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由不得她说半个“不”字。她只能顺着幼兰的话,笑道:“确实如此。老佛爷的恩典,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老佛爷肯赐给臣妾,那是臣妾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有这等的福气。”
慈禧笑眯眯地听着,说道:“那敢qíng好。咱们可就说定了,日后我若是召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儿,可不许你找借口不来。”
她敢么?!婉贞不由得腹诽。
这个话题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众人吃吃喝喝,酒过三巡,忽然慈禧笑了起来,看了婉贞一眼,问道:“婉贞呐,你的酒量如今可练出来一点了?”
婉贞一愣,不由得暗自叫苦。
怎么今天慈禧别的事qíng不做,注意力就在她身上打转了?而且说到酒量,这可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啊!能不要提么?
心里哀嚎着,面上却笑着,她急忙答道:“老佛爷,这酒量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啊!臣妾惭愧,在您和两位娘娘面前,怕还是要贻笑大方了!”
慈禧笑得极为开心,道:“我就知道,看你刚才喝酒的样子就知道了!你呀,身为皇亲国戚,应酬的场合多,这酒量可是千万不能少的,有空就得练!来来来,满上满上,多喝一点,喝啊喝的,慢慢就会习惯了。”
她身后的李莲英见状,急忙摆了摆手,一个宫女就走过来,将婉贞前面的酒杯倒得满满的。
婉贞看着眼前的酒杯,顿时傻眼了。
真的要喝吗?
毫无疑问,若是这样喝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醉掉,跟上次一样。那回喝醉之后的惨痛教训至今仍历历在目,她又怎敢犯下同样的错误?
可慈禧让喝的酒,难道还可以不喝吗?
两害相权取其轻,无奈地,她只能说了声:“多谢老佛爷赏赐。”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慈禧满面笑容,说道:“这就对了。你若是胆小不敢喝,那这酒量还不知何时才能练出来呢!来,再来一杯。”
眼看着宫女又斟上了满满一杯,婉贞便知道今儿个怕是不喝醉下不了席了,索xing认了命,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很快,便如愿以偿地醉倒了。
慈禧掩嘴笑道:“看看,婉贞这丫头还是老样子,这么点儿酒就醉了,真是……小李子!”她叫着李莲英。
李莲英急忙上前两步,躬身道:“奴才在。”
“扶婉贞福晋下去休息吧。”慈禧道。
“是。”李莲英恭敬地应着,然后抬起头来,主仆俩jiāo换了个眼色。
李莲英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两个粗壮结实的嬷嬷走了过来,一边一个扶起了婉贞,向着偏殿走去。
幼兰有些担心地看着婉贞离去的方向。她不知道慈禧今儿个是怎么了,表面上看似是在帮婉贞练习酒量,可难道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着他们是故意灌醉婉贞的。
但这没道理啊!老佛爷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灌醉婉贞?如果说这是一种惩罚的话,罪名是什么?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老佛爷是喜欢婉贞的啊!再说了,若是真的要惩罚,以老佛爷的身份地位,又何必这么麻烦?!
然而虽然心里蹊跷,她却什么都不敢说。她很得慈禧的欢心没错,但越是如此越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事qíng如果慈禧不肯说,她是决计不能问的,否则自身难保。她确实有些喜欢婉贞,也愿意在无伤大雅的qíng形下帮她一把,可如果帮她的代价是把自己搭进去,那就太划不来了不是吗?
于是她收回了眼光,若无其事地笑开来,附和着慈禧打趣着婉贞的酒量,说些讨喜的话儿变着方儿地讨慈禧的欢心。
皇后端坐如仪,巧笑嫣然,跟幼兰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逗趣讨好的话,眼中却忍不住闪过一丝嫉恨;而瑾妃则在一旁微笑着,一贯的与世无争的样子,那笑容中却透出丝丝无奈。
吃过了饭,慈禧惯例是要午睡一小会儿的,今天也不例外。但她却没让幼兰跪安,仍旧将她们母子留在宫中,说是等睡醒了再跟她们聊聊。这种qíng形以前倒也不是没碰到过,因此幼兰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正好婉贞酒醉还没醒,等她醒了一起出宫也是好事,便带着溥仪也在偏殿里歇了下来。皇后和瑾妃自是回了自己的住处。
待慈禧午睡起来,便带了幼兰母子,叫上皇后和瑾妃,几人一起上畅音阁听戏去了,而婉贞到此时仍然还在酒醉之中。
第一卷 清闺芙蓉 第二十八章 再会
待婉贞悠悠醒来之时,已经是下午未申jiāo替之际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不是第一次在这里醉酒,醒来之后自然也不像上次那般无措。
叫来了宫女,却发现并不是上次那两个人。想来或许是还没到当班的时间吧,她也没有多想,问道:“老佛爷和幼兰福晋她们呢?”
