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直到了今天,她才等到了一个仿佛合适的时机。
用手遮住眼睛,池迟长叹了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开车的于缘以为是迎面驶来的汽车开了远光灯让池迟不舒服,还出声问她要不要gān脆躺下,得到了池迟几下无力的摆手作为回应。
就这样过了一分钟,池迟才拿起手机给池谨文发了一条短信。
“不够纯粹的感qíng不代表不真诚,至少在一段看不见前路的人生中,有人是愿意一直为你们付出一切的,不论对与错,她选择了爱你们,才有了后来不够纯粹的爱。”
过了足足十分钟,池迟才收到了池谨文的回信:
“我会慢慢想明白的。”
心中光明伟大的巨人慢慢坐下来然后脱掉鞋子抠脚,一边抠一边告诉你她也是个有缺点的凡人,这种形容大概能勉qiáng描述池谨文现在心里的感觉吧。
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池迟看看窗外,又看看汽车的后视镜,也许是池谨文打了招呼的缘故,今天没有多少狗仔对她跟进跟出,也或许是因为她该说的都说了,能做的都做了,那些媒体该想的是如何用劲爆的标题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而不再是追逐她们身上所剩不多的新闻价值。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旦一个人身上有了“利”,那就要经受别人的来来往往,他们不会在意这样一个人会不会有感qíng,会不会难过伤悲,会不会终究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天。
其实何止娱乐圈呢,池迟还记得在她侄子去世之后她主导的第一个项目,当时为了争夺地皮的开发权,某个竞争对手在报纸上大肆渲染她在侄子去世之后已经成了个肆意妄为的疯子,就连她在葬礼上的每一个细节表qíng都被挖出来进行解读。
与道德无关,不过是她这个个体因为被填充了太多的利益,而被忽略了她是个人罢了。
“前面那家店的评价怎么样?”
“什么?”
正在等绿灯的于缘微微转头,看见了一家很有民族特色的菜馆。
顾惜和窦宝佳两看生厌,两个人每说几句话,窦宝佳都恨不能当一次杀人凶手,后来她学乖了,顾惜现在百毒不侵,她实在说不过,就gān脆当一个闷葫芦,任凭顾惜怎么挑衅,她也一言不发。
几次三番下来,顾惜自己也觉得无聊,就低下头专心地玩起了手机游戏。
两个人明明一个是大影后,一个是大牌经纪人,现在在这个小房子里倒颇像是两个等着爸爸回家的宝宝,沙发两端一边坐一个,除了做自己的事qíng之外就是看看时间,再看看大门。
窦宝佳带来的人都被池迟叫走帮忙了,她们所住的地方是属于熊猫集团的,安全系数很高,就连一日三餐都送上门,只是池迟一直没回来,她们两个人都没有多少胃口。
池迟进门的时候窦宝佳先闻到了烤羊ròu的味道,看着于缘手里拿着的餐盒,她颠颠儿跑过去接。
“怕你们今天吃的不好,买了大盘jī、羊腿手抓饭和烤羊ròu,哦,我多加了几份宽面,要是不想吃饭只吃面应该也够了。”
脱下羽绒服,露出了穿着白色薄毛衣裙的瘦削身材,窦宝佳一手拎着大盘jī另一只手在池迟的后脊上抓了下。
“你怎么又瘦了,在国外没吃好?”
“还好,于缘的手艺进步很快的,经常给我开小灶,前一阵都是打戏,稍微有点辛苦吧。”
抬头看看窦宝佳对着池迟嘘寒问暖,顾惜继续低头去玩自己的游戏,只等着池迟去找东西的时候路过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她立刻对池迟来了个“回眸一笑”。
“先吃饭再玩游戏。”
“好!”
顾惜越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还没忘了甩给窦宝佳一个找事儿的眼神。
“今天还顺利么?”
毫无形象地从嘴里抽出一截jī腿骨,顾惜捧着拌了很多大盘jī里的土豆和浓郁汤汁的面问池迟,她的嘴角现在就挂着一点汤色,显然是对今天的宵夜很满意的样子。
“比想象的顺利,还以为我得掏这一年赚的钱出来,结果只需要一部电视剧的片酬就够了。”
池迟说的轻描淡写,仿佛那不是她辛辛苦苦赚的几千万似的。
啃着羊骨头的窦宝佳哼了一声,要不是她嘴里那块羊骨头是羊腿关节她最爱的那块带了软组织的,说不定她会把嘴里的饭呸顾惜一头一脸。
那都是她最爱的钱!她瞅着池迟辛勤劳动小半年赚回来的,现在说没有就没有了!
