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醉_吉祥天【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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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没有了气息。

  死了。

  葛生(三)

  室内是死一般的沉寂。

  接着,一阵繁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胤禛还扶着锦德的尸体,便见一堆穿着兵服的人手持长矛冲了进来。

  “来啊,把杀人犯给我抓起来!!”gān裂到像是被火烧过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一个gān瘪的捕快手持钢刀冲了进来。

  胤禛半眯了眼,抬头看去。

  他自是不会识得这样的小人物,那人也不认识他。冲进来之后,一双鼠眼见胤禛依旧扶着绵德,钢刀一指,喝道:“快,拿下这个杀了德贝勒的人!!!”

  于是那些个兵丁便如cháo水般涌了进来,闪着寒光的长矛便将胤禛和永瑆两人顶在屋内。

  永瑆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面色顿时yīn沉了下来。

  胤禛却是一脸若有所思,也不说话。

  “竟然敢当街杀人,哼哼,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京城!!天子脚下!!”那小捕头冷哼两声,似乎十分得意有这样训斥别人的机会。“都抓起来抓起来,他妈的,还愣着gān什么!!!”看到手下的兵丁似乎被对方华丽的衣裳迷惑,那小捕头狠踹了他一脚,目光向着胤禛滑过来。

  胤禛也不避开,只冷冷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那小捕头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别过眼去,恨恨地冒出一句,“敢在这儿杀人,爷就让你瞧瞧什么是王法。”

  说着便要亲自上来抓胤禛。

  “放肆!!”永瑆的脸色更差了,一声怒喝将那小捕头的爪子震在空中,硬是没敢落下去。

  兴许是觉得自己这般过于丢人,那小捕头回过神,“呸”的一声将唾沫吐在地上,转了脑袋,盯住了一边的永瑆。

  “哟,还是个苗子。”他的目光在永瑆身上的华贵苗服上扫视几个来回,“你嚷什么嚷?什么放四放五的?你当是在你们那鬼不冒影儿的山寨里呢?爷我告诉你,这儿可是天子脚下,爷我随便伸根指头,就能捏死你这种小蚂蚁。”

  永瑆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没撅过去。

  “都带走!!!”那捕头斜着眼睛看了一转,头快要仰到天上去了。

  “慢着。”就在那些兵丁快要接触到胤禛的身体时,胤禛缓缓开了口,他将绵德的尸体慢慢放在地上,“你凭什么抓我们?”

  “十五弟……”永瑆像是想说什么,却被胤禛挥手示意闭嘴。

  “凭什么?”那小捕头一脸惊异的表qíng,盯着胤禛看了好半天,突然嘴巴咧开,快要咧到耳朵根,大口大口地笑开,“哈哈哈……哈哈哈……爷今儿还是第一次遇到敢问凭什么的人,哈哈哈……乐死爷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腰间掏了一块火漆牌子,在胤禛面前晃了晃,不无得意道:“看清楚了吗?两个苗子,这个,叫做令牌。明白吗?这是九门提督和绅和大人的特令,有便宜行事的特权……算了,说了你们这些苗子也不会懂……总之,你们杀了人,爷我就要抓你们!”

  “和大人?”胤禛又眯了眯眼,心里更是怒气腾腾,面上却仍旧隐忍不发,“你有什么证据说人是我们杀的?”

  “还要证据?”那小捕头冷哼一声,指向地上绵德的尸体,“证据不就在这儿吗?还愣着gān什么,抓人啊,理他们!!”

  那些兵丁顿时一涌而上。

  饶是胤禛自小习武,也奈何不得。

  永瑆眼中几乎要生出杀人的利剑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从衣里中掏出一件东西,高高举在空声,大声喝道:“如朕亲临!!!”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接着,那小捕头开始显得结巴:“啊……什么?你……你……你拿的是什么?”

  “如朕亲临!!还不跪下!!”永瑆又是一声高喝,惊的那小捕头双腿一软,竟瘫在地上。

  “金牌……”胤禛目光复杂,心中一阵翻腾……永瑆竟然有这个东西,自己却从来也不知道……看来弘历独宠十五阿哥的事qíng,不过是表面现象……

  真正汹涌的,永远是暗cháo,永远不会是那些在台上翻腾的海làng。

  “你是和绅派来抓我们的?”永瑆趁着那小捕头惊魂未定,脱口便是一句。

  “是……”那小捕头应了一声,反应倒快,立刻又反口,“不是……我是接到消息,说这里发生了命案,所以才……”

  “哦?”永瑆似笑非笑,神qíng倒是像极了胤禛,“这么快?绵德刚死,你就到了?他断气还不到一眨眼的工夫。”

  “奴才……”那小捕头不傻,听永瑆叫绵德,立刻自己改了口,不叫我,改叫“奴才”。

  胤禛厌恶的拧了眉:“闭嘴,我爱新觉罗家没有你这样的奴才!”

  听到他口中的爱新觉罗家,那小捕头竟然两眼一翻,当即晕了过去……永瑆无奈一笑,叹了口气:“十五弟,你把他吓坏了……”

  胤禛的目光立刻扫过在场的兵丁,那些人早已经跪了一地,头也不敢抬:“把他带走,关入大牢,我要亲审!”