宫女毕恭毕敬答道:“回福晋的话,老佛爷听戏去了,皇后、瑾妃娘娘和幼兰福晋她们都在一块儿呢。”
婉贞揉了揉仍然隐隐作疼的额角,虽然酒醒,但这后遗症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消除的。
在后世她曾经看过,书上说慈禧最喜欢便是听戏,如今看来果然不假,真的是一有闲暇便不忘这项娱乐。上次她酒醉,醒来又趁着酒兴冒冒失失跑去了乐寿堂,没有陪同慈禧去听戏,看似自在,其实可以算是大不敬的。好在碰上那天慈禧心qíng好,没有追究,今天可不一定能有那样的运气。所以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必须马上赶去跟她们汇合。
于是她说道:“帮我打扮一下,我这就去找老佛爷她们。”
宫女应了一声,扶着她来到梳妆台前坐下,整理了头发,又重新上了些脂粉,掩去了酒醉的痕迹,整个人便又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她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问道:“老佛爷她们在哪儿听戏呢?”
宫女道:“回福晋的话,在畅音阁。奴婢给您引路。”
她点了点头。宫里的路其实她并不陌生,后世里走过好几回了。但她并不是**中人,终究不好大摇大摆一个人到处乱走,万一被人当作jian细或者刺客了怎么办?对于上次酒醉以后她居然能平安无事一个人走到乐寿堂,到现在仍然被她引以为奇迹。
两人于是出得屋来,刚要往外走,忽然碰见两个人迎面走来,双方打了个照面,顿时都是一愣。
宫女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微微一个愣怔之后就立刻清醒过来,“扑通”一声跪下道:“奴婢参见皇上。”
这一声也把婉贞的神智也勾了回来,她心中一惊,赶紧也跟着屈膝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光绪虚抬了一下手,身后的太监钟德全急忙上前两步,将婉贞搀扶了起来。
站起身之后,婉贞不敢放肆,低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倒是光绪很是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婉贞急忙道:“回皇上的话,是老佛爷传臣妾进宫来的。”
光绪一愣,随即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就传你一个人?”
慈禧的心狠手辣他是很清楚的。而且她一向对自己提防得紧,所有跟自己见面、说话的人都必须经过她的同意才行。上次自己无意间撞见了婉贞,并没有事先征得慈禧的许可,谁也说不准她会不会因此而降罪于婉贞,想着方子惩罚她。若真是这样,岂不是他害了她?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他怎么跟载涛jiāo待?
婉贞却不知道光绪的想法,赶紧回答道:“不,还有幼兰福晋和溥仪世子,臣妾是随她们一起来的。”
光绪这才松了口气。既然不是单独召见,而且还是随着颇受慈禧宠爱的幼兰和溥仪一起来的,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才是。
他看了看婉贞,又看了看空空dàngdàng的宁寿宫,疑惑地问道:“既然你是跟她们一起来的,那又怎么会你一个人在这儿?皇爸爸呢?”
婉贞答道:“老佛爷她们去畅音阁听戏去了,臣妾……”她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一丝红晕,“臣妾因为中午贪杯,多喝了点儿,刚刚才起来,这会儿正准备赶过去呢。”
光绪一听,不由得愕然,看了看她,问道:“朕好像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因为喝醉了酒所以一个人落了单吧?”
婉贞的脸不禁更红了,低声应了声“是”。
光绪顿时啼笑皆非,看着她叹道:“你呀!这酒量也太……”他说了一半,忽然想到对方毕竟是个女子,急忙收住了将要说出口的话,转而婉言道,“你是载涛的福晋,不论怎么说总是皇室中人,应酬喝酒是免不了的。朕看你实在应当好好练习一下酒量才是,可不能一喝就醉,在某些场合,酒醉会误事的!”
他的言辞恳切,处处透着关心,婉贞体会得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多谢皇上提点,臣妾知道了。”
光绪也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身在他这个处境,有些话是不能说得太多太透的,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人注视着,其中深意,只有靠她自己去领会了。
婉贞却没有想太多,看了看他,难掩好奇地问道:“皇上,您是来找老佛爷的吗?”
他不是被软禁了吗?怎么可以随处走动的?
光绪摇了摇头道:“每天这个时候,朕都要来给皇爸爸请安。”
婉贞恍然大悟,笑道:“那皇上今儿个可要白跑一趟了,老佛爷还没回来呢。”
光绪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喃喃地说:“真是奇怪啊!若是以前皇爸爸有事,无需朕过来请安,都会派人提前通知一声,怎么今儿个居然连个消息都没有?”
经过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禁锢人生,他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不得不时时担惊受怕,不知道是不是慈禧又在变着方儿地找他的麻烦。
婉贞一愣,顿时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连光绪都猜不透的事qíng,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只是见光绪惊疑不定的样子,不由有些心软,劝慰道:“老佛爷许是忘了,应该没什么要紧的,皇上不必担心。”
恐惧害怕慈禧太后,并不值得奇怪,然而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光绪见自己的心思居然被猜了出来,顿时有些讪讪,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两人本不是很熟,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到了这一步,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第一卷 清闺芙蓉 第二十九章 劝慰
一阵寒风chuī来,光绪只觉得背心一凉,忍不住一阵呛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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