的脸色顿时一变,两手死命抓住了丫鬟们的手,过度的用力甚至导致手上青筋迸发,她却一无所觉,所有的jīng力都集中在了肚子上,死命咬着嘴唇忍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剧痛。
jú月和蓉儿突然手上一疼,痛得两人差点尖叫起来,看了一眼婉贞,顿时也是脸色大变。jú月忍不住惊呼道:“主子,你怎么了?”
婉贞疼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等这一波疼痛过去了,她大大松了口气,只觉得额头上冷汗涔涔,手脚都冷得像冰,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大大的苦笑。
“主子您这究竟是怎么了啊?”jú月心急如焚,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不禁再次追问道。
抬头看了看忠心耿耿的丫鬟,婉贞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jú月……我……我怕是要生了”
“什么?”小丫鬟惊叫出声,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猛然间又是一阵阵痛袭来,婉贞忍不住痛叫了一声,整个人都站立不住了,往地下滑去。她现在的身子颇重,顿时惊醒了两个小丫鬟神不守舍的心思,急忙一左一右努力支撑着她。
jú月只觉得手中的身子沉重无比,不要说搀扶了,就连自个儿都有被拉到地上去的趋势,急忙对也是苦苦支撑着的蓉儿说道:“快快扶主子到chuáng上去”
蓉儿点点头,两人急忙扶着婉贞来到chuáng边,辛苦地将她半抬半抱地放到chuáng上。
看着疼得脸色煞白的主子,jú月使劲咬了咬嘴唇,总算把吓跑的三魂六魄收回来一些,勉qiáng定了定神道:“蓉儿,快去找接生婆来还有太医还有洋医哦,对了,赶紧告诉全忠,让他去报告皇上他们快去”
由于心qíng紧张,这番话说得很有些声色俱厉,根本不是她平时说话的风格。然而此时两人都已经慌了手脚,谁还顾得上那么多?蓉儿年纪小,更是不经事,早已经完全没了主张,此时听到jú月的吩咐倒反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应了一声抬脚就跑了出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钟郡王府里便迅速沸腾起来。
三个接生婆冲进了婉贞的房间,好在她们经验丰富,又一直都在准备着,倒也并不见多么慌张,相对jú月而言,镇定了不知多少,迅速按照各自的分工忙活起来,也顺便将jú月指使得团团转。
她们在屋里忙碌着,外边儿的人也没歇着。太医赶紧来到了小院儿里等着,洋医也给请过来了,各自占据着一个角落。相对于洋医的镇定自若,太医们却是紧张到了极点。万一这位福晋在生产的时候出点什么意外,他们的脑袋怕是也保不住了,自然是提心吊胆、紧张万分的。
全忠得了蓉儿的消息,赶紧马不停蹄派人奔出府去,分别前往醇亲王府和多罗郡王府报信,同时自个儿则骑上了马,亲自跑到皇宫去禀报皇帝。
由于已经是深夜,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他这一路走得很是顺畅,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紫禁城。光绪心悬着婉贞的安危,因此特意赏赐了她家一块禁宫的令牌,可以在紫禁城里通行无阻。全忠作为载涛生前的亲信,也跟着他们夫妻经历了许多风雨,忠诚可靠,因此婉贞就将这块令牌给了他保管。此时正是派上用场,他向守门的禁军出示了令牌之后,禁军也不敢阻拦,开了门放他进去,他便一路向着养心殿的方向冲过去。
光绪自从重新亲政以来,一直都勤勤勉勉、忠于国事,此时还在书房里参阅奏章。突然,房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他不禁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丝不悦。
正要开口问何人因何事在外面喧哗,就见钟德全掀开了门帘匆匆走进来,脸上充满着紧张的神色,看得他不由心中一紧,到口的话也咽了下去。
钟德全确实很紧张。他服侍光绪多年,自然知道凡是事关婉贞福晋,都必须作为头条大事来处理,更何况生产这种凶险万分的事qíng?于是不敢怠慢,也不等皇帝询问,便赶紧说了出来:“启禀皇上,钟郡王府派人来报,婉贞福晋就要生产了”
“什么?”光绪大吃一惊,“唰”的一声站起来,手肘将桌上的奏章大半碰到了地上,却一点都没发觉,只是顾着问道,“真的要生了?”
“是,真的要生了。”钟德全很是理解他现在的心qíng,赶紧答道。
“快备马去钟郡王府”光绪大声说道。
若是其他事qíng,钟德全自是不能让皇帝如此轻率出行,以免惹来祸事。但碰上婉贞福晋的事qíng,他就算是拦也拦不住的,索xing也就歇了心思,赶紧出去准备马匹和侍卫人选,不一时的功夫,光绪就带着几个侍卫,轻车简从地离开了紫禁城,在全忠的陪伴下一路向着钟郡王府疾驰而去。
等他们来到王府中,这才发现载沣和载洵夫妇都已经到了,正在屋外焦急地等待着。见皇帝也亲身前来,两兄弟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在心中默默一叹,就赶紧上前见礼。光绪颇为不耐地挥了挥手,道:“此时不是在宫中,都免了吧。婉贞现在怎样了?”
载沣和载洵对视了一眼,载沣说道:“回皇上的话,接生婆已经进去了,太医们也都在候着,听说婉贞只是开始阵痛了,却还没有生产的意思,怕是还要等一等。”
光绪只觉得心都纠结在了一块儿,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拳头,忧心忡忡地望着屋内,一言不发。
幼兰和必禄氏jiāo换了个眼色,虽然彼此的心里都还有着担忧,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对光绪说道:“皇上请放心,婉贞她一向身子骨都极好,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不过这是她的第一胎,难免时间会长些,这都是正常的,实在无须太过担忧。”
听到她这个过来人的话,光绪心中才算是踏实了点儿。他自己从未有过孩子,自然也从未见过女人生产的qíng形,此时难免有些慌了手脚。虽然听幼兰说没事,可他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不自觉就在屋外踱起了步,来来回回,走得人心qíng焦虑。不过他是皇帝,就算有什么滋扰的举动,载沣等人也不敢说出来,只得qiáng自忍受着越来越焦躁的心qíng,翘首以盼。
屋子里婉贞的叫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的,听得外边的人无不心惊胆颤。光绪好几次都忍不住差点就要冲进去了,被幼兰等人好说歹说拉住,陈清产房自古以来就不是男人进去的地方,又拍胸脯保证婉贞这些反应都是正常的,这才稍微安抚了他。
惨叫声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光绪等人也一起守了一夜。众人的眼中都泛起了血丝,神qíng有些憔悴,这种煎熬的时分是最难熬的。不过没人想到过离开,对他们而言,婉贞是家人,更是责任。在载涛不在了的现在,他们有责任让婉贞平安分娩,作为他生命的一种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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