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午后到达温泉山庄,各自分散到房间去休息。爬山、钓鱼、泡温泉,晚上聚餐,捎带脚的为重岩和林培庆祝生日,重岩还特意定了一个超大尺寸的生日蛋糕,蛋糕盒一打开,林培的眼睛都直了。淡绿色的蛋糕,上面用果酱和巧克力酱画着一株怒放的黑色兰花。旁边还酸了吧唧地写着: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这般不伦不类没有艺术细胞的创意,一看就是出自重岩之手。然而林培却是懂的,他知道他这一生必然会有一株墨色的兰花来为之增色,而为他制造了这个机会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他身后。
林培转过身拥抱了一下重岩,“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重岩无耻地假装自己又长大了一岁。
一桌子年轻人掏出手机拍照留念,重岩在他们开始蛋糕大战之前溜出了包厢。酒意上头,他觉得自己看什么都有点儿晕。
走廊的窗开着,晚风习习,庭院里弯月形的湖泊静静地倒映着漫天星光,水面微微晃动,摇碎了一池旖旎的流光。
重岩趴在窗台上走不动了,他以前似乎没有注意过夜晚也能如此美丽。在他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忙碌的。事情太多,即使一直埋头去做都做不完。他没有时间在某个地方停下来好好欣赏欣赏风景。即便是在他呼风唤雨的那些日子里,他也极少给自己放假。他也压根不知道除了工作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或者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停下来看一看,也会是极美好的享受。可惜以前的他不懂。
重岩听见身后有人走过,远处的包厢门打开,传出女人柔和的低笑。重岩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十分符合他的要求:安静、但又不会过分安静。重岩不喜欢被打扰,但同时他也不喜欢与世隔绝的场景。比如给自己的电脑换壁纸的时候,重岩从来不用那种空旷的、没有人烟的风景图片,那种图片只是看着,就会让他有种难以承受的孤寂感。
秘书处的几个小姑娘曾经悄悄地议论他是“矫情的面瘫大叔”。重岩到现在一想起这个外号还想笑。
重岩这样想着,真的笑了一下。
从他身后走过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又走了回来。紧接着一个人带着淡淡的酒气在他身边的窗台上趴了下来。重岩喝了点儿酒,反应稍稍有些迟钝,注意力还集中在窗外的湖面上飘dàng的小荷花灯上。直到听见旁边的人开口说话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他们包厢里出来的。
“嗨,还要酒吗?”是没听过的男人的声音,声线清亮,带着几分微醺的沙哑。
重岩侧过头,看见一个穿着橙色衬衫的青年,头发微乱地看着他,懒洋洋的把手里的半瓶酒放在了窗台上。重岩扫了一眼酒瓶子,觉得喝红酒也能喝成他这模样,这哥儿们看样子酒量不行啊。
青年的五官堪称俊美,只是微微斜着眼的样子带着几分邪气。重岩皱了皱眉,站直了身体打算走开,他不喜欢陌生人离自己这么近。没想到他刚一动,那青年就以一种与他的醉态完全不符的敏捷速度拦住了他的去路,然后用一种像是打量他手里的酒瓶子似的轻慢的神色打量着他的脸,“你是哪一个?乔?埃米?跟谁过来的?刚才在包厢里我怎么没看见你?”
重岩的酒劲儿稍稍有些上头,正是有些发飘的时候。不过他心情正好,懒得跟个醉鬼计较。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明显是把他当成别人了。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男人见他想从自己身边绕过去,便有些不耐烦起来,拦住他的去路,一伸手捏住了重岩的下巴,并朝着自己的方向扳了过来,他眯着眼睛像是在酒意里努力地聚焦,然后他微微挑起嘴角,很轻佻地chuī了一声口哨,“就你了。不管你是跟谁来的,我给你双倍的夜-资。”
这男人手劲儿挺大,重岩疼的几乎酒醒——也只是几乎。酒jīng麻痹了一部分神经,但又刺激了另外一部分,将它的功能无限放大。于是,在反应过来这男人到底在说什么之后,重岩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一拳捣在了他的鼻梁上。
“去你大爷的夜-资!”
男人遇到这种事情还需要讲理吗?
要讲也是在打完之后再讲。
于是当秦东岳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走廊里滚成一团的两个人。旁边的包厢门开着,几个男女惊慌失措地在门口jiāo头接耳,还有人嚷嚷要叫保安。
秦东岳认出了把人按在地上揍的那个家伙正是重岩,他身上那件白色的t恤已经被抓的乱七八糟了,袖子上还沾着一片湿漉漉的浅红色——估计是酒。被他按在地上的那个倒霉家伙一脸血,正发着狠劲儿要翻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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