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君武到底是读书人,自诩文人雅士,脸上顿时现出一种窘迫恼恨的红晕来。
南国公抬手就挡住了李君武,看着楚瑜目光yīn沉冷戾地道:“你非当我们这些过来人,根本不知道当年我们这些先辈在宸王手下经历了什么,杀妻灭子,满门被屠,所以根本没有资格来说这种话,没有我们当年为你们遮风挡雨,神州大地早已陷入那魔头手中,受尽摧残,不信你问问你那义父!”
廉亲王一直没有说话,坐在轮椅上,面无表qíng,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脸色异常的苍白。
楚瑜看了眼廉亲王,眼底闪过担忧的光,随后看向南国公的目光轻却愈发地轻蔑和讥诮:“别的我是不知道,也许也没有什么资格说,但是我知道的事实就是当初你们根本没有能力去向宸王复仇,现在便以为柿子能捡软的捏了,可惜……。”
她顿了顿,冷笑一声:“就算你们泯灭了人xing不要说三爷你们捏不动,连我这个柿子都偏偏是个冻柿子,砸死你们一个两个臭不要脸的还是可以的!”
说着,她不顾红袖的阻拦,刷地一下拔出手腕上的软剑来,冷冷地指向南国公:“有什么手段,你只管使出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炸出个什么王八蛋来!”
她自打怀孕后,最近这个小bào脾气实在是忍耐不得,看着这些道貌岸然的混蛋做出这种样子,还敢打她肚子里的小崽子的主意,她非砍死这些混蛋不可!
“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折在这里,琴笙那魔子就算不死也疯了,倒是可以让他尝尝这被杀妻灭子的滋味,呵呵。”南国公看着楚瑜,危险又冷酷地笑了起来,朝着楚瑜一行人,比了个手势。
“逆贼,一个不留。”
说罢,他和李君武便策马退开。
随后无数官兵就朝着楚瑜冲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拿下南国公!”楚瑜厉声道,随后手中长剑一抖,竟直接以剑为暗器,就这么拿剑朝着南国公掷去!
水曜也立刻领着几名武卫瞬间如饿虎扑羊一般,足尖一点,猛地向南国公飞掠而去。
南国公身边的侍卫们也非吃素的,即刻也冲了上来去拦水曜,水曜等人武功非常,但对方一时人多,短时间内还真挡住了水曜等人的去路。
而楚瑜的内力非常,一把软剑携着开金裂石之力直破空而来,南国公身边的人哪里能挡得住。
南国公也没有想到楚瑜竟然真的不顾自己埋下的那些天雷弹,说动手就动手,连武器都不要,直接上手就要取他xing命,他自诩也无法避开此招,打算一咬牙就试图以肩膀相迎,努力避开致命处。
却不想面前忽然晃动过一个人影,直接替他挡住了楚瑜的夺命剑。
“嗤!”利刃入ròu的声音刺耳非常,血色飞溅开来,直让南国公脸上肌ròu一颤,抬手就扶住了替自己挡剑的李君武:“君武,你!”
李君武靠在南国公胸口,楚瑜的长剑已经破了他的心房,他痛苦地看了南国公一眼:“国公爷,君武一条xing命赌在这里,还是要托您……替……替君武和……君武一家复仇。”
说罢,他吐出一口鲜血来,眼里已经没了生气。
“君武!”南国公扶住李君武,眼底闪过狰狞的恨色,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怒瞪向被众人护在中间的楚瑜,抬手就要对身边亲信下令:“炸,一个不留!”
他的亲信侍卫们看了眼正将楚瑜、廉亲王一行人围在中间的士兵们,有些迟疑,但是最终还是立刻分头去行动了。
他们都知道南国公这次带着这些士兵们来,不过是为了利用他们的命困住玉安郡主和她身边这些武功高手,所以就算被一起炸成ròu泥,国公爷也不会动容,不过是人形的武器罢了。
但是却不想,就在此时,一道清冽得近乎厉啸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住手,国公爷,快住手,否则您一定会后悔的!”
被侍卫们护在身后的廉亲王听到那声音,忽然眯起眸子,冷冷地看向远处。
南国公原本并不打算理会,但是那道声音呼啸不停,却莫名地让他忽然心烦意乱,他不耐地冷冷转头,却看见不远的渔村处一道人影策马狂奔而来,对方因为太过焦急和赶路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láng狈,发髻歪斜。
“封逸?”
说话间,封逸已经策马奔道了南国公的面前,喘着大气地看着他,一张斯文俊秀的容颜上此刻满是汗水,他看了眼被困在数百士兵们中的楚瑜,又看向南国公,大喘了一口气:“国公爷!”
南国公看向他,目光森冷地扯了下唇角:“打断了本国公策划的行动,有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否则后悔的一定是你。”
封逸看着南国公,神色复杂而凝重,轻声道:“国公爷,相信我,这个理由一定会不止让您满意。”
他顿了顿,看着南国公的眼,一字一顿地道:“这个理由就是——玉安郡主,也就是楚瑜小姐,是您的女儿,您的骨血。”
此言一出,南国公一怔,随后面无表qíng地看着封逸片刻,忽然轻勾了下唇角,抬起手中的长剑就朝着封逸劈头残忍地砍下去:“本国公就知道你和楚瑜果然有所勾结!”
