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昨晚没睡好?”红袖忍不住小声地问楚瑜。
昨儿不少值夜的暗卫们都听见了楚瑜那小楼里发出的吵吵声,虽然众人都憋笑憋出了内伤,但都很有默契地当做听不见,可今儿金曜星君还是非与火曜星君换了值,竟只栖在院子里不出门了。
这让红袖忍不住怀疑楚瑜昨晚除了‘教训’了金曜星君,是不是连主上也让她……
楚瑜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示意红袖别担心:“无事,昨晚睡姿不佳,睡得有些不舒服罢。”
怎么能舒服呢?
她贪图摸着那猫儿的华丽的长毛舒服,就这么歪着抱着他身子睡的,早上起来,他果然又滚她怀里,死箍着她的小腰,他舒服了,她自然腰酸背痛得难受。
红袖闻言,也没有再细问,她们都只觉得自家主上心qíng好了,似这yīn雨天都跟着放晴了一般。
她赶紧笑盈盈地招呼楚瑜用早膳:“没事儿,我一会给小姐你推拿一下就好了,快用膳。”
楚瑜点点头,打起jīng神用早点。
“今儿就不要去天工绣坊了,我让他们的人都过来就是了。”金姑姑看着琴笙清冷如霜雪的眉宇多了难得的温淡,她也心qíng大好,对着楚瑜体贴地道。
楚瑜一愣,见琴笙正望着她,虽然他神色淡漠清冷与寻常无异,她却不知怎么看出他姿态间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期待。
她心头一动,只觉得这猫儿真是越发可爱了,随后便点头,笑应:“好。”
琴笙看了她一眼,转过脸去,很满意地品了一口青花描金茶盏里的牛rǔ羹。
嗯,就算换了xingqíng,这口味倒似一点没有受影响。
楚瑜瞥了眼他看都不看的那一盏馥郁香茶,笑眯眯地抬手将自己手边的一碗酸rǔ椰蓉小盏推到他手边。
琴笙眼角一挑,幽幽潋潋的眸光掠过她笑盈盈的大眼,莫名其妙地觉得气血微热,便挺直了脊背,不动声色地半侧了身去。
嗯,自然也顺手将那一碗酸rǔ椰蓉小盏给端了起来,优雅地用了。
楚瑜笑眯眯地托着腮,一边吃,一边看这着他用膳。
“看什么。”琴笙被她看得有点心浮气躁,只冷冷横了一眼过去,却把抬起勺子送到了侧脸上,沾了唇角一片白rǔ羹。
他瞬间一窘,冷冷别开脸,一点诱人的微红染上他清冷jīng致的面容。
楚瑜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伸手用帕子仔细地替他擦了唇角:“慢点儿吃,谁抢你的?”
这猫儿傲慢又娇气的样子,简直可爱得让她又想捉了他来顺毛。
这一头,金姑姑和红袖、火曜哪里有没看见他们那小动作的,互看一眼,都默默地垂眸子。
这对姑侄间的气氛,嗯,似乎甜腻得有点吓人。
……
一顿早膳,难得是几日里最气氛轻松愉悦的。
只是,这般愉悦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很久。
一个穿着鹅huáng小袄的丫鬟在家丁的陪同下站在门前,高声道:“廉亲王、缙云县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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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琼瑶戏最佳女主
楚瑜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转身冷眼看向门口。
这位缙云县主不是落水病得起不chuáng了么,这会怎么拖着瘦骨支伶的‘病体’来生幺蛾子了?
不过她也知道那女人好容易搬出了廉亲王才得进了琴家绣坊的门,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窝在房间里,一定是要到白白面前出没昭显她的存在感。
只是门外的人尚且未曾进来,楚瑜便感觉身边的那道修白的人影梭地站了起来,同时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楚瑜一愣,转眼看向琴笙:“白白,怎么了?”
琴笙淡漠地道:“闲杂人等太多,走。”
说罢,他撂下碗筷就要拉着楚瑜离开。
楚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了起来:“哎,白白,等一下……。”
“呵呵,还是这个xing子,琴三爷回来了,也不派人通知本王一声,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本王啊。”廉亲王慡利笑声在门口响了起来。
随后一道贵气的身影便款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白白,等一下,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楚瑜赶紧停住脚步,反手拉住了琴笙,压低了声音道。
怎么说那都是大元王朝的亲王,而且为人也不坏,她不想琴笙闹xing子得罪了人。
金姑姑也上前对着廉亲王行礼之后,不动声色地走到琴笙身边,用传音入秘的功夫对琴笙道:“三爷,这算是您消失近年之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出现,若是廉亲王也没有发现您的破绽,那么咱们也不必担忧日后有人怀疑您xingqíng大变。”
琴笙原是不想理会金姑姑的,但垂下妙目见楚瑜也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他沉默了一会,轻嗤一声,随后一言不发地转回了身,面无表qíng地看了眼走进门内的廉亲王,随后目光就飘开了。
楚瑜见状,暗自叹了一声,转身对着廉亲王笑眯眯地作揖:“殿下,今儿好早。”
廉亲王的目光从琴笙的身上移到楚瑜脸上,摸着自己唇上的小胡子笑了起来:“小丫头早呀,这就来打圆场了,到底是小姨呢。”
楚瑜gān笑两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廉亲王的那一声小姨似乎带了点揶揄的味道,但是却又并无恶意,可她还是不禁有些心虚。
廉亲王倒是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只自顾自地又看向完全当他是空气的琴笙,笑叹:“你这孩子这么多年还是这副模样,平日里还会敷衍一下本王,现在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本王了?”
