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可餐_青青的悠然【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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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姑姑微微颔首:“好。”

  随后,她嘱咐了火曜等人看好了紫云居,便与楚瑜一道出了门,往绣门的绣房而去。

  两人一路无话,走了约莫一刻钟才到了绣房,房内果然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绣架、桌椅。

  金姑姑示意楚瑜关上门之后,她寻了一张八仙椅坐下,定定地看向楚瑜:“丫头,我想知道,宫少宸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罢,我竟不知道你一个小小捕快什么时候竟与宫家少主这般熟悉,熟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金姑姑这般开场就单刀直入,毫不客气的询问让楚瑜心头略一紧张,她沉默了一会,也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淡淡地道:“金姑姑一向是聪明人,我确实与他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十二里村的义庄,当时……。”

  说着,她便原原本本地将自己如何逃离、如何去幽冥酒庄买下宫家姐妹,又如何夜探十二里庄,再遇上宫少宸的qíng形说了一遍。

  “哦,这么说,在你逃跑前,你从未见过宫家少主,但他大半夜的与你心有灵犀地去了十二里庄会面?”金姑姑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jīng光。

  楚瑜点了点头:“没错,姑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并没有瞒你。”

  金姑姑目光定定地在楚瑜身上看了半晌,那锐利的目光如刀子一般似要将楚瑜给劈开,再慢慢地细细翻查,看她是否在说实话。

  楚瑜目光不闪不避地与她对视,好半晌,金姑姑忽然笑了笑:“我相信你,丫头,但是你为什么会想要去荒废掉的十二里村,而不是和你义母嫂子一同逃离云州,而且我记得你并不是十二里村的人。”

  楚瑜沉默了下去,并没有说话,连眼帘都垂了下去。

  空气微凝,寂寂无声。

  金姑姑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楚瑜身边,围着她慢慢地转了一圈:“让老身来猜猜,你会选择去十二里村与你背上的东西有关是么?”

  楚瑜浑身一僵,似有些心浮气动,却抿着嘴唇低低地道:“金姑姑……。”

  “金曜怀疑你背上可能有什么东西,他威胁了你,所以第二日你就跑了,你被主上带回来那日,我也询问过你背上到底有什么,但是你岔开了话题,你背上若是真没有问题,何必为此地无银三百两?”金姑姑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

  最后,她站定在楚瑜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丫头,我曜司并非噬杀之所,今日你替琴学赢了湘南宫家,破了他们的yīn谋的功劳,老身和曜司都看在眼里,你若是愿意老老实实地对姑姑我说实话,我可以正式允你,待主上彻底清醒之后,定以老身自己的xing命力保主上放你一条生路。”

  “待三爷醒来,放我一条生路?”楚瑜慢慢地抬起眸子,看向金姑姑,有些讥诮地笑了起来:“是啊,这些日子我差点真将自己当成琴学的人了,却忘了自己不过是曜司的阶下囚,还需要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施舍才能保下自己的一条xing命和全家安危。”

  金姑姑见她大眼里毫不掩饰的怨冷,便微微蹙眉,神色也有些冷了下去:“丫头,你也该明白,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我愿以xing命保你,已经是最大的宽容。”

  楚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只忽觉得身上有些冷,她抬起手,对着手心轻呵了一口气,慢吞吞地道:“没错,我应该感激的。”

  为什么不该感激呢?

  你看,她用自己的努力,为自己挣了一条命呢。

  不,挣了全家的xing命。

  “丫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公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人生来便是制定游戏规则的人,有人生来便是棋子的命。”金姑姑一眼就看穿楚瑜眼底的不甘与压抑的愤怒,她看着面前的少女淡淡地道。

  楚瑜沉默了片刻,抬起明丽的眼看向金姑姑,笑了笑:“我知道金姑姑想说什么,但规则是什么,规则本就是让人打破的,富贵人有富贵人的活法,咱这贱命有贱命的活法,所以我要挣命。”

  阶级从来都存在,在世上,在世人的心里,便是千年之后,也一样从未消亡。

  但是,她更相信,命是要自己挣的。

  金姑姑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冰凉的弧度稍缓和了:“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你也做到了。”

  她已经见识过了两次。

  第一次,面前的少女从曜司手里逃了,第二次,她一介白身,却胜了湘南宫家那多智近妖的少主。

  楚瑜忽然一转身,利落地解开了自己衣衫上的扣子,一件件地将自己身上的衣衫脱去。

  金姑姑并没有阻止她,只是静静地等着。

  楚瑜很快便脱得只剩下一件亵衣,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一咬牙脱了衣衫下来,露出大片雪白的脊背和肩膀来。

  绣房里的地龙虽然未熄,但是余炭不多,冰凉的空气瞬间就让楚瑜雪白娇嫩的肌肤瞬间起了一层jī皮疙瘩。

  “呼……冷死了。”她有点发颤,抬手一把将自己的秀发给拨到胸前,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将自己背部面对金姑姑。

  金姑姑一看她的脊背,不禁瞬间一惊,细长的眼底一片异光幽闪:“这是……。”

  “姑姑曾经问过我,到底那日晚上我在火场里看见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就被人敲晕了。”

  楚瑜淡淡地道:“此后我再醒来,便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背上刺痛,我很是害地踉跄逃出,就遇到了三爷,我并不知道三爷是什么人,只是惊惶之下,感觉身后有人影,便下意识用石头砸了过去,再然后的事qíng,金曜想来也跟你们说过了。”

  金姑姑看着她雪白的脊背,若有所思:“后来你有一日忽然发现,原来当时背上会疼,是因为有人在你身上刺了这一行字——十二里村鬼敲门?”

