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刚刚死里逃生就说那么一堆话?哪有人久别重逢张嘴便说起小时候?
维持这个姿势许久,安久才挣扎了一下,推开他,“你既然来了就去助战吧。”
“凌将军能处理。”楚定江不急不躁,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这次凌将军能无恙多亏了你,不过不要小瞧他,今次说不定能让辽国一万游骑兵就要折在这里。”
凌子岳紧急之中能够做到这点,可见不是只会打仗的粗人,楚定江言辞之间对他似乎亦颇为欣赏。
安久觉得,整个大宋恐怕也只有他能在这股无力之中摆出如此自信的姿态了,她瞬间觉得楚定江的形象比凌子岳还要高大。
所以出于尊敬和关心,有一件事qíng她就不得不提醒一下了,“才多久不见,你脑子大不如从前了。如果我小瞧他,犯得着救他?”
楚定江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过是随口一句话,计较。”
安久拨开他的手,谆谆告诫,“据我一些了解,认为像你这种前世机关算尽的人,按照正常轮回规律,这辈子很可能是个傻子,即使你超脱了轮回带着记忆重生,我依旧怀疑你这把年纪会老年痴呆,我建议你任何症状都不要掉以轻心。”
如楚定江这种泰山崩于前心神未动的人,一旦习惯了她的言辞便会挑着自己在意的听,“你会为我着想,这很好。”
安久默了默。
楚定江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眼下已经结了疤的小伤口,没有再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女神经
第二百三十三章
他接到何采的急信,便想尽办法提早把事qíng办完了,返途偶遇辽国游骑兵神神秘秘的藏着什么东西,便一路上悄悄尾随至此,还好,还好他做了一个极其英明的决定!还好,他及时出现在她面前。
楚定江一直以为自己对安久的qíng分是一种同病相怜的依赖,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理所应当的占有yù,然而就在刚刚看见她渐渐被淹没在蓝光之中,他竟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
他疾奔过去的时候,根本不确信自己的能力能够在那等危急qíng况中从容救下她,那一刻,他酝酿过无数yīn谋诡计的脑海中却什么都没有想。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楚定江顺着着安久的肩侧垂手,伸出尾指勾住她的尾指,然后顺势握住她沾满血的手。
安久别扭的甩了甩。
楚定江笑笑,握着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我提前办完事,可以在这里陪你两个月,那时候你们差不多也应该被召回了。”
安久静了静,旋即不满的道,“撒手。”
楚定江无视这点小小的别扭,在他眼里,安久不刀剑相向就算是同意了,“阿久,分别这么久,你有没有想过我?”
安久感受着从他手心里传来的温暖,舒适的叹了口气,没心没肺的道,“想你做什么?”
“一瞬间那种也没有?”楚定江有点不能接受,他从来也没在女人身上放过一星半点的心思,头一回投入感qíng,竟然遭到如此彻底的冷遇?不至于吧……
“有过。”安久道,“莫思归养了两只小老虎,我有次剥松子给它们吃,它们竟然很嫌弃,然后我就想。如果楚定江在,这些充满我劳动力的松子就不会làng费了。”
老虎嫌弃的食物,才轮的上他?
楚定江扛着打击,不死心的问,“除了这次呢?”
“还有一次。”安久想也不想的道,“两只小老虎只吃ròu,可是我不会烤,当时我想,如果楚定江在的话,可以烤给它们。我顺便也可以吃一点。”
“……”
楚定江思索了一会,勉qiáng的夸赞了一句,“你很实诚,这很好。”
安久眼睛里浮上一点笑意,很是高兴的道,“我也觉得,我jīng神方面越来越趋于正常了。”
“嗯。”
瞧着是活泼了点,可是楚定江总觉得哪里不对?正常人有她这么说话处事的吗?
“我还和那个监军聊了很多。”安久省略去赵岭的反应,举例跟楚定江道。“我以前不会与人jiāo流,对陌生人也排斥,现在觉得也不是很困难的事qíng。久病成医,我跟自己诊断了一下。我要痊愈了。”
楚定江笑道,“久病成医这几个字,用在你这种病人身上真的合适吗?”
“哦,ròu体上的病。和jīng神上的病是不太一样。”安久难得有一次能听进去别人对她用词的纠正。
楚定江无奈的再纠正一次,“是身体。”
安久自诩已经是正常人了,正常人应该勇于怀疑自己。于是虚心求教,“ròu体和身体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楚定江想了想,“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个说法不太好听。”
“ròu体、ròu体、ròu体。”安久反复品味了好几遍,抬眼望着他,“哪里不好听?”
楚定江凝着她熠熠的眼眸,心中一顿,她的确是与之前不太一样了,然而这种变化又不是病发时那种不正常的状态,她能够对他敞开心扉,是件好事。也许真像她自己所说,病qíng已经有所好转。
“你觉得好听就好听。”楚定江懒得在这些微不足道的事qíng上同她较真,想他一个心思深沉的“老年人”同一个心智不全的丫头片子计较些什么!
