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约上自己的几个朋友,过两天一起去饭店吃饭庆祝一番,到时候就可以和陶陶聊一聊了。
吃饭当天,总共来了九个人,除了陶陶、陶然兄妹,郝爱窦、甄艾繁,何晓和女儿李碧荷,还有许久没见的付灵松,和两周没见的桑榆和齐信芳。
桑榆走进包厢的时候,嘴唇撅着,一脸烦躁。齐信芳几乎快要贴在她身上,一只手虚虚地扶着她的腰,一只手牵着她胳膊。
“锦!”看见了锦娘,桑榆立刻哼哼起来,加快脚步往她的方向走。
齐信芳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手依然护着桑榆,口中念叨着:“慢点、慢点!你小心!”
桑榆坐到锦娘旁边,用力摆着手,让齐信芳走开。
锦娘看了看两人怪模怪样的举动,心中一动,轻抚上桑榆的小腹,问道:“小鱼,你这是……”
桑榆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唉,是啊,一不小心竟然怀上了。”
锦娘高兴地差点叫起来,她轻轻抱了抱桑榆,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告诉我?”
“就是前几天,我吃冷饮吃多了拉肚子,去医院检查,哪想到就查出来这个?”桑榆的语气懊恼得很,道,“所以才没赶上去看你的决赛,气死我了。”
“孩子可比比赛重要多了!”锦娘摸摸她胳膊安慰道,“既然孩子来了,就是缘分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桑榆嘴上一副嫌弃的样子,实际上也很小心,摸着还没什么大变化的肚子,也忍不住甜笑,半是撒娇半是抱怨道:“你可不知道小芳芳,简直像疯了一样,天天把我当玻璃人似的供着,我真是累得慌。”
锦娘憋住笑,问:“不过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至少等我满三个月吧?”桑榆摊手,道,“这些都是我妈跟小芳芳两个人在筹划,我都没注意他们怎么说的。”
锦娘瞟了眼齐信芳,他的视线大半时间都落在桑榆身上,脸上无意识地带着浓浓的笑意,看起来满身傻气。
齐信芳从大学开始追桑榆,花了一年时间两人才正式jiāo往。桑榆和顾锦大学毕业的时候,齐信芳就已经想和桑榆结婚了,只是桑榆还有些孩子气,不想早早被捆住,绝不松口。
后来齐信芳就没怎么提过结婚的事了,但很快也从他当时工作着的律师事务所辞了职,给桑榆当经纪人,陪着她满世界画画办展。
锦娘想,他这回可算是求仁得仁,孩子有了,婚也能结了,估计还得乐上几天。
饭桌上,几人难得地开了两瓶酒,一瓶香槟,一瓶红酒,结果只有不到一半的人能喝。
桑榆怀孕,齐信芳要开车带她。
陶然是除了晏晏和李碧荷之外最小的,只少倒了些香槟意思意思。
郝爱窦和甄艾繁两人倒是都喝一点,但郝爱窦一直帮甄艾繁挡着,结果没喝多少就原地坐着犯迷糊。
何晓和锦娘一样,带着孩子,也不多喝。
最后,只有付灵松和陶陶两人喝得多些。虽然大家都不劝酒,但一顿饭吃下来,互相敬了几次,也就喝下去不少了。
陶陶那平时总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氤氲起一层红晕,一直蔓延到眼角,让整个人散发出的冷淡气息少了许多,连向来有点怕他的郝爱窦都敢和他开玩笑了。
付灵松更爱闹些。饭后,她便拉着陶然、郝爱窦、甄艾繁几人,跑去ktv唱歌。
齐信芳带着桑榆回家休息,何晓的丈夫也开车来接她和李碧荷母女。
只剩下陶陶、锦娘和晏晏三人,坐上陶陶的车,由小张先送回了翠云湾。
陶陶跟着锦娘下了车,拄着拐杖,走路有些不稳。
锦娘赶紧伸出手,搀住他一条胳膊。
陶陶反手一把握住锦娘那只手,牢牢的,仿佛真的要靠她支撑身体。
锦娘想了想,还是让他在家里坐下。安顿好晏晏后,她给他倒了杯蜂蜜水。
陶陶小口喝掉,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他对锦娘歉意一笑,道:“不好意思,好久没喝酒,我晚上可能有些喝多了。”
锦娘摆摆手,又给他倒了一些,静静坐在他旁边看着。
陶陶喝完,起身离开。站在门口,他问锦娘:“顾锦,可以陪我走走吗?”
