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和辉夜姬脸色都微微一变,但随后辉夜姬冷冷地道:“死了便死了,无用之人,值得大惊小怪的么?”
穆先生则是目光变了几变,随后看向琴笙,恭谨而狐疑:“三爷,您这是……。”
“不是想知道本尊若下场,是个什么局面么?”琴笙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辉夜姬和穆先生,声音轻而缓。
只那一眼,却让辉夜姬和穆先生只感觉浑身冰凉,仿佛浑身淋了一通冰水一般的……透心凉。
他们有些木然地看着那一抹高挑的白影缓步而去,长长的白色袍子在海风里轻轻地拂动着,拖曳成一种轻灵诡凉的弧度,又似一抹轻雾,让人看不清楚那白影的深浅,却让他们觉得仿佛所有人都被笼在其中。
辉夜姬慢慢地握紧自己手里的杯子。
她已经无心去看那竹林里的腥风血雨和已经láng狈走出口的幸存者,妖美的大眼只定定地看着那一抹白影。
“穆先生……。”
辉夜姬忽然开口。
穆先生沉声应着:“殿下。”
“我,竟然在刚才的一瞬间,感觉到……。”辉夜姬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口。
“恐惧。”穆先生却接过了她的话。
他冷冷地弯了细长的眼:“那个近乎神祇一样的男人,温柔面具只是为了他的可怕遮掩罢了。”
辉夜姬顿了顿,她垂下眸子,凝视着手里的杯子,艳丽的红唇慢慢地翘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又如何,再可怕的男人,他……。”
辉夜姬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抚摸过自己的嘴唇:“也是个男人罢了……。”
穆先生摇了摇头:“不要小看他。”
“本宫没有小看他,那个男人只一只杯子就破了音阵。”辉夜姬眯起妖美的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所以确实不能小视,不过也从未曾想过那样就能杀了他啊……。”
她似想起了什么,掩着唇低低地笑了起来:“不过那样罕见的男人,死了也可惜,若是圈起来,日日享用神祇的滋味,倒是也不错……。”
“辉夜姬殿下!”穆先生微微蹙眉。
辉夜姬摆了摆手,恢复了慵懒模样:“好了,不必多说,我知道的。”
……
第二日的天气并不太好,晦暗的天空泛出一种诡谲的yīn蓝,乌沉沉的云在天边翻滚着,像是随时要落雨的样子,天气闷热。
房间里,琴笙静静地坐着,手里捧着一杯——牛rǔ。
“主上,您真的要喝这玩意儿?”土曜看着琴笙手里的那杯子,一贯含笑的眼底闪过不赞同。
虽然主上是百毒不侵之体,但是这等来历不明的东西,他实在觉得琴笙不该用。
“他们还没有蠢到直接在这里下药。”琴笙却平静地轻嗯了一声,随后便优雅地品了一口,微微挑眉:“味道寡淡了些。”
土曜见状,叹了一口气:“主上说的是。”
自然没有小鱼亲自倒的牛rǔ有滋味。
当年小鱼是变着法儿做各种牛rǔ点心喂自家主上的,那娇惯主上娇惯得……就差抱着给亲自喂嘴里去了,那当娘似的劲头,看得他们一群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如今主上恢复正常了,那样子大概也是见不到的了。
说话间,一道人影款步而入,抬手抱拳对着琴笙道:“主上,属下回来了,已经拿到进入第三轮甄选的资格。”
琴笙看着远处起伏的海cháo,淡淡地道:“很好,继续罢,本尊倒是很期待这位辉夜姬殿下接下来要作甚。”
金曜目光微冷:“琉岛之上怪异非常,这个辉夜姬仿佛对我们抱有敌意,全不似老岛主在的时候,会不会她有问题。”
“辉夜姬好曲乐的名声在外已经很多年了,属下监视过琉岛不短的时间,可以确保她并未被掉包,不过老岛主的死有些蹊跷。”一道高挑健硕的人影不知何时轻巧地跃上了阳台。
“日曜!”土曜眼睛一亮。
“主上!”容貌深邃如刀凿斧雕,高大俊朗似骄阳的男子一进门便对琴笙拱手行礼。
琴笙微微颔首:“火曜那边有消息么?”