楚定江突然的出现,安久除了一开始心中触动之外,心里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愉悦。
作为一个资深jīng神病患者,安久qíng绪反应很合格,低沉或爆发的时候具有可怕的毁灭力,难得高兴一下就像打了jī血,虽然没有表现的疯疯癫癫,但是看着那发亮的眼睛,激动到有点涨红的脸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莫思归给她胡乱吃了什么药。
如果要安久形容一下自己现在的感受,她会说:就好像有一万辽军铁骑在心里奔来奔去。
“阿久,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憋着不利于病qíng。”楚定江忍俊不禁的道。
安久一听这话,矜持了一会儿,便慢慢放开控制。
之后的几天里,楚定江很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
第一天,河间府一到半夜就有个女鬼狂笑不止,声音之大,城中居民都能听见女鬼笑的要抽抽了;第二天,河间府郊外有一大片小树林,有人听见女鬼半夜吆喝吆喝的在伐树,早上那片小树林已经一片láng藉;第三天,倒是没有声音,但是有人说,城里有一道黑影在城中蹿来蹿去,整整蹿了一整夜,月才中天就开始学jī叫;第四天,河间府最大的酒庄遭到女鬼光顾,听闻女鬼坐在地窖里一边喝酒一边唱歌一边哭……
第五天,城中人开始成群结队的捉鬼,楚定江满城找,在溪边找到人的时候,她正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拿着一根树杈,唱,“Bangbang,heshotmedownBangbang,IhitthegroundBangbang……”
楚定江听不懂,就见她拿着树杈比着他,“梆梆、梆梆”的吆喝。
有楚定江保驾,河间府的捉鬼行动毫无疑问以失败告终。
次日他们便寻思找佛道两家高人前来驱鬼。
整个河间府人心惶惶,而那“女鬼”此刻正一脸冷漠严肃的蹲在监军府外的树上,仿佛一切外物都不能撼动她丝毫qíng绪。
除了正在养重伤的李擎之,其他同队的暗影时不时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大人,梅十四……”高大壮怀疑是前几天辽军突袭的时候,她被打坏了脑子。
“无事。”楚定江道。
安久正在思考,她发泄完毕之后便第一时间打听了战况。
果如楚定江所说,六天前凌子岳大败辽军一万骑,此消息振奋人心,捷报早已快马加鞭送往汴京。这是近年来最漂亮的一仗,虽然宋军也死伤近一万人,但是把辽国引以为豪的游骑兵灭掉如此之大的数目,其意义非凡。(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回营
第二百三十四章
河北大营没有缟素,但是几万人的军营里一片静默,静静的收尸、包扎……
所有人都沉浸在哀伤和沉怒之中,而当下最欢喜的非赵岭莫属了,这么大的功劳,一定会摊到他头上,这河北大营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胜仗,但他一来就突然传回捷报,意味着什么?只要他返回汴京,至少能够官升几级!
为免被别人捉到把柄,是不能再呆在河间府了!
赵岭决定之后,当即令人收拾包袱,乘马车前往河北大营。
安久这些人自是跟随。
“啐。”高大壮看赵岭这等表现,不禁骂道,“贱人!”
到了河北大营,赵岭立刻敛去面上的笑容,理了理衣襟,下车之后肃容进去。
待通报后,赵岭便直奔将军营帐。
大帐中,凌子岳卸去一身铠甲,身着中衣,一袭暗蓝色长袍披在肩头,刚毅的面容如染风霜,肩膀和整条左臂都受了重伤,用厚厚的布包裹起来。
“凌将军。”赵岭拱手,瞧见凌子岳的模样,微微吃惊,“将军受伤了?”
“打仗受伤如家常便饭,赵监军未免大惊小怪。”凌子岳淡淡看了一眼,此刻沉重的心qíng让他懒得去伪装,“监军前来有何贵gān?”
赵岭见他面色沉冷,原想恭喜他大捷的话到了嘴边又连忙咽下去,转而道,“将军节哀。我这段时日身子骨不大慡利,所以暂居河间府,前些日没事倒也罢了,如今正遇辽军大举来犯,我岂能袖手旁观?今日特地搬回大营。”
“来人。”凌子岳朗声道。
有士兵进来,凌子岳道,“给赵监军安排营帐。”
“是!”那人领命出去。
赵岭有些意外,心道凌子岳虽然对他一向客客气气,实际心里火气大着呢,常给他软钉子吃,不应该这么好说话啊!
正在他心中犹疑时,便听凌子岳道,“据探,辽国十五万大军正在集结,六天前的偷袭不过是个小场面,赵监军好好养jīng蓄锐,准备与本将一并迎战吧。”
“这是当然。”赵岭笑的有点勉qiáng,既然来了,凌子岳也已经同意他住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至少现在不能回去。
只能先住在这里,然后在开战之前找个借口离开!赵岭打定主意,表qíng便自然了几分,起身道,“我先去拜祭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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