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柔柔地多挠挠他的痒处,捋捋毛,抱在怀里久了,久而久之,他自然什么恼气儿都散了。
不是么?
……
月光微凉,寒风幽幽。
夜色静谧而温柔。
在怀里的人儿睡着之后,一只修白如玉的手慢慢地抬了起来,指尖将盖在脸上的白帕子轻轻一挑,露出帕子下jīng致无双却冰凉淡漠的眉目来。
他慢慢地垂下如鸦羽一般华美的睫羽,静静地看了眼胸口睡得毫无防备,甚至流口水的少女。
他有些厌恶地扯扯唇角,幽幽潋潋的琥珀眸里却闪过一点流光。
好半晌,他指尖轻轻挑,一个奇特而漂亮的弹指动作,一只薄如蝉翼的透明手套便从他的手上滑落,他细腻修白的玉骨手慢慢地落在怀里少女的乌发上。
白衣美人慢慢地闭上眼,安眠。
他jīng致的唇角勾起一点矜傲却温柔的弧度。
哼……
最后原谅这只会唱奇怪歌谣的蠢鱼一次罢。
……*……*……
第二日一早
楚瑜是被麻醒的,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长时间压迫肩膀带来的麻痛了。
“唔……。”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直接映入眼帘的便是落满自己肩头的柔软如缎的乌发。
她呼吸微微一窒,目光再往下就看见琴笙雪白jīng致的额头,长如华丽鸦羽的睫毛在他白皙的面容上烙印下幽幽惑人的yīn影,还有挺直如刀雕的如玉鼻尖和嫣红诱人的嘴唇。
沉睡的琴笙,像一个纯净到惑人的美少年。
同样的宁静的早晨,相同的面容,仿佛那个不顾一切跟随着她的温柔执着的少年,又再次回到了她的怀里,枕在她的肩头,抱着她的腰肢,静静地用一种婴儿依附母体的姿态安眠。
楚瑜的心qíng瞬间变得很柔软,她伸手轻轻地抚摸他脸颊边细碎的发丝。
真像,真像她那最招人疼的大宝贝,又回到她身边了。
楚瑜一动,枕在她肩头的人睫羽微微动了动,缓缓张开眼,沉月一般的琥珀眸带着初醒的幽柔与迷离雾气,面色少了几分疏离人间的清冷矜傲,多几分柔软。
楚瑜笑眯眯地伸出指尖点点他的额头:“仙仙,早。”
“哼。”瞬间清醒过来的睡美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要坐起身。
只是他这么一动,才发现自己用一种诡异的姿态依偎在楚瑜怀里……
琴笙的脸色瞬间一僵,随后瞬间松开死抱着她腰肢的手臂,状若优雅地坐了起来,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原先枕在楚瑜肩上睡着。
楚瑜看着他别扭僵硬的背影和微微发红的耳根,忍不住露出个揶揄的笑来——
傲娇的琴猫猫害羞了,见好就收,还是勿惹它为好。
她伸手轻撩了下他落在自己手间的柔软青丝,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嗯,又要开工了。
……*……*……*……
“金曜,这里有书信一封,我需要你帮忙送到金姑姑的手上,这信要紧,莫要像上次告状那样拖拖拉拉。”楚瑜将一封火蜡密封好的书信jiāo给金曜。
金曜一听‘告状’两个字就忍不住唇角一抽,这件事之后,他总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小人。
他冷冷地睨着她:“你是把我当成信使了不成!”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楚瑜笑眯眯地,一点都不吝啬地拍马屁:“你要是信使,也是最俊的信使,我先忙会儿。”
说罢,她摆摆手,径自离开。
金曜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微闪——
有时候,他真是看不懂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明明他已经把不喜欢她摆在脸上如此明显,也曾经差点弄死对方,她却还能随时一副与你极自来熟的模样。
她脸皮到底有多厚?