日曜摇头:“暂时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琴笙淡淡地开口,随后在桌边坐下,捧着杯子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牛rǔ:“说说,老岛主的死,怎么个蹊跷法罢。”
“老岛主故去一个月有余,对外道是突发疾病,但是去年的时候属下与月曜行船经过琉岛,老岛主看着依然康健,虽然突发疾病故去并不算什么稀罕之事,但是辉夜姬秘不发丧,也一直没有对外说出老岛主故去的消息。”日曜恭敬地道。
他顿了顿,神色有些冷:“也是最近这十几日才道是老岛主故去,要为其妹甄选夫婿,然而这么多年,属下并未曾听说辉夜姬何曾有过一个妹妹,老岛主何曾有过一个女儿,也是最近才说老岛主故去前认回来的。”
“你们有人见过那位小公主么?”琴笙忽然问。
日曜摇摇头:“并不曾,听说那位小公主身子不算太好,一直养在音宫深处。”
他话锋一转:“但是已经月曜已经潜伏进音宫,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琴笙微微眯起眸子,再次轻品了一口牛rǔ,随后道:“让唐瑟瑟留心着点,也许她会比你们更早有发现。”
“就凭借她那什么掌门身上的味道?”土曜有些不以为然。
琴笙轻笑了起来,不知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不要小看了女人的直觉和鼻子,有时候她们的鼻子比狗鼻子还要灵。”
“辉夜姬请您准备出席夜宴。”金曜忽然道:“今晚应该是第三关。”
琴笙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颔首:“你准备一下罢,下场的毕竟是你。”
土曜闻言,笑嘻嘻地打趣道:“首领,这次活着闯过竹林音阵的可没几个人,你这是过了两关了,若是过了五关,说不定就要娶上那个小公主了哟。”
金曜桃花眼一眯,冷冷地睨着土曜:“你若是钟qíng,送你便是。”
土曜还不肯罢休,他原本就是个促狭的xing子,这会子凑上去,一脸亲切地道:“哎呀,何必这么拒人千里之外,首领身边一直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若是那小公主很是可人,倒是收回来伺候您端个洗脚水也不错。”
金曜薄唇一抿,桃花眼弯成冰冷又惑人的弧度,他忽然一抬手勾住土曜的脖子,低下头,压近了他的脸,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嘴唇贴着嘴唇地轻道:“我看你就很不错,要来端洗脚水,暖chuáng都可以,是不是?”
土曜一僵,gān笑着挣扎:“我这等样子,您哪里看得上。”
金曜微笑,抱住他的腰肢:“我若是看上了呢。”
土曜死命挣扎,看向琴笙:“主上,主上——!”
日曜在一边看两人那样子看得好笑,随后看向琴笙,却见他慢条斯理地喝着牛rǔ,眼神却看向窗外,神色幽幽,不知正在想什么,魂游天外的模样。
……
且说这头,正在捧着个小盒子直勾勾发呆的唐瑟瑟忽然打了个喷嚏,随后微微眯起大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有了……~!”
“什么有了?”霍二娘立刻凑了过来。
唐瑟瑟轻嗅着那小瓶子:“掌门就在岛上,瓶子里的味道已经变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掌门的元毒之体一定就在不远处!”
“你能找出来么?”霍三娘提着大剪刀也凑了过去。
唐瑟瑟闻了闻:“需要一点时间,今晚穆先生来的时候,我去闻闻他身上的味道浓不浓。”
霍二娘和霍三娘互看一眼,点点头:“也好。”
……*……*……
夜色降临。
音宫里一片歌舞升平,原先的竹林中所有的血迹尸体都已经被清理得gāngān净净,完全看不出前一天这里曾经一片惨烈血腥的模样。
里头致命的铃铛与金色的金属片叮叮当当地发出悦耳的声音,仿佛不过是寻常的装饰乐器。
只是目睹了前一天的惨烈状况,活下来的甄选者们虽然已经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虽然还有人依然不死心地期盼着美人与权势,然而大部分的心存者们都是一脸yīn沉又警惕地看着在侍女们搀扶下优雅地从步辇上下来的美丽女子。
辉夜姬换了一身华丽的绣百蝶穿花红色长袍,依然是介于汉服与东瀛平安朝十二单之间的款式,裙尾长长地拖散开来,宛如一朵艳丽的牡丹,胸口却露出一线雪白诱人的沟壑来。
这一次,她换了一只蝴蝶镶宝石的面具,华丽非常,衬得她下半张小脸jīng致雪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靡艳的气息。
尤物如斯,引得所有的甄选者们都意动起来,脸上的yīn沉多变成了心猿意马。
“诸位台上都有美酒佳肴,今夜本宫的第三关不会见血,诸位证明了自己的钱财与身手,都是万里挑一的人中之龙,今夜诸位只需要享受即可。”辉夜姬一坐下来,便靠在绣金软垫上,摇晃着手里的孔雀羽扇含笑看向周围的人,声音娇软温柔。
穆先生也含笑摸着自己的白胡子道:“殿下一诺千金,诸位大人只需要享受即可。”
辉夜姬开口给出的保证,虽然不能让所有人都放下警惕,但是大部分人都还是瞬间松了一大口气。
辉夜姬一晃手里的羽扇,音婢们又开始抱着各式乐器开始弹唱了起来。
鼓乐齐鸣,还是令昨日吃了大亏的不少人都惊了惊,但是众人紧张了好一会,也没有看见有人出事,便都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尤其是那乐声渺渺,犹如隔水穿来,调子靡靡软软,带着一种十丈软红,纸醉金迷的气息,直让人忍不住放松其中,想要握着金盏酒杯,沉醉其中。
不少人也确实如此,只抱着酒壶和身边伺候的美婢们渐渐地松懈开来,言笑晏晏之间,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堂上一片歌舞升平。
辉夜姬含笑着与众参与甄选的幸存者们推杯换盏,她身上的香气也弥散开来,令人放松了下来。
“三爷,辉夜姬敬您一杯,您是家父的故友,也算是辉夜姬的长辈。”辉夜姬端着酒杯凑近了琴笙,含笑曲身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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