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清_舞慈荏【完结】(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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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太医说,若是明儿个早上之前能够醒来便无事,否则……”

  两人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载洵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今儿个白天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光绪铁青着脸,胸中一股怒火熊熊燃烧着,咬牙说出了两个字:“中毒。”

  载沣和载洵顿时同时一惊,载沣失声道:“难道又是他们?但没理由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又怎么可能……”

  “事实胜于雄辩”光绪怒火冲天,狠狠地瞪着载沣,喝问道,“你的那些手下究竟是做什么的?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qíng都不知道白养了他们了”

  载沣的心脏猛地收紧。光绪这明里说的是手下,但话中所指究竟是谁,不言而喻。他“噗通”一声跪下道:“臣弟办事不力,有负皇上所托,请皇上降罪”

  载洵一愣,急忙也跪下说道:“皇上,五哥事务繁多,并不只是在做这件事qíng,会有所疏失也是在所难免。况且,如今最重要的是揪出究竟是谁做了这件事,追究过去的事qíng并不是重点,还望皇上明察”

  光绪恨恨地瞪了他们两人一眼,怒道:“朕怎么想、怎么看其实都没有所谓,但老七已经含冤不明不白地死了,若是同样的事qíng再次发生在念哥儿身上,你们叫朕、叫你们自己怎么去面对老七的在天之灵?”

  载沣和载洵顿时面露愧色,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光绪骂了一通,心中的郁气总算是舒缓了几分,看了看仍旧跪在地上的两人,稍微缓和了语气,说道:“算了,都起来吧老六说得对,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究竟是谁gān了这事儿,能够在戒备森严的钟郡王府动手,必定在这中间有内应你们立刻去查,究竟是谁被买通了做出这等事来”

  载沣和载洵也知道qíng况紧急,并不多言,谢了恩便站起来出门彻查王府中人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光绪不停地在外间走来走去,不时进里间去看看婉贞和念哥儿。只见婉贞也不管过了多久,都是以同一个姿势坐在那里,动也未曾动过,心痛之余,却又没有解决的办法,至少他知道,在念哥儿醒来之前,她都不会有什么变动的了

  这一夜似乎变得出奇的漫长,时钟在“嘀嗒嘀嗒”不停地走着,可那分针、时针却像是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看得人心焦不已。终于,好不容易,黎明就要到来了

  载沣和载洵带着满身的疲惫走进来,脸上充满了无奈的神qíng,光绪见了,心中不由得一沉,便猜到了他们此行的成果如何。

  果然,只听载沣跪陈道:“启禀皇上,臣弟无能,并未在王府中找到任何可疑之人或是可疑之事。”

  光绪冷冷一哼,道:“找不到?难道念哥儿还会是自己服毒的不成?传朕的旨意,让他们彼此检举揭发,若是再找不到,朕就将他们全都杀了,不管冤不冤枉,里面总有该为此事付出代价的人”

  一听这煞气冲天的话,载沣和载洵不由得都愣住了。看来这回光绪确实是气得狠了,才会发出这样的旨意,只是如此一来,他却难免担上恶劣的名声。如今朝廷和皇帝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若是被人抓住这件事作为把柄,攻击朝廷和他的话,怕是又会引起一波抗议的làngcháo来。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有心想要劝说光绪收回成命,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婉贞是光绪心爱的人,念哥儿是他最为疼宠的义子,两人都是他的逆鳞,如今却都一同处于危险的境地,他能够到现在都保持克制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要进一步劝说却是难如登天。

  第二百五十三章 温qíng

  忽然,只听里间传来婉贞的声音,淡淡地说道:“皇上,还是算了吧。就算杀光了全天下人又如何?念哥儿若是醒不过来,让全天下陪葬都没有意义了,反倒多造杀孽,让念哥儿走也走得不安生。”

  光绪等人一愣,顾不得许多赶紧走进了内室。

  婉贞仍旧是那个姿势坐着,手里握着念哥儿的小手,只略微抬头看了看他们,便旋即移开了眼神,凝视着念哥儿的眼光依旧是那般慈祥而平和。

  然而光绪他们却丝毫不敢懈怠,因为在那慈祥和平和之后,隐藏的却是深深的痛苦与绝望。这样的她令人百般怜惜,也更加令人担心。

  “婉贞,念哥儿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且别说什么泄气的话,做额娘的怎能轻易放弃呢?”光绪微责地说道,然而话音中更多的却是关切,他这是激将法。

  婉贞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放心吧,我没有泄气,更没有放弃,只是已经想开了而已。人各有命,而命数在天,时候到了,老天硬要收走也无可奈何。咱们无力抵抗,也只能默默接受了。”

  听到她这样的话,光绪等人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劝解才好。

  半晌,光绪长叹了一声,道:“话虽这么说,可咱们总要努力一下不是?总不能坐以待毙啊这是你以前教给朕的,如今,朕也把这话jiāo还给你。”

  婉贞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终于有了些温度,笑了笑说:“谢谢。”

  光绪等人心中反倒一阵发毛。这样的婉贞实在太反常了,反常得他们都不知该如何相处才好他们有种qiáng烈的预感,最好这回念哥儿不要出事,否则后果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眼看着天边渐渐泛白,念哥儿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光绪他们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这时也没有人还记得什么jian细、清查的事qíng了,三人都默默守在屋里,看着婉贞母子,脸色yīn沉得能够滴出水来。

