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说的就是奴隶jiāo易。
“我府中管事就有些门路。”樗里疾顿了一下道,“尽管都是好的,但毕竟能挑选的人数少。你可以先添上几个将就着用,待我明日与廷尉府打听打听,再添齐不迟。”
“善。”宋初一道。
樗里疾令身边的仆从回家询问。樗里疾府上的管事办事十分利索,半个时辰后就回话说。今晚便可以安排送人进府。
一起用完晚膳之后,樗里疾家的管事已经与商社管事运了一批十岁到三十岁不等的奴隶过来。
院子里挑起了灯笼,照的一片亮堂。
宋初一坐在正堂前面的廊上。略略扫了一眼面前一排十来岁的女孩子,“都几岁了?”
商社管事是个三十岁的矮胖中年男人,听宋初一问话,立刻吩咐道,“从左头开始,回先生的话!”
“奴九岁……”
“奴十三岁……”
十个孩子依次报了岁数,宋初一留下了两个。一个是十三岁,一个十五岁。
宋初一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模样都还算周正,问了几句话,便都留了下来。让寍丫安排她们做些洒扫之类的活。接着留了几个年轻体壮男子,两个妇人。
即使这些都是jīng挑细选的gān净奴隶,但除了那两个十余岁的丫头,其他都是粗使,不值几个钱,再加上那商社管事想拉关系,便将价格压的很低。
“还有几个,宋子是否要看看?”商社管事问道。
“嗯。”宋初一点头。
商社管事一拍手,院外环佩叮当响起。九名面覆轻纱、体态婀娜的妙龄女子缓缓而来,莲步轻移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九女走到宋初一和樗里疾面前,微微蹲身,声音像是huáng莺歌声婉转,“见过上大夫,见过宋子。”
樗里疾蹙眉。这些美人明摆着是以色侍人,他看了自家管事一眼。
管事敏锐的察觉到樗里疾的不悦,正yù张嘴说些什么,却听宋初一很是欢快的道,“最右边的一个,把面纱取下来。”
樗里疾怔了一下,转眼看向宋初一说的那名美人。
微晃的光线下,那美人一袭浅绯色流云纹曲裾的少女,身量不高但姿态绰约,一双黑白分明的澈然眼眸平静无波,竟是与宋初一如出一辙!
少女依言取下面纱,露出一张美艳的容颜,瞬间将方才平静之感冲淡。
少女肤色如雪,月光与灯笼光线jiāo错,在她面上弱有光浮动,臻首蛾眉,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唇小巧丰润泛着水光。的确是一张美丽的容颜,青涩中带着妖冶。
“宋子。”少女轻声唤道。
“转一圈,我瞧瞧?”宋初一到。
少女轻轻展开双手,将腰肢完全呈现,缓缓转了一圈。
“善。”宋初一点头,问道,“叫什么?哪国人?”
少女微微垂首,“奴姓芈,楚国人。”
宋初一与樗里疾均是有些吃惊。楚国王族芈姓熊氏,这芈姬多半是楚国王族所出的女儿。
不过想想,楚国传承几百年来,楚国王室的开枝散叶早有数不清的分支,芈姬只有姓没有氏,恐怕是哪个落寞旁支所出。
“宋子真是好眼力,芈姬虽不是这些美人中最好看的,却是血统最为高贵的一个,还略识得几个字呢!”商社管事见宋初一似乎很是意动,连忙趁机道,“你们几个都把面纱取下来。”
樗里疾看向宋初一,见她看的十分起劲,不禁无奈的摇摇头。
剩下八名美人也都露出面容,果真个个姿容妍妍,整个院子都显得亮堂了许多,这样一看,芈姬在其中倒不算太起眼了。
宋初一弯起眼睛瞧了一圈,“开个价,我就要这一个。”
商社管事笑道,“宋子若是喜欢,就送与宋子便是。”
“大哥不挑一个?这几位美人姿容实在难得一见呢!”宋初一看向樗里疾。
“不了,家里没有大妇管着,女人多了乱。”樗里疾婉拒。
宋初一点头赞同,转头对商社管事道,“开价,我素来不喜白占便宜,千金难买心头好,这美人甚合我心意,就算是桩买卖,我也承qíng了。”
这话若是让籍羽听了,定然要嗤之以鼻,宋某人不是不爱白占便宜,而是捡着不麻烦的占。
“那就二十金。”商社管事道。
这个价钱确实是吐血良心价,像芈姬这样有血统有容貌,又识得几个字的女子,往别的权贵那里一卖就得四五十金。
“真是一身好贵的血!”寍丫咋舌,她不知道自己值多少钱,但估摸着最多也就十来个布币!