封逸面不改色,只在那剑劈下来的霎那,忽然低低地问:“您忘了当年在宸王殿下监牢里和苏女官度过的那些日子了么!”
那一把剑瞬间就停在了封逸的脖颈左侧不到半寸之处,几乎贴上了他的皮肤。
“你……。”南国公死死地瞪着封逸,面色变幻若风云涌动,仿佛要将封逸的脑子瞪穿了一般。
封逸忽然开口:“您是不记得了么,当年您与苏女官在监牢里度过的那些日夜后,您是怎么承诺过苏女官的么,您是不记得了么,您被宸王bī到律方,九死一生,是什么支撑着您活下来;您是忘了,您千里之外的律方赶回,却只能在法场之下立了一夜,目送着苏女官离开人间,陪伴她走完了人生最后一刻?”
他的每一个字,都宛如巨锤不断地狠狠敲打在南国公的脑中,震得他手中的长剑几乎握不住,脸色苍白如纸。
“你……。”
空气里仿佛有瞬间的窒闷,让人难以呼吸,又仿佛有无数寒风掠过,南国公这是第一次觉得海边的chūn天也这么的寒冷,冷得他毛骨悚然。
“你到底怎么会……怎么会知道?!”南国公慢慢地开口,却忽然一把扯起封逸的衣襟,目光腥红狰狞地盯着他。
封逸看着南国公,丝毫没有挣扎的打算,只是不闪不避:“下官怎么会知道,因为这是陆锦年所言,当年的陆家就如同您一样,双面奉承,阳奉yīn违,他们的家主,也就是陆锦年的祖父担心宸王有朝一日会登基,也看好宸王,便表面上对明烈太女效忠,但暗中对宸王行动有所支持,苏女官两次行踪泄露和机密泄露,便是他们的作为,所以当年您与宸王的事qíng,他们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您……。”
封逸看着南国公,端详着他夹杂着气急败坏和愤怒紧张到此刻震惊的表qíng,有些似讥又似讽地道:“看起来您似乎一无所知,否则按照您的标准,连我们封家没有能在南国公抓捕前夜顺利带苏女官离开,都要被扣一个谋逆帽子满门抄斩流放,陆家此刻应该被您挫骨扬灰才是。”
“你、撒、谎!”南国公眼中不知何时爬起了血丝,脸颊上的肌ròu缓缓地抽动,他几乎不能控制地收紧了手掌,目光森然地一字一顿地道。
封逸被他卡住脖子,几乎要背过气,他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忽然从自己袖子里取了一叠信件蓦然甩在了南国公胸口:“自己看,谁撒谎。”
南国公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些有些泛huáng的信件,片刻之后,他终于颤抖着松开了手,打开那些信件,慢慢地翻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耳边的那些喊杀声仿佛穿越了时光,让他回到了许多年前,一切仿佛犹如昨日发生一般,历历在目。
南国公看着信,许久,终于闭上眼,额头上青筋毕露,他颤抖着捏紧了手里的信,眼中仿佛流转着泪光,他浑身僵硬,竟似彻底被化作了木雕石刻一般。
那些信件都是当年陆家的秘信,还有陆锦年的手写书,容不得他不信。
“咳……咳……。”封逸低声咳嗽着,看着南国公的模样,眼底闪过痛快,甚至杀意,敌人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他一点都不介意让这个毁灭了自己童年和家的男人更痛苦一点。
他微微低头,凑近南国公的身边,琴笙道:“怎么样,国公爷,您现在还有什么打算,要炸死您和苏灵娘唯一的女儿么,那是她在监牢里独自一人生下的孩子,没有产婆,没有大夫,她一个从未生产过的女子,受尽折磨,在充斥着恐怖与黑暗的牢房里为你九死一生产下的女儿,她至始至终为了保住你和明烈太女、南家、皇室的联盟,一直对她被囚禁期间发生的事qíng守口如瓶,独自一人承担了一切,直到死去。”
“而你们的女儿,虽然被苏老夫人暗中以留下冠以苏姓,但是最终还是在一年后,被宸王的人当着苏老夫人的面抓走,从此不知去向,你知道当年宸王把那个女孩儿卖进了哪里么,她被卖进了青楼,十二三岁那年她为了清白不受rǔ,投了水……如果不是后来运气好,被老胡一家捡到,她又忘却了前程旧事,一切重新开始……偏偏在她历遍艰险之后,收获了自己的幸福,却又遇着了你这个要杀了她的父亲。”
“够了!”南国公梭然抬头厉喝,抬手间,手上的剑架在了封逸的脖颈上,目呲yù裂地狞声道:“苏千城……苏千城那个贱人……竟然瞒着我,她早知道了灵娘还有孩子,她居然敢瞒着我,那该死的贱人,她是在报复!”
其实这一点,南国公倒是冤枉了苏千城,苏千城之所以没有告诉南国公楚瑜是苏灵娘的私生女儿,而是告诉南国公楚瑜是苏家长房流落在外的女儿,不过是因为她对南国公是真的有些动了意,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与楚瑜攀比出身的心理,不愿让更多的人知道苏老夫人还有嫡出的女儿,更隐忧南国公认为楚瑜会比她更有利用价值。
苏千城本就是多思多忧多心之人,对身边最亲近的婢女亲信,都不会全心托付所有的秘密,何况一个她只是略微意动,双方只是互相合作利用的南国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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