  事关绵德贝勒之死,倒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其实……即使不关绵德贝勒的死,在场的人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他又看了眼晕倒在地上的小捕头,冷哼一声,调头离去。

  永瑆也是一声冷哼,随着他的步伐一同远去。

  整个雅间里,便只有跪了一地的兵丁和心痛着损失的掌柜……他并没有胆子去问两位阿哥要布丁和双皮奶的钱……

  只能自认倒霉了。

  绵德的死立刻在京中引起了轰动,经过太医和杵作的检查,绵德并非死于苗族的蛊术,也不死于任何外伤……这点让胤禛很是疑惑了一下,他一直以为,绵德的死,泰半原因都起缘在那件衣裳之上。

  未曾想,检查出来的结果,他竟然是死于一种名为“寒鸦”的毒。这毒极霸道,见血封喉……而这种毒,只得福建有,别处皆无。

  这事,莫非又同福建有关?

  越发迷离了。

  胤禛也是越发的不明白了。

  只是……虽然事qíng扑朔迷离,但绵德的葬礼却不能不举行。停灵七日之后,便会往西郊的皇家陵墓下葬。

  胤禛同永瑆便代表乾隆,前往吊唁。

  葛生(四)

  乾隆五十一年冬十月戊寅,天气yīn森凄惨。yīn风怒号,落叶乱舞,四处都透出森森寒意……但即便如此,却仍教绵德贝勒府给压了下去。

  从府里传出的哭声让经过的路人不由的从心底打出个寒颤,天色也yīn沉黯淡地吓人,仿佛快要破开一个dòng,随时会从里面跑出无尽的恶魔。

  惨白的丧幡在寒风中抖嗦着,似乎也在恐惧着即将去的另一个世界。

  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来来往往的人都低着头,面容肃穆。

  其实他们大抵都是不那么伤心的……或者说,他们是根本不伤心的,只是因着皇长孙的bào死,不得不表演给他当皇帝的爷爷看而已。

  这个绵德,算起来,应该是自己的曾孙。

  胤禛看向眼前的楼阁,心中一阵感慨。就连他,对这个曾孙的离去,也只是怀疑……怀疑他知道了什么而被灭口,亦无一丝伤怀。

  永瑆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十五弟!”

  方踏入绵德府,门房便上前拦住两人,等看清来人之后,那小个子的门房立刻打了个尖,躬身道:“给十一阿哥请安,给十五阿哥请安。”

  胤禛瞥了他一眼,举步而进。

  “十一、十五两位阿哥到~~”那门房竟然扯了脖子,向里高声喊道。那声音在空气中拖出长长的尾巴,还带了几丝颤抖。

  此时京城尚未落雪,但踏入内院,却只见里面一片惨白。一切都似乎被这片惨白冻住,连哭声也在两人出现的那一刻嘎然而止,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胤禛的目光越过院中哭灵的人群,落在绵德的长子和福晋身上。

  那孩子一身缟素,目光中是不加掩饰的仇恨……的确没有错,是仇恨。他的长子今年方才17岁,却仿佛在一夜之间成长,不是很坚实的肩此刻挑起绵德府上的一切。而那位柔弱的福晋却只是在世子奕平的身后嘤嘤地哭泣着,不时向胤禛和永瑆投来愤恨的目光。

  其它人的目光也像芒刺,在两人身上缓缓滑过,随时准备扎下去。

  看来,他和永瑆似乎已经被落实了杀害绵德的罪名……纵使与他们完全无gān,但这些人的心底,已经先入为主了。

  无妨。

  胤禛毫不在意,缓步上前,目光锁住了那少年的脸庞:“奕平……”

  “多谢十五阿哥关心。”奕平并没有让他将话说完,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阿玛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十五阿哥前来的。”

  他的话中鬼气颇重。

  胤禛也不在乎,他微微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

  永瑆却是不悦,眉头一拧,语气僵硬:“是皇阿玛让我们来的!!”

  那奕平抬头看他一眼,竟突然双膝一曲,跪倒在地:“谢皇上恩典!”

  倒杵得永瑆脸色通红。

  院中没有人说话,哭声也早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了三人,更是有一些平日与两人不对盘的臣子此刻眼也不眨,脸上写满兴奋,一幅看好戏的神qíng。

  胤禛抬手拉了拉永瑆,永瑆这才不qíng愿地弯了腰,亲自将奕平扶起:“你虽然是臣子,却也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后裔。至亲血脉,又何来恩典之说。”

  奕平看了他一眼,便不再针锋相对。

  而那几名臣子听到这话,像是突然忆起什么,纷纷转过脸,用袍袖遮了脸,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又开始gān嚎。

  胤禛抬眼相看,心中暗自冷笑。

  日头渐上,不多时,便到了出殡的时辰。

  “起~~”萨满法师冰冷的声音在漫天的白幡下显得鬼气森森,巨大的灵柩便在这yīn惨的声音之中被缓抬而起,向外而去。

  坟墓的地址离康熙帝的景陵极近,算得上陪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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