  婉贞反倒是一脸的平静,附身轻轻抱起了念哥儿,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唱着他平时爱听的催眠曲,一如哄他睡觉一般,轻柔而宁谧。

  光绪他们在一旁看着、听着,忽然眼睛一酸,堂堂男儿,居然差点便流下泪来。

  一遍又一遍,婉贞轻轻地哼唱着,原本甜美的歌声如今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悲伤……

  忽然,一声轻微到差点听不见的呻吟声在她怀中响起。

  歌声戛然而止,婉贞猛地睁大了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怀中念哥儿的小脸儿,摒住了呼吸,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怀抱却又不敢怀抱希望,小声但却急促地连声叫道:“念哥儿念哥儿”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他们的祈祷,或许是阎王爷也被他们的真心所感动,念哥儿咳了几声,虽然还没睁开眼睛,却喃喃地叫了一声:“额娘……”

  很小很小的一声叫唤,却像是清泉一般迅速滋润了渐趋gān涸的心田,婉贞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又活过来了,顿时说不出的欣慰感动,止不住的亢奋激动。

  “额娘在这里额娘在这里念哥儿,快睁眼看看额娘啊”她又哭又笑,抱着念哥儿小小的身子,大声叫道。

  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念哥儿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婉贞哽咽了一声,捂住嘴,喜极而泣。

  光绪他们已经被这巨大的惊喜给惊呆了,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光绪大叫道:“太医太医在哪里?”

  一直等候在外面,诚惶诚恐的太医们赶紧跑了进来,听光绪叫得那么激动还以为小阿哥终于不治身亡了呢,手脚都吓软了。然而进门一看,却是七福晋抱着小阿哥,喜极而泣,而光绪、醇亲王、多罗郡王眼角含泪,注视着他们母子的qíng景,再定睛看看,小阿哥虽然气息微弱,但确实是睁开了眼睛,不禁松了口大气,顿时升起一种死而复生、再世为人的感觉

  不待皇帝多说,他们赶紧就围了上去,对婉贞恭声道:“恭喜福晋、贺喜福晋,小阿哥醒来了,之后定当xing命无忧”

  光绪闭了闭眼,控制了一下自己的qíng绪,柔声说道:“是啊,婉贞,如今你也该放心了,放下念哥儿让太医们瞧瞧吧。”

  婉贞这才回过神来,感激地看了光绪一眼,依言放下了念哥儿,就要站起身来。

  但也不知是不是同一个姿势坐得久了,气血不通畅,方一用力,便觉得全身酸麻,四肢无力,歪斜着就往地上倒去。

  众人惊呼了一声,光绪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她跌倒的一霎那将她牢牢接住,然后用力抱起身,放到一边的软榻上,嘴里同时吩咐道:“李太医,过来给福晋瞧瞧。”

  一连串的动作自然流畅,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完成了,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志一同地决定——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李太医听了光绪的吩咐,赶紧目不斜视地跑了过来,毕恭毕敬说道:“福晋,下官给您诊诊脉吧。”

  婉贞惊魂初定,身子又酸又麻,浑身无力,至今还在不听使唤呢,闻言也没有多想,想抬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光绪发现了,赶紧拉着她的手,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婉贞再次感激地笑笑,李太医急忙低下头来专心诊脉,对两人之间流动的那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视若无睹。

  载沣和载洵对视了一眼,心中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彼此jiāo换了个眼色之后,便转开了眼神看向念哥儿的方向。

  李太医把了一会儿脉,然后站起身来,对光绪说道:“皇上请勿担心,福晋只是坐的时间太久,导致气血凝滞,才会身体僵硬。臣给她施几针,通了血脉就不碍事了。”

  光绪这才松了口气,道:“好,那你快些吧。念哥儿一会儿好些了,定会要找额娘的。”

  婉贞一听到念哥儿的名字,立刻又紧张起来,赶紧说道:“是啊,李太医,麻烦快点帮我恢复正常,我还要去看看念哥儿的。”

  李太医不敢耽搁,赶紧打开了药箱,拿出针灸,施治起来。

  果然,正如他所说,婉贞不过是同一姿势保持太久,麻痹了而已,一会儿的工夫就恢复了正常,然后便赶紧站起身走过去瞧着念哥儿。

  只见经过太医们的治疗,此刻他又已经沉沉睡去了,只是这会儿他的脸色正常,虽算不上红润,却也不复昨晚的青白,而且呼吸平稳,小手小脚不时地伸来蹬去,在在都昭示着生命活力,再也不是那种死气沉沉一动不动的模样,看得婉贞双目又再泛起泪花,嘴边却挂着欢欣的笑容。

  光绪在一旁看着,怜意大生,柔声说道:“念哥儿如今没事了,你也不用担心了。一晚都没合眼,还是去休息一下吧,其他的事qíng都jiāo给朕来做就好了。”

  婉贞看了看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意。若不是他连夜赶来,让自己心里有了个支撑,还不知能不能把这一关挺过去呢看着他也是一晚没睡,熬得通红的双眼,她的眼泪又“扑哧扑哧”掉下来,哽咽着说道:“皇上……您对我们母子的恩qíng,臣妾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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