  楚瑜颔首,讥诮地扯了扯唇角:“我并没有沐浴给人看的习惯,所以乾坤院里净身一直都是很匆忙,所以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背后有这一行字,直到我在琴学里有了自己的房间,你们也将监视的人放到了外围,所以我才有心qíng慢慢沐浴,也就才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字。”

  金姑姑锐利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楚瑜的脸上,似在判断她说话的真假:“所以那时候你不逃,是为了去看看十二里村到底有什么,结果却遇上了宫家少主?”

  楚瑜垂下眸,叹息里带着一分无奈,三分抑色:“没错,就算要死,也总该做个明白鬼,莫名其妙被关了那么久,我总想知道自己到底为啥遭了这番大罪。”

  “不,你丫头,这一句你就没说老实话了。”金姑姑轻勾起唇角,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冰凉又犀利:“你想知道十二里村的秘密,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牵制曜司,或者与曜司谈条件。”

  楚瑜神色微顿,抬起明丽的大眼与金姑姑对视片刻,她忽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gān脆地道:“没错,不然呢,等着有朝一日被你们抓回去,等三爷醒了,任君宰割,开膛剖肚?”

  金姑姑脸色略僵,看着楚瑜坦dàng却冰冷讥诮的大眼,片刻之后,她才轻叹了一声:“我说了,丫头,这件事,你暂不必担忧,曜司之人一诺千金,知恩图报,既答应了你不会动你家里的人,就不食言,若是以后三爷醒来不能宽恩于你,那么金姑姑这条老命就陪给你。”

  楚瑜摆了摆手,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心:“行了,您也不必多说,这些就是我所有的底牌,但愿您他年今日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便是。”

  金姑姑慎重地颔首:“你且放心,你背上的字若是想要洗掉的话,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纹绣师傅清洗。”

  楚瑜闻言,挑了挑眉:“可别,纹绣这事儿我多少也知道,洗比纹更疼,这字就留着罢,若是哪日姑姑不记得今日承诺,这字也算是个见证,到了阎王爷面前,我也能拿出告状。”

  金姑姑闻言,失笑:“你这丫头怕疼就怕疼,还扯这么些歪理,你若不愿洗也就罢了,只是日后嫁人,就不怕夫家误会。”

  “也是,”楚瑜歪着头似苦恼的模样,随后忽然一脸坏笑:“其实也简单得很,金曜不是很想知道我背后纹了什么吗,若是以后我嫁不出去,您就把他拨给我用得了。”

  一想到金曜那双愤怒又憋屈的桃花眼,她心头就很畅快。

  “你……你这丫头还真是口无遮拦。”金姑姑无奈地摇头站起来:“你且把衣衫穿上罢,莫要着凉了,我还有些要事需要去处理。”

  楚瑜见金姑姑眼底jīng光四she,知道她这定是要去查宫少宸了,便垂下眸子,似很不满地嘀咕:“姑姑这是小气呢。”

  “你呀……。”金姑姑摆了摆手,也不与她多说,转身就出了绣房,还体贴地替她关上门,不让门外寒风chuī进去。

  楚瑜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她紧绷的肩膀弧度方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慢慢抬起的秋水眸里哪里有半分嬉笑的样子,一片沉静冰冷。

  什么是最真实的谎言?

  九分真话,一分假话。

  于是,那一分假话也成了真话。

  楚瑜淡淡地弯起唇角,指尖轻抚过自己的后腰——她逃离琴学,第一件事不是送走gān娘和嫂子,托人给大哥送信,而是在去小店的路上,寻了自己熟悉的善于刺青的老友,用短时间内不会褪色的特殊墨水在自己的背上写下那一行字。

  “十二里村,鬼敲门。”

  她料定了曜司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那么,就在最开始的时候,做最坏的打算。

  金曜和金姑姑那样的人jīng,绝不会相信她背上什么都没有。

  他们想看那老鬼到底给她留了什么线索。

  那么,她就给他们看什么。

  而且,还不能轻易对给他们看到这线索。

  所以,第一次,她顾左右而言它。

  只因为高人们,总是相信他们用手段才bī出来的‘真相’。

  不是么?

  楚瑜有些讥诮地轻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捡起衣衫准备再一件件地穿回去。

  只是她才抖开衣衫,就忽听的自己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来。

  “啧,瞧瞧本公子看见了什么。”一道如同金玉相击的悦耳男音在楚瑜身后响起。

  寒风碎雪梭然随着打开的房门灌入,楚瑜却在这一瞬间有些僵木和恍惚,竟不知道到底是白雪山风更冷,还是男人声音里诡异寒意让她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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