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玦也无多礼,放下苏水音,率先走到那玉座前,与玉座上的jì院主人面对面对峙。
玉座之上的人,乃是一名凤眼狭长的娇美少年,他态度慵懒,用手支着自己的头,斜靠在玉座上,面带着迷人的微笑道:“贵客来了。快看座!”
两侧的侍女便搬来三张椅子,放在长桌前。
萧寒玦坐定,直视那少年道:“你不是这jì院真正的主人,你只是傀儡。”
少年也不避讳,坦然道:“不错,剑阁之主好眼力,我的确不是真正的主人,我只不过是主人座下的传令童子而已。”
萧洌云咬牙切齿道:“你的主人,不就是玉思明吗!?”
童子不悦道:“陛下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意称呼的?要不是看在你们是陛下的客人的份儿上,哼!”
萧洌云咬咬牙,终究想到此时不宜多生枝节,便压下怒火,转问:“说罢,你们究竟要和萧家作何jiāo易?”
童子嘿嘿一笑,道:“不妨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聊。民间不都是兴这么谈生意么?”
说着命令侍女上菜夹菜,给三人每人夹了一些放在面前的小盘子里,童子还貌似很好心地介绍菜名:“这道叫纯阳滋补羹,乃是用十名千挑万选的七岁男童的童根,经过熬煮,加入名贵的药材所制成的绝佳补肾逸品,三位不妨尝尝看,这可是叫价十万两才能吃得起的好东西哦!”
听完他的介绍,苏水音就在面前的盘子里呕吐起来。
萧洌云也憋得说不出话来,再看那一桌的菜肴,有的形色有异,顿时让他又产生不好的联想,撑不住,也和苏水音一样开始呕吐。
萧寒玦则问道:“我们吃过饭了,不用客套。说罢,你们的用意!”
童子撇嘴道:“看来剑阁之主果然不是làng得虚名,好吧,我家主人,就是当今的陛下,要和你们萧家,以及你,剑阁之主做一桩jiāo易。”
“什么jiāo易。”萧寒玦问。
“云海奇人府。”童子做出一个苦恼的表qíng道,“那就是我们要的东西——云海奇人府之主,有寰宇智囊、天下第一智者之称的绝心圣人慕容绝虹!陛下要他这个人!”
“这真是比登天还难的条件。”萧寒玦低头道,面对这个苛刻的条件,他竟然也面露难色起来。
“这个条件虽然难,但是我们开出的价码,绝对不会让你们萧家的人失望。”童子道,“当初陛下饶过那个软脚虾太子,就是为了广撒渔网,捕捉和云海奇人府有关的线索,如今得知,萧家的老四就出自云海奇人府,想必你们萧家加上剑阁之主的能为,定能将慕容绝虹顺利引出。为了作为酬劳,陛下可以将那两名被抓到的人安然送还,并且赠送给萧家和剑阁最大限度的特权。此外,还有萧家当家要的,能够医治萧洌月绝症的长月糙心、以及能够解李大牛身上奇毒的万虫血。”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又对萧寒玦道:“而且,只要你完成条件,活捉慕容绝虹,陛下答应剑阁之主,关闭亥市和销金窟,还武林安宁。你们意下如何?”
原来萧家的把柄都在玉思明的手上——萧家老四身患绝症,命不久矣,需要珍奇的药糙救急;而李大牛前些日子也不幸染上剧毒,继续救命的解药。这两道杀手锏,迫使萧家不得不答应那个苛刻的条件。
萧寒玦听完他的话,站起来道:“买卖买卖,自然是要讨价还价,你们开得价码的确诱人,但我还要加一加。”
“剑神公子有jian商的才能哦!”童子道。
萧寒玦道:“我要你们在我寻访慕容绝虹的期间,停止亥市,亥时之客,由我处置!”
童子道:“也好,但却不能任你无限制地寻访下去,不如以三个月为限,你看如何?”
“成jiāo!”萧寒玦断然道。
“那门口的亥时客人,便送于剑神公子做人qíng了吧!呵呵呵……”童子捂嘴笑道。
此刻在外面肆意享受的那些客人们,大概到死也想不到,他们一向玩乐的场所竟然成了他们葬身之地,更想不到的是,他们才是真正用来当作jiāo易品的“东西”。
第74章 皇朝风云之十一萧兔火锅
萧寒玦答应了那童子的条件。童子按照约定,叫人从身后的侧门里拖出了被捆绑的萧劲风和太子,那两人都是半昏迷的状态,萧洌云和苏水音上前去接过两人,望向萧寒玦,等待他进一步的指示。
萧寒玦道:“我要两顶轿子,带他们离开这里。”
童子道:“这个不难。”便命令手下去找轿子来。
不多时,果真两顶轿子就被抬了进来,苏水音呼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再去看刚才外面那些残酷的景象了。
萧寒玦却并不上轿,只对轿中的苏水音道:“我慢走一步,马上就追上你。”
苏水音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神色惊惶道:“你,是不是去杀人?”