☆、第54章
锦娘总觉得,陶陶喝完酒之后,qíng绪就变得有些奇怪,隔着眼镜都能看到他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就像有一场风bào在酝酿。
她的心莫名一颤,很想就此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但她对陶陶的担心还是占了上风,没多考虑便点头答应,随手拿了件薄披肩,和陶陶一起走出门。
这是一个盛夏的夜晚,靛蓝的夜空中飘浮着几朵深蓝的云,地平线上泛着红色的光芒。
城市靠海,晚上有凉风chuī来,小区里栀子花的香甜气息忽隐忽现。
陶陶眼睛看着前方,行走的速度却不快。他紧紧攥着拐杖,额上冒出星星点点的汗。
酒jīng的味道和栀子的芳香jiāo杂在一起,熏得他脸上一阵阵地发热。
锦娘沉默地跟在他身侧,低着头看脚下人行道上的地砖,偶尔侧过头抬眼瞟陶陶,将他走路还算稳当,又再次低下脑袋。
小区里也静悄悄的,能听见远处马路上偶尔会有车辆行驶过的发动机轰鸣。
两人就这样安静走着,只有呼吸与陶陶拐杖落地的声音。
一走就走到人行道的尽头,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
陶陶渐渐放慢脚步,然后停住。
路肩上立着一盏路灯,灯光泛着点huáng,从陶陶的后方照来,投在他身边的锦娘脸上,像在她身上笼了一层纱。
锦娘微微抬头望着他的脸,她的身后是一片院墙,有蔷薇藤蔓从墙里头翻出来,垂下长长短短或稀或密的花枝上,缀着繁密的花朵,映在锦娘脸庞边。
这画面胜过无数名家画作。
陶陶看见她的神qíng,平静,有一点疑惑和更多的关切,带给他的感受仍是同样的温柔,还有于静默中流动的体贴。
他的心脏砰砰地乱跳,抵在胸口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陶陶悄悄低了低头,离锦娘的脸更进了一些。
夜晚实在太安静,他觉得顾锦可能下一秒就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他开口道:“今晚夜色很美。”
锦娘点点头,道:“是。”
陶陶无声吐出一口气,又道:“晚上的风也很清凉。”
“嗯。”锦娘握着披肩,目光落向地面。
陶陶舔了一下略有些gān燥的嘴唇,手心里满是汗水,他如同自言自语般轻声道:“顾锦——”
锦娘忽然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们先回去吧,这么晚了,站在这儿怪吓人的,也别让小张等太久。”
她的嘴唇笑着,眼神坚定,好像真的着急了一般。
陶陶右脚向前猛然跨出一步,右手握在她胳膊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公分。陶陶一低头,就能嗅到锦娘发间的清香。
锦娘一惊,向后退了半步,瞪大眼睛看着陶陶。
陶陶这次没让她再开口,抢先说道:“顾锦,有些话,我想说很久了。我、我想,我真的很喜欢你。”
第一句说出来,之后的更顺利了许多:
“我想每一天都能见到你,听到你,触碰到你。
“只要在你身边,我就觉得世界是那样美好,我的心qíng也无比平静。
“看到你笑,我就开心。看到你皱眉,我就难过。
“可不可以,让我有机会分享你的快乐,分担你的痛苦。无论你遇到什么问题,都让我帮你解决。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照顾晏晏,好不好?”
锦娘从脸颊到耳朵都通红一片,大脑也几乎一片空白。
她半张着嘴,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陶陶不是她的朋友吗?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往后又退了一些,脱开了陶陶的手。
她握紧了披肩,双肩微微收起,两只手互相摩挲着。
“顾锦?”陶陶伸手想去拉她。
锦娘立刻又躲开了一些。
她慌乱的目光从陶陶脸上划过,一秒钟都没有停留,落在自己的鞋尖上,说:“今天有点晚了,快回去吧。你家里人要担心了。”她的嗓音发颤,语调急促。
陶陶的心忽然觉得有点冷,冻得他肺腑生寒;又有点沉,让他抬不动手脚。
“顾锦……”他的声音低下来,近乎喃喃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
“陶陶!”锦娘终于正视他的双眼,道,“别说了,别说了!你是我的朋友啊,我从没想过你会、会……”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尝试从纷乱的思绪中找到一丝理智。她继续道:“我是一个被、一个离过婚的人,我还有一个孩子。我只想好好守着她,过我们两个的小日子,让她平平安安地长大。其他事qíng,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打算去想。”
她摇着脑袋,像是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她的想法似的。
“可是我喜欢你,也喜欢晏晏!我想要和你、和你们两个在一起,就像、就像平时的每个周日下午那样,那不是很好吗?”陶陶的声音显得急切起来。
锦娘只是摇头,一直摇头。
陶陶的肩膀慢慢地塌了下去,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再出声,拄着拐杖,经过锦娘身侧,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锦娘的心忽地一揪。
陶陶,他曾经冷淡,也曾经温和,但从来没有这样落寞过。
他应该是永远挺直脊背,即使坐在轮椅上,也让人只能仰视。
锦娘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脑子乱成一团,心头也被种种感觉冲击得几乎失去知觉。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该想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
但她又不敢伸手去拉住他,也不敢开口叫住他。
她怕。
不知道在怕什么,可就是怕。
小张远远地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回来,就觉得好像不对劲。
等稍微近一些,他就看见老板面色惨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牙关紧咬,满脸都是冷汗。
他心中一惊,连忙跑过去想要扶着他。
陶陶躲开他的手,冷冷说道:“去开车,我们回去。”
小张偷偷瞄了一眼陶陶身后的锦娘,却发现她表qíng也很复杂,目光停留在陶陶后背上,那眼神让旁人看着都觉得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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