楚瑜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她敏锐地察觉出虽然琴笙不领qíng,但廉亲王对琴笙有一种莫名的亲近,甚至可以说亲切,他仿佛一点不在乎琴笙的无礼,甚至可以说习惯了琴笙的无礼。
为何呢?
金姑姑见状,客气地道:“我家三爷刚刚从南洋回来,这一次遇到了些事儿,着实有些累着了,若有失礼之处,还请亲王殿下海涵。”
廉亲王点点头,却又似有些惊讶:“本王认识琴三爷这些年,他能遇到什么事?”
金姑姑却笑了笑,并不多言,只转了话题:“殿下您平日里都只在听雨阁里用早膳,怎么今儿一早过来了,可用了膳?”
廉亲王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这……。”
此时他尚未说话,一道一直被忽略的纤细人影忽然细声细气地道:“小舅舅是今早起了以后陪着小女一同散步,听说了琴三爷回了云州,便特意过来探望,到底咱们也有一年未见了。”
金姑姑看向亲王身边那一身白色遍绣牡丹暗纹华裙的女子,也客气地行了个礼:“缙云县主,身子可好些了。”
“这yīn雨天儿,着实让人难受,咳咳咳。”南芝菁长发在头顶盘成飞仙髻,云髻高耸,侧戴了几朵水晶雕镶嵌蓝宝石珠花并碎珍珠凤头步摇,一身的素缟愈发显得她脸色苍白尖瘦,真真一个病美人。
她虚弱地靠在身边的绿嬷嬷身上,目光只在金姑姑身上轻顿了顿,便掠向又坐回了桌边完全对她视而不见的优雅人影,温声软语:“这些日子不见三爷,方才听金姑姑说咱们琴家的船队在南洋遇了些事儿,南风织造在南洋还有些关系,可需要小女帮忙?”
琴笙置若罔闻,径自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
空气里一时间静谧非常,竟无一人接话,红袖和楚瑜自然不会去帮圆场的,只都冷眼看着南芝菁。
南芝菁见那白影疏离冷漠,她瞬间脸色一僵,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受伤来,黯然地望向廉亲王,也不说话,只一点委屈的泪珠子在眼眶打转。
绿嬷嬷看得心疼得不得了,但她身份低微,又说不得话,更不敢把脾气发在琴神身边的人身上,只恶狠狠地瞪了眼一点不掩饰自己在看笑话的楚瑜。
廉亲王见状,自觉尴尬,只轻咳了一声:“那个,菁娘啊,琴三爷也许太累了,咱们要不改天再来探望……。”
南芝菁闻言,看着廉亲王的眼里泪水便直接噗地落了下来,倒是有几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味道,无限的忧伤,仿佛廉亲王再说下去,她便要晕了过去一般:“舅舅,菁娘只是想见故人罢了……。”
廉亲王看着她那模样,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偷偷瞅瞅琴笙,却见琴笙依然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淡漠脸孔。
廉亲王无法,只好把主意打到了楚瑜身上,笑眯眯地朝楚瑜走过去:“哎,小丫头,让本王看看你们在用什么,本王这一大早的还没有用膳呢。”
楚瑜闻言,唇角一抽,看着廉亲王:“殿下……。”
这一回轮到廉亲王对着她挤了挤眼。
一贯闲逸高贵的亲王殿下做出近乎恳求的样子,让楚瑜几乎是惊了一惊,想着亲王殿下也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说也是不计较身份帮过她的长辈,她便只好开口:“要不……殿下和咱们用一点?”
此话一出,廉亲王瞬间松了一大口气,立刻眉开眼笑地摸着胡子朝着楚瑜颔首:“既然小丫头也邀请了,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立刻长腿一跨,竟似怕被赶走一般立刻在琴笙旁边的空位处坐下,对着金姑姑含笑道:“金大娘子,有劳你上一叠虾卷,你知道本王最爱你们绣坊这道早点。”
说罢,他还转脸看了眼琴笙,楚瑜竟莫名其妙地从他脸上看出点近乎讨好和试图亲近琴笙的味道。
可是……
讨好?
为什么呢?
琴三爷再能耐也不过是一介商贾,虽然她暗中观察也发现曜司的势力触手早已遍及整个江南官场,他就是无冕封疆大吏。
但是廉亲王又是何等身份?
楚瑜忍不住暗自嘀咕,可她还没有想明白,就看见面前忽然多了一袭华丽的白裙。
她一抬眼,就对上南芝菁的下巴,嗯,下巴——
因为南芝菁根本没有看她,只微昂起了下巴居高临下地对着她,仿佛看她一眼就会污了县主娘娘高贵眼一般。
楚瑜看着她那模样,忍不住暗叹,怎么都是同样的傲慢的姿态,白白一翘下巴,看起来只让人觉得清冷矜傲,如昆仑雪,高岭花,天生便是该这般在站在云端俯瞰众生,不可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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