萧寒玦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我不是去杀人,只是让禽shòu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这种事qíng,天下间除了我愿意做,没有人会去做。”
“杀戮,真的能让你安心吗?”在这紧要关头,苏水音突然文艺起来,忍不住关怀一下他的内心来。
“不是安心,是让我放心。跟我说这些,毫无意义。”萧寒玦似乎并不喜欢文艺绉绉的论调,他的看法是相当实际的,外面那些人就像是为祸的猛虎,自己不杀,这世上便没有人敢去杀他们。除魔卫道有各种方法,对于一般的恶人,是个怀抱正义之心的侠客就可以铲除,而这种大jian大恶势力庞杂,世人只能任其为恶,敢怒不敢言,甚至怒也不敢怒。萧寒玦自认的道,就是挑战这些一手遮天的恶魔,以戮制戮,就算世人已经麻木到笑话他是傻子是痴人,他依旧坚持自己的道路,不动不摇。在他眼中,既然是内心愿意做的事qíng,那便是世上最好的事qíng,最令人忘我的事qíng。
或者可以说,在固执己见、恣意妄为这方面,他和他的先祖——任天狂、萧佩玉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苏水音叹了一口气,或许就是因为萧寒玦这种可怕的意志力和固执,才使得他如此具有一种致命的魅力,凡是和他深接触过的人,无论他平时多么宅多么懒多么颓废,最后无不对他敬畏得五体投地,萧寒玦是生来就适合做圣人的人,所以自己也被他深深吸引,如果他真的事到临头大发善心,那他就不是萧寒玦了。
他是剑神,亦是一把从不回头、锋利无比的利剑!
而他唯一的温柔,只放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苏水音想到这里,心中竟涌出无限的暖意,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竟然能得到这样一个人的专宠眷顾。
于是他只好松开他的衣袖,让他去贯彻他的信念,而自己早已和他一起,变得心如磐石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那个自己永远难以企及,神一般的人物……
“这是明日的菜谱。”萧兔斯基大义凛然地将衣袖中的食谱jiāo给苏水音,顿时粉碎了苏水音所有的文艺xing幻想。
这种人家都吐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他还能这么坦然地……
苏水音orz
“等你回来,我……我想你陪我……làng漫一把……萧兔斯基……”苏水音绝望道。
“làng漫,是不是花前月下,风雅调qíng的意思?”萧兔理解力不差。
苏水音连连点头:“我不要看你天天吃啊睡啊!我要你陪我玩啊!陪我像古人一样làng漫!我要伤感要文艺啊!”
“知道了。我还会弹琴给你助兴。”萧兔斯基道。
而众人眼中,只见萧寒玦把半个身体探进轿子里和苏水音窃窃私语了半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估计是些安慰离别的qíng话吧。
萧兔斯基终于目送轿子离开。
他转过身,望向宝座上的童子。他目光凌厉,令童子打了个寒战:“你、你怎么还不走?”
“玉思明为什么派你来跟我谈判,你心里有数。他是怕我一时狂起,不顾一切,一剑结果了他。他老谋深算,但是最怕这种意料之外的变局出现,所以才派了你来。”萧寒玦目光越发yīn狠。
“你想gān什么?!你疯了吗!!你可知道你对我动手的后果!!你可知道现在这里有多少高手埋伏着吗?!!”童子终于被惊吓到了,声音尖利,掩不住内心的慌乱。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说什么对这个连任天狂都能扳倒的萧寒玦来说,等于废话。
萧寒玦在江湖上最出名的,就是想杀就杀,一点都不会顾忌任何后顾之忧!
要不他怎么会从容地杀了那么多只手翻云覆雨的魔头!要不怎么没有任何人敢和他靠近或者结盟!
童子此刻在他威压的弥天杀气之下,才真正感到临死的恐惧,诚然,现场的高手再多,也拦不住一个萧寒玦!!
这就是明帝最恐惧的一点,怕他突然发狂!
所以才派了自己来做替死鬼!
自己不过是明帝的替死鬼而已——虽然明帝对他们十三名童子有养育之恩,但是私心人皆有之,自己确实也不过是发誓效忠的一名死士,是明帝的一枚棋子而已!
就像现在这种qíng况,咫尺只见,自己就要被萧寒玦这种狂人手刃了!自己死了,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啊!对于世上的任何人来说,自己不过是明帝的一只走狗而已啊!
童子在萧寒玦冰冷的注视下,牙关紧咬,内心一时犹如掀起万丈狂澜!
殊不知,萧寒玦只是用简单的一个眼神,以及几句威bī的话语,便抓住了他内心最薄弱的一个环节,令他对明帝的忠诚产生了动摇!
是人,总是会自私的吧。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忠诚”呢?
连至亲都会反目成仇,何况朋友,何况主仆?
萧寒玦嘲讽地扬起嘴角,终于背过身,缓缓离开,并道:“人最可悲的,乃是不能主导自己的命运,你啊,不过也是一枚棋子罢了。”
明亮的纯金门环,映出身后宝座上童子满脸扭曲的不甘,以及萧寒玦那不为人知的yīn笑。
萧兔斯基,只不过是偶尔yīn险了一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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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亥时的大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敢去伸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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