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清_舞慈荏【完结】(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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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益最大化么?”光绪喃喃地重复着,若有所悟。

  吃完了饭,光绪等人继续关门开会。不过这次因为有了婉贞的建言,所以很快便得出了结论。婉贞只是给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具体该怎么做却是一窍不通的,因此只能由光绪他们自己商量着办。但即便如此,还是轻松得多了,相比起上午的凝重和压力来,下午简直轻松得不像话。

  众人见大家商量了一上午都没能得出结论的难题,中午皇帝吃了顿饭就找到了解决之法,谁还不知道这是皇贵妃的主意?好在在座的都是真正的心腹,不是那些食古不化的迂夫子,更清楚皇贵妃对皇帝的重要xing和影响力。再加上这本是个再好不过的法子,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马虎过去算了。

  于是,第二天,朝廷展开行动,很是抓了一批闹事的人,其中有不怀好意的地痞流氓,趁机作乱占便宜的人,也有少许真正的爱国之士,奋不顾身的英雄豪杰。对于这些人,朝廷自然采取了不同的处理方法,将地痞流氓打入重刑犯的监牢,对爱国人士则只是囚禁而已,并不予以刑求。而由于此次政府的措施比较缓和,被捕的人不多,还大多是些社会上的渣滓,因此并未在国民中造成太大影响,形势还算缓和,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民怨和对立。

  而另一方面,婉贞也积极展开了行动。在成功建立了与洋夫人们的友好关系之后,她便曾多次收到过邀请参加她们的聚会。但限于中外国qíng的不同,身为皇帝后妃的她并不能够随意出宫,再加上她本身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因此便都推拒了。然而这次不同,为了帮光绪他们缓和与洋人的紧张关系,她需要从女人们身上着手,便不能再拒绝。

  也不知是不是洋人们也有同样的打算,转天婉贞便收到来自英法美等国公使夫人的联合邀请,请她出席宴会,她微微一笑,应了下来。

  到了晚上,禀报过光绪之后,她便盛装离开了紫禁城。对于此行,她有着万全的心理准备。给光绪支了那样的招,面对洋人的时候,刁难是在所难免的。但那又如何呢?只要能糊弄过去,朝廷就过了这个坎儿,即使将来要面对更加复杂的qíng况,那毕竟是以后的事qíng,有了缓冲的余地,光绪他们会好做很多。

  光绪怕她独自出门会遭遇突发*况,特意派了禁卫军的jīng锐前去护送。一行人穿街过巷,很快便来到了宴会的场地。

  第二百九十八章嘲讽

  纯粹为了政治利益而举办的宴会实在有些乏善可陈。

  富丽堂皇的殿堂中,华丽妖娆的缤纷中,女人们一个个浓妆艳抹、争奇斗艳。洋人们也多少学会了什么叫做“入乡随俗”,因此这次的宴会便是个纯女xing的宴会,根本没有请男宾。也正因如此,好好儿的一场宴会几乎就变成了一场选秀活动,女人的天xing注定了她们挖空了心思要赛过别人,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才能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看在婉贞眼里,实在有些幼稚无聊。

  没时间研究那些花花孔雀们,跟洋夫人们勾心斗角,装懵扮傻打着太极,她将中国人那种圆滑中庸表现得淋漓尽致。原本那些夫人们想要通过宴会对她施压,进而对皇帝产生影响的,但却被她四两拨千金轻巧地顺了过去,同时还被她绕了个头昏脑涨,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错失了发作的机会。

  面面相觑着,她们相视苦笑,在眼中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凝重。这个皇贵妃,果然如传说中的难缠,她太了解她们的思维方式了,因此总能够抢占先机,在她们动作之前便堵住了所有去路,令她们根本使不上力来。

  巧妙避开洋人们的责难之余,婉贞又不着痕迹地明褒暗奖,一顶顶高帽子抛出去,适时伏低做小地说着好话,许下些空泛不切实际的诺言,用几句口号换来了洋人们不知qíng的欢欣。其实她们也知道这次清政府的举动,多少是给了她们下台的台阶了。对于她们而言,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益,只要有利可图,过程是怎样的并不重要。她们可不想把事qíng做绝了,毕竟战争总是柄双刃剑,况且世界大战刚刚结束,她们也不想再开启另一场战争,不过是想趁机再捞一笔好处罢了。如今看来,好处是不必指望了,能够有台阶下已经很难得,自然要抓住了。你qíng我愿之下,很快,婉贞和她们就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协议,换上了其他的话题。

  婉贞松了口气,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表现,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若是在以前,她可做不来这一套虚以逶迤、八面玲珑的事qíng来,可现在却做得如此轻而易举、驾轻就熟,可见变化之大。如今的她,已经跟一个这个时代正经的官太太差不多了,甚至于还要做得更好。

  各人既然已经达成了目标,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四散开去,径自找相熟的人聊天去了。婉贞拿了一杯香槟酒,并没有去找幼兰她们,而是沿着墙角走出了宴会大厅,来到走廊上透透气。

  大厅中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她此刻站在这里,却觉得心中一片孤寂。只有月光与她相伴,地上的影子形单影只,寂寞的夜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她突然很想很想光绪,很想很想回到那个宫中,原本觉得森冷无qíng的深宫,因为有了他而变得温馨惬意。

  qiáng烈的冲动顿时摧毁了一切理智,反正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转身快步向着厅中走去,准备辞行回宫。

  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却听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皇贵妃这就准备回去了吗?”。

  婉贞一愣,停下了脚步。在这外面站了半晌,她竟丝毫没有发现此处还有旁人。什么时候她的警觉xing变得如此之低了?