“没事儿,我还会赚更多的,和宫行书合作《大燎寨》,他说了我可以带资进组以后拿分成。”
池迟拍了拍窦宝佳的肩膀。
宫行书的电影就没有赔钱的,窦宝佳想了想,算是被安抚了。
“比想象的顺利……那你想象中,我得糟成什么样?”顾惜抓住池迟话里的一个点问出了一个看起来很随意的问题。
池迟笑了一下说:
“你监狱,我在外面看餐馆顺便演话剧等着养你。”
一时之间,满桌寂静。
“呵,那我现在还算不错,虽然穷了,好歹更gān净一点。”
身为“差点进去”的那一个,顾惜反而是最快恢复冷静的,痛快地吃完一根羊ròu串,她笑着把签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第221章 蛇戏
“据悉,自从池迟从发布会上带走顾惜之后现在已经全权接手了顾惜的工作,包括顾惜剩余代言的处理。”
电视屏幕上穿着浅蓝色羊绒大衣、头发已经褪成了灰色的池迟腰板笔直地对着镜头说:“该说的我们已经说了,该做的我们正在做,顾惜以后不会出现在公众的面前了,就这样。”
画面的最后是池迟快步离去的背影。
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韩柯冷哼了一声喝完了自己手里的啤酒。
距离那个雪夜已经过去了两天,他终于认识到了一个现实――顾惜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顾念,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扯下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所有不为人知的遮掩之后,自己对她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约束力了。
明明,明明现在是个困shòu的他可以把顾惜也拉进属于他的圈笼,为什么到了即将胜利的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韩柯一直想不明白,这些年来,他知道顾惜在想什么,她想离开他,时时刻刻都在想,所以他每次都在她有一点点希望的时候再把那点希望给彻底地毁掉,他喜欢这种看着她在隐秘处满怀希望又突然绝望的感觉。
在这样的一次次里面,他越来越喜欢她,甚至到了爱的地步。
可是这次他输了,
他像往常一样一层层纱去缠绕着顾惜,却被她用利刃毁去了所有能束缚她的东西,她坦dàng如雪,他……就怯懦无力了起来。
啤酒罐子被捏成一团,韩柯站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依然想不到任何能把顾惜再绑回自己身边的方法。
其实他应该想点别的,比如如何让自己脱罪,如何让自己能保住更多的财富,可是他只觉得顾惜比那一切都重要。
顾惜比一切都重要……韩柯觉得这是事实,让他更无措彷徨愤怒无力的事实。
与此同时,顾惜正一边玩游戏一边看着池迟在厨房里做饭,明天她们就要一起从沪市前往京城,为了让自己的出行更加隐秘,她们选择的jiāo通方式是高铁――几个人订下高铁的软卧,隔间门一关就没人知道在里面的人是谁了。
顾惜从来没坐过高铁,对明天的旅程竟然还感觉有点新奇。
“我好歹也是个机场lk每周都艳压全场的人,现在居然要遮遮掩掩地坐高铁。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现在我在河西住够了,自己跑到河东住窝棚了,可怜可怜。”
池迟没理她,小心地用汤勺撇掉汤水上的浮沫和油脂,下面小火微微,让这一锅汤过了一会儿才能咕嘟那么一两声,浓浓的羊ròu香气就在这咕嘟声里悄悄占据了整个厨房。
池迟没理会顾惜说什么,一锅当归炖羊ròu还得配几个青菜还好,秋葵焯水之后蘸芥末,菠菜用开水烫过再用毛蛤ròu和米分丝拿芥末拌好,虾仁去了虾线跟ròu泥一起压在香菇伞盖下面的做个虾仁酿香菇……主食是一大锅红豆米饭。
如果不算顾惜帮忙洗了一下青菜还点评了青菜长得不好看之外,这些菜可以说都得是池迟自己独立完成。
“唉,几亿美金的电影拍着呢你不赶紧赶回去,就在这里做饭,你说你是不是哪根筋不太对?”
又输了一局游戏,顾惜继续损池迟。
池迟已经回国呆了三天了,就算说是什么拍摄间隙,但是导演那肯定希望池迟把应有的时间都花在剧组里,现在池迟就在国内帮她收尾,顾惜有点担心导演那边会对她有不满。
国内的演员想在国外混好了可比国内难多了,外国导演总是用那种专业或者不专业的评价来看待这些演员,仿佛他们中的一些人gān过多少不专业的事儿似的。这样的评价标准几乎也天然证明了这些演员出国一趟不过是镀金或者学习,没有多少能真正融入那些圈子的可能。
跟外国团队合作过的顾惜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深有体会。
“小事而已,提前说好了是一个周的回国时间,剩下那些戏我再去三四天就能拍完了。”
准备做虾仁酿香菇的池迟定定地看了几眼被某人揉得乱七八糟的香菇,默默把它们泡回了水里准备重新处理一下。
“啧,在你这多大的事儿都跟没事儿似的。”
顾惜撇了撇嘴,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门边玩游戏。
短短两天的时间她的气色就比过去好了太多,就好像一个躯壳里流失了太多的东西,而池迟的出现又帮助她把那些失去的东西重新补了回来。
……似乎有点补多了?
顾惜用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深吸一口气,浓香的羊ròu气息让她心满意足地长叹了一声,瞬间忘掉了自己体重的问题。
啪叽,手机屏幕上的那条蛇又一头撞死在了别蛇身上。
“破游戏!”
在黑色薄卫衣外面扎了个huáng色小围裙的池迟转过身,看见顾惜气鼓鼓地瞪着手机。
池迟在围观,顾惜憋着劲儿想要把新一场游戏玩好,红色的小蛇在地图上冲锋陷阵很快就撞死了三四只小蛇,顾惜的眉毛都翘了起来,喜滋滋地把手机往池迟的方向凑了凑,正在这个时候,她手上那只急于搜刮战利品的小红蛇被迎面而来的另一条蛇撞成了红色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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