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将她拖进了这一潭泥沼,那么自然也应该由他来陪着她度过这困难的时光
“你受委屈了”心有所感,他忍不住将心思呢喃出口,听在她的耳中,化作丝丝甜蜜,渗透到她的心里。
“皇上何出此言?只要是顺心而为,就无所谓委不委屈,我是心甘qíng愿的,哪怕天下人都反对唾弃又如何?我甘之如饴。”她抬头,看着他的眼,认真地说道。
光绪心中一阵激dàng,这就是他的婉贞,有qíng有义、敢爱敢恨的婉贞他不知道自己有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这样的终生伴侣,但既然已经得到了,那就绝不会放手,哪怕付出所有也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念哥儿今后的教育,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笑着,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
婉贞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方才在御花园中与众人的谈话,不禁脸上一红,支起了身体,看着他嗔怪地说道:“皇上,你偷听”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做这样的事qíng呢?
光绪却毫无悔意地笑着,不由分说将她抱回怀中,笑道:“御花园那么大的地方,你们去得,我就去不得了么?再说,我堂堂正正地听来着,什么时候‘偷听’过了?只不过你们自己没发现我的踪迹,可与我无关呢”
婉贞也懒得跟他争拗,认真地问道:“皇上方才所言,可是当真的?”他真的愿意将念哥儿未来的教育jiāo给她来负责?
光绪也收起了不正经的神色,说道:“君无戏言。况且,我听过你的话了,确实很有道理。我大清就是能做实事的人太少,满朝文武大都只会些之乎者也,于实务上却一窍不通。没有可靠之人,又何谈什么富国qiáng兵?贞儿,你一向看得通透,于此事上,可有什么想法?”
婉贞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道:“人才乃是长期的事qíng,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大清的教育方式和内容已经落后了列qiáng很多,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想要培养人才也只能慢慢来,如今不过是勉qiáng支撑罢了。我也没有太多的法子,如果能够吸引那些留洋的人才为我所用是最好的,只是……”
她默叹了口气。那些人大多经过了西方自由民主思想的熏陶,又如何肯为仍旧是封建帝制的清王朝效命呢?
“只是什么?”光绪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婉贞笑了笑,有些暗责自己的冲动,说到了不该说的话题,“只是这些人见惯了国外的繁华,大多是不愿意回来的,这便有些困难了。”
掩饰了心中真正的想法,只因说亦无用。光绪不了解这些,对他来说君权神授已经是深入骨髓的想法,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怕不立刻就会被划进“**党”的范畴吧?不少字
光绪并未发现她的言不由衷,只是笑道:“倒也不是人人都贪图富贵的,总有些人愿意回国效力,我会派人留意着,碰上合适的不妨授予高官厚禄,让他们专心为我大清效劳。”
能够用高官厚禄打动的又怎会是真正的人才?婉贞心里想着,却并没有打击他的积极xing,想了想又道:“其实,这么做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国外的qíng形跟国内大有不同,在国外gān得风生水起的人在国内未必就能做出成绩来,皇上还是不要期望太高的好釜底抽薪之计,唯有我们自己培养自己的人才,才能够得到真正有用的人,将来为国家的建设出一分力。”
光绪想了一会儿,这才叹着气说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如今国内大乱,许多地方都政令不通,国库也没有那么多钱来兴办教育。这事儿梁启超他们也上奏过多次,却始终没有好的解决方法,我也是一筹莫展啊”
听着他颓丧的话语,看着他打成了结的眉头,婉贞心中一阵绞疼,有一股渴望去帮他抚平紧皱的眉尖,让他开怀、放声大笑。相比之下,她qíng愿看到方才那痞痞的他,也不愿见到如今懊丧的皇帝。
“国家办教育固然好,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何不鼓励私人办学呢?民间的富豪商人不少,能拿得出钱来的也不少,只要我们措施得力,一百个人里面有那么三四个人愿意出钱兴办教育,那也是一笔大大的投资。”她说道。
光绪眼前一亮,忙追问道:“那你说什么措施能够鼓励他们兴办教育?自古以来无商不jian,拥有大量家财却一毛不拔的人多如牛毛,想让他们心甘qíng愿拿出钱来可不容易啊”
婉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皇上,事到如今,你还信奉‘士农工商’那一套吗?商业乃是社会发展的动力,因为有了商业所以社会jiāo换才会进步,资金流动加qiáng,人民收入增加,富国、qiáng兵。洋人们不就这样发展起来的吗?商人中确实有些人丧尽天良,却不能因此就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不过,商人也是无利不早起的,若是没有利益,他们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因此,只要我们让他们看到,出钱办教育有利可图,那么不用我们多说,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去做,这便是我所说的措施了。”
光绪皱了皱眉头,对于其中的某些观点并不大认同。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这番话的整体印象,听口气,婉贞竟是有办法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似的,顿时兴奋了起来。
“你可有什么法子?”他急忙追问道。
婉贞笑了笑,说道:“不过有些想法罢了,我姑且说说,皇上只当是个参考吧。在国外,有国家将出资办教育的钱纳入了免税的范畴,虽然我大清并无此等规定,但若是明令那些肯出资办教育的人可以减免一定的税收,想必还是有些吸引力的。又或者,不一定要税收,只要他们肯拿出钱来,朝廷就给予一定的奖励,也是一样的效果。”
光绪想了想,这倒是个可行之法,可真的有人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吗?