  “你是……”她迟疑地问道。

  “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虽然咱们多年不见,但也不至于这么形同陌路吧?”那人说着,轻轻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似乎隐藏着几许恨意,婉贞由于累了,并没有听出其中的猫腻。

  那人从藏身的yīn影处走出来,婉贞借着月光和厅里的灯光看过去,只见一张漂亮的小脸,似乎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瘦削高挑的身材,一身彩绣阔镶边旗袍很是贴身地穿在身上,头上戴着时兴的大旗头,丹凤眼中萤光流转,本应娇媚诱人的相貌,看上去却有些yīn森诡谲。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她,婉贞张大了嘴巴,脱口而出道:“钰宁格格”

  钰宁笑了一下,那笑容却给人一种yīn恻恻的感觉,她说道:“臣妾早就不是格格了,娘娘,正如您现在已经不再是福晋。”

  婉贞最初的惊讶过后,立刻便又恢复了镇定,听了她的话,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过了这么久,她说话还是这么挟抢带刺的?

  ……不,不对。以前的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不考虑是否恰当、是否需要掩饰。然而现在,她却已经学会了冷嘲暗讽、暗箭伤人。

  毫无疑问,相较于以前那个娇蛮任xing、却胸无城府的她来说,如今这个有了几分心计的人要难对付得多了

  “好久不见了,钰宁,看来你的气色不错。”婉贞笑了笑,退了一步,不想跟她正面冲突。

  经过了这么些年,前尘往事都已经过去了,她是真心的想要告别过去,好好把握现在和未来,因此对于这个曾经的对手和憎恨的人,早已没有了太多感觉。

  钰宁却并不这么想。

  她被迫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过着还算富裕但却绝不尊荣的生活,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耻rǔ而这样的生活她认为却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嫉妒和愤恨的火焰在胸口越燃越高,却从未想过即使没有婉贞,光绪也不会让她这样的女人得偿所愿。

  “臣妾怎么能跟娘娘比呢?相比之下,娘娘的气色才是很好啊这也难怪,前有钟郡王,后有皇上,您一向都是被娇宠的主儿,自然养尊处优、雍容华贵。不像臣妾这种下等人,耍不来心机和手段,注定只能将就着生活,凑合着过日子,这气色好不好的,也就不重要了。”她笑意盈盈地说道,看似一片平和,说出来的话却极尽嘲讽之能事。

  婉贞皱了皱眉头,她怎么还是那么咄咄bī人?她知道钰宁已经嫁人了,但因缘际会却一直都没有再见过她,因此今天倒是自颐和园之后第一次见面。她原以为已经嫁人的人了,也该收收心、安心过日子了,却不料今天看来,她仍旧没有死心的样子,难道她还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心中顿生警惕,她笑了笑说道:“咱们多年不见,用得着一见面就这样剑拔弩张的么?你如今过得如何了?我听说你的夫婿对你很是体贴呢,可是真的?”

  钰宁冷笑一声,道:“我自然是过得‘很好’的。”她特意在“很好”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生怕别人听不出来似的,然后接着说道,“想不到皇贵妃竟如此纡尊降贵,对臣妾关心备至,连臣妾的丈夫体不体贴都知道了,实在是令臣妾受宠若惊啊只不知娘娘最近有过得如何?长期承沐圣恩,自当chūn风得意了吧?”

  这yīn阳怪气的,明明就说的是反话。婉贞听了,更是觉得心中不耐。

  事实上以她现在的身份,实在不必要理会钰宁的,不过是看在以前的qíng分上才跟她多说了几句。既然她心怀怨怼,说话挟枪带棒的,自己也没义务在这儿忍受她的yīn阳怪气。

  于是她笑了笑,淡然说道:“不管什么样的生活,自个儿活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实在没有必要在意太多。跟在皇上身边,是我的福气,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我都甘之如饴。”顿了顿,再不给钰宁说话的机会,她抢着说道,“好了,钰宁,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你慢慢玩儿吧。”

  因着心中很是厌烦她的语气和态度,婉贞也懒得跟她虚伪客套了,也不等她回应,便径自向着厅里走去。钰宁一愣,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对于婉贞的无视,除了咬碎一口银牙之外,确实没有一点办法。

  怒火中烧,她恨不得将婉贞挫骨扬灰。她本就是娇宠惯了的人,从来就只知道自己高兴,不知“体谅”二字怎生书写。这些年她自觉嫁得不如意,自觉着自个儿可怜,气色一年不如一年。但再看婉贞,不论是钟郡王还是皇帝,都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两相对照,她更是觉得自己委屈不已。若不是手无缚jī之力,她还真想亲手将婉贞大卸八块

  恨恨地瞪着婉贞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她这才气闷地收回眼神,心中郁结不已,因此也不yù返回那个婉贞被众星拱月的宴会厅,只在这月光下深深呼吸着,脑子里迅速转动着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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