偏生这人就有那种叫你虽然讨厌她,但是却又不得不与她合作的能耐。
金曜轻哼了一声,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脸色变柔和了,径自转身向信鸽房而去。
……
这一头楚瑜进了昨日选好的绣房,便见着绣房内一片热火朝天,工匠们正在劳作,整个绣房已经一夜之间被改造成了与她在五进胡同捣腾出来差不多的样子。
但是,看起来更井然有序,做出来的东西因为都用上了上好物料的缘故,看起来更jīng致。
楚瑜不得不承认,果然有钱、有人更好办事。
此时,一道女子娇笑声响起:“小瑜来了,快来与婶婶说说你这里头都是些什么门道,怎么地我都看不明白。”
楚瑜转头一看,一身妃色百蝶穿花褙子华裙,满头珠翠琳琅,眉目jīng明的女子不知何时正站在一个绣棚边笑盈盈地向她招手。
楚瑜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凉色,转身走了过去,对着她笑了笑:“柳二夫人,起得真早,不过您还是叫我楚姑娘罢,一来,我算是三爷的小姨妈,与你也算同辈,却和你也没啥亲戚关系,叫不上婶婶;二来,咱们也没有熟到这等地步,你要真喜欢我尊你的年龄辈分,我倒是不介意唤你一声柳大妈。”
柳二夫人热qíng的娇笑顿时因为楚瑜这一番话僵在脸上。
连同周围的工匠和管事们神色都有些怪异,目光在柳二夫人和楚瑜脸上转了一个来回。
楚瑜这人虽然不好对付,但素日里也都是一副单纯活泼少女模样,见人三分笑。
就算与年大管事那一番官司,也是台面下的事qíng,哪里见过她上来就这般呛人和不客气。
柳二夫人有些尴尬地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森冷光芒,只抬起帕子遮了唇轻咳一声,还是面不改色地笑道:“哎呀,楚姑娘真是爱说笑,也是妾身的不是,连辈分都搞混了呢,呵呵呵呵。”
楚瑜笑了笑,也没有再讽刺她,只淡淡地下了逐客令:“柳二夫人,不是我刻薄,而是这事关琴家赌局大比,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出身湘南柳家,有些事您还是少参合的为妙。”
楚瑜这话哪里是不刻薄,简直是诛心。
周围的人似乎也才想起柳二夫人出身湘南柳家,顿时神色都有些异样起来。
毕竟在这等要紧关头,楚瑜之前又曾经差点出事,还好后来并无大碍,加qiáng防备之后,虽然也有些宵小在琴家绣坊附近出没,但是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宵小们都被武卫们打发了。
但谨慎些总是好的。
柳二夫人连接着被楚瑜呛了两次,话头一次比一次尖刻,她哪里还忍耐得住。
柳二夫人qiáng按下当场破口大骂,抓花楚瑜脸的冲动,她一副被呛得要晕过去的模样捂住胸口倒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楚瑜:“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且不说我柳家与宫家在湘南原本就不和,只说我嫁到琴家十几年,克勤克俭,持家掌事,哪一个人,哪一处不是妥帖的,今日竟然还被一个小丫头这般糟践,好、好、好,我走,我走。”
说罢,竟落下两行泪来,她抬袖掩面而去前,只冷笑一声,留下一句:“我只愿你楚瑜真有这个能耐和真真用心赢了赌局,莫要因为宫家少主打算娶你为妻,就胳膊肘外拐,忘了自己出身哪里!”
柳二夫人这么愤怒地一离开,整个绣房里鸦雀无声。
她走之前吐出之语,不禁让众人都呆了呆,山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事qíng,山下之人知道的却很少。
当下便有人偷偷抬眼去看楚瑜,却见她坦坦dàngdàng的模样,仿佛全没有听见柳二夫人的话。
她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以后再有闲杂人等进入绣房,便轰出去,若是听之任之者,我便要去问问年大管事咱们绣坊里渎职是怎么个处置法。”
她总觉得柳二夫人来得蹊跷,昨日她挡了她一天,不让柳二夫人进入绣房,不想今日一早那女人还是做出一副与她很熟悉的模样进了绣房。
她分明jiāo代过不得让无关人等人进入绣房,却还是有人当她的话是放屁,便怪不得她出手教训人了。
她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缩了缩头,只觉得面前素日笑脸迎人的少女不知怎么今日竟让人望着生出敬畏来,此刻她身上一股沉冷的气息竟比年大管事还要凌厉。
“好了,既然收拾得差不多,就即刻将名单上的绣工和绣娘、小工们全部请进来罢,咱们要试运行新的绣作方式,磨合与适应新的绣作方式还需要时间,不要再磨蹭了。”楚瑜对着众人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众人立刻如梦初醒一般各怀心思地各自去gān活了。
绣房里又瞬间热闹了起来,只是各种流言便这么悄无声息地细细地在绣房众人间传开来。
楚瑜看了眼柳二夫人离开的方向,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过一丝冷色。
她并不在乎绣房里的人怎么看她,总归不过是一次合作罢了,她只要保证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
当恶人又如何?
……
这一头柳二夫人匆匆一路哭着招摇过市地回了年大管事给自己安排的房间。
她一进门就放下了手里的帕子,脸上的泪水也瞬间全部都消失了。
一边扶着她的小丫鬟却忽然松开了手,笑眯眯地看着她:“哎呀,夫人,你被赶出绣房了,这要怎么办呢?”
柳二夫人瞬间脸色白了白,竟在那小丫鬟面前利落地跪了下去:“小公子恕罪,我也没有想到那楚瑜会这般警惕和刻薄,虽然我进不去绣房,但是只要我们还呆在琴家绣坊里,就一定有机会摸查清楚她在做什么。”
小丫鬟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晃动着一双腿儿,还是笑嘻嘻地道:“好哟,那就看柳大妈你的了,可千万别再出岔子呢,若是咱们输了这一盘……。”
柳二夫人浑身一僵,小心翼翼而不安地看着他:“小公子……就如何?”
小丫鬟一手拿了一颗糖在那舔,大大的猫眼一边打量着柳二夫人的满头珠翠,一边天真地笑道:“就把你哥哥和你爹爹的头切下来风gān之后,送给你做个项链如何,我们岛上有种晒咸鱼的法子,能去了人头骨和脑髓,把人的头缩小到拇指大小,穿起来做人头项链最是有趣了,你不是很喜欢戴这些玩意儿么。”
柳二夫人早已脸色一片惨绿,跌坐在地浑身颤抖不止,好半晌,她才闭上眼艰难地道:“不……妾身定……不负小公子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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