“能不能吸引人上钩,这就要看朝廷的本事了,关键是能不能拿出足够的诱饵来。”婉贞笑着说。
第二百九十章晚宴
乾清宫中,一片灯火辉煌。巨大的做成中国宫灯形式的电灯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诺大的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昼,一片几十张桌子摆开,上面摆放着jīng美的食物,丝竹声隐隐约约从不知名处传来,伴随着人们的浅谈轻笑,声声悦耳。
王公大臣、外国公使们齐聚一堂,按照中国人的习俗团团围坐,浅酌谈笑,优雅中渗透着高贵,不见市井小民的狂吃猛喝,却丝毫不减热闹喜悦的气氛。
男左女右,泾渭分明地坐着,却也没有特意去避讳男女之别。且不说满人的男女之防本就不甚严密,更何况如今新思cháo的涌入,深刻改变着人们的思想观念,就连皇室宫廷也不能免俗,比之之前又开放了许多,因此对于这样的安排,绝大多数人倒也没有什么意见。至于极少数不知变通的人,面对大众心理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在心中暗自骂着“伤风败俗”,面上却一点都不敢显露出来。
这是特意为了庆祝婉贞成为皇贵妃而举办的宴会。大殿的上首,光绪的龙椅摆在正中,皇后和婉贞一左一右伴随在旁,皇后的出现是摆明态度,显示对婉贞的认可,婉贞的位子则是种昭示,以如今皇后深居简出、专心礼佛的qíng形看来,今后这后宫之中,真正做主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一时间,人们的奉承不绝,溜须拍马之人如cháo水般涌来,人人都绝口不提婉贞与载涛的往事,尽把她往好了夸,说得天上有、地下无,跟皇帝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地上一双,无人能够替代……
婉贞和光绪两人只是听着,并不作任何回应。旁人的看法终究是无足轻重的,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彼此的地位和重要,能够厮守终生不是靠别人的阿谀奉承,而是靠自己的真心相待,这一点,他们彼此都心领神会。
酒过三巡,婉贞离了座,走下女眷中间敬酒——这是从洋人那里学来的礼节了。今晚的宴会,她特地将中外的礼仪都融合在一起,以中式饮宴为主,但却摒弃了其中一些并不合时宜的做法,又将洋人一些可取的礼节加了进来,看上去倒也新鲜。
中国在经历了长期的列qiáng入侵以后,民族意识和自豪感已经降到了最低,很多不自信的中国人甚至全盘否定中国的传统礼仪文化,处处照搬西方,就连一些高官显贵们也纷纷向洋人看齐,酒会、宴会什么的学足了洋人的形式,反倒对中式的宴饮不屑一顾。婉贞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在她看来,中国的历史源远流长,老祖宗传下来的风俗礼仪绝不是一无是处的。刨除那些过于古板、死旧的思想,值得借鉴、保留的地方多的是,实在没有必要全盘照搬洋人的东西。对于那些现在已经不适合时代发展的落后之处,改正就是了,然后取洋人的文化里可取的地方进行修补,这才是中国人未来应该走的路。因此,这次的宴会,她便大胆将自己的思想和理念表现出来,倒也确实令人眼前一亮。
这样的行为看在卫道夫的眼中,怕不又是一宗罪了吧?不少字可没人在乎光绪宠她都来不及了,从宴会的筹备到实施,凡是她想做的,光绪没有不允许的。而那位名义上的后宫之主又是个不管事的,宫里的人力物力全都jiāo由婉贞去调度,这才能顺风顺水促成了这次别出心裁的晚宴。
婉贞敬酒的对象是那些公使夫人们。
尽管洋人如今在中国的土地上作威作福,朝廷、光绪隐忍已久,但现在的中国却绝对承担不起跟他们翻脸的后果。而且洋人们的存在一方面说是个祸害,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又何尝不是个机会?洋人们有钱有技术,利用他们的东西来发展中国,对于积弱的清政府来说未尝不是一条出路,因此洋人们目前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婉贞曾经出访外国,对于洋人们的礼仪和习惯很是清楚。走了一圈下来,得体的言行、优雅的举止、不卑不亢的谈吐、不偏不倚的态度,迅速在洋夫人们的心中建立起良好的形象。原本众人就是极熟悉的,现在是更加显得亲近了,谈笑晏晏的女人们人比花娇,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不少人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夫人、妻子原来竟是这般的美丽,为何以前却从未见过?
“看来,婉贞天生就是适合这样的场合的啊”载沣轻声说道。
载洵欣赏的眼光凝注在婉贞身上,闻言笑着说道:“这我早就知道了。上次出访欧美,她的同行对我们益助良多。”
光绪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今儿个的晚宴她花了许多心思,希望可以笼络好了洋人们,以后咱们行事之时也能顺遂一些。”
52书库推荐浏览: 舞慈荏 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