同样都是人,贵贱天壤之别。
商社管事领人出去,正遇上白刃窜进来,走在前面奴隶看见一头巨láng,吓的惊叫起来,有些滚爬在地,还有些更惨些的直接已经屎尿失禁。
而那些美人虽然花容失色 ,有一个直接晕了过去,但还不算太失态。
宋初一看了一眼面色转瞬间便恢复平静的芈姬,对寍丫道,“贵的可不是血,如果你想,也可以很贵。”
白刃窜到宋初一身边,拽着宋初一的袖子扒拉ròugān吃。
宋初一请樗里疾家的管事帮着给安排仆婢安顿下来,宋初一与樗里疾去书房说话。
刚刚坐下,宋初一便问道,“大哥,你府上可有个叫吕德成的门客?”
第244章 不离亦不弃
樗里疾疑惑道,“正是,怀瑾如何认识他?”
“今日在酒馆里碰见。”宋初一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身世,所以并不打算向樗里疾说实qíng。
樗里疾素有智者之称,这世上再缜密的谎言也会有漏dòng,对他扯谎求取帮助,无疑是愚蠢的行为。以樗里疾的xing说谎,就算他看破也绝不会拆穿。宋初一算不得君,却也不愿在樗里疾面前做龌龊小人。
“我府上统共也就三个门客,不敢说才学高博,但人品德行绝对的万里挑一,德成是法家人士,难得你不记恨清风馆里法家bī你断指。”樗里疾很高兴,显然对宋初一的大度很是赞赏,“我正yù举荐他去廷尉府任职,怀瑾觉得如何?”
宋初一也是想了解一下,听了樗里疾的话,她放下心来,“一面之jiāo,不好评价,不过我相信大哥看人的眼光没问题。”
“怀瑾因何问到他?”樗里疾道。
“今日我答应请他一顿酒,总得兑现吧!”宋初一笑道,“我择日带上好酒去大哥府中寻人。”
樗里疾笑着点头,心知道宋初一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提起这个人,倘若真是一顿酒的原因,她大可派人去他府中邀请,完全没有必要特地找他询问。
既然宋初一不说,那必是不能说的事qíng,樗里疾也不想私下打听,只日后多留心吕德成便是。
樗里疾闻弦歌知雅意,宋初一也非故意兜圈。而是他们之间有些话不需要宣之于口。
两人聊了一会,樗里疾便告辞了。
倦意袭来,宋初一躺上榻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已经熟睡。
接下来几日,扁鹊拘着宋初一在府内。每日施针固xué、汤药、补品定时定量,容不得丝毫马虎,府里新买来的侍婢。整天被他使唤的团团转,寍丫总算松了口气。
宋初一趁着闲暇,便派人去博弈社买有关庄的消息。她了解庄的xing,不会跑去找人,只是想知道他平安的消息而已。
九日之后,清晨扁鹊给宋初一把了最后一回脉,说了许多嘱咐的话。傍晚便人连着行礼不见了,只在案上留下一卷药方,还有宋初一撰写的那三卷兵书。
从扁鹊这几日的表现,宋初一知道他已生离意,所以早早的便送给他一些财物。又让寍丫装满几囊梅花酒送给他。这些东西不足以报答扁鹊对她的大恩,但总算是一片心意拳拳。
一段时日相处,宋初一对扁鹊更多的是尊敬和感激,她深知,倘若抛去对道家的共同语言以及她刻意的维持关系,她与扁鹊并不是同道中人,所以今日一别,也算全了这忘年的jiāoqíng。
而此时,巴蜀终于再次大捷。
除了被楚国占去的近二十里土地。蜀国、巴国已经尽归于秦!而苴国在对阵蜀国的那场战之后已经无力再战,秦国一攻下巴蜀,苴侯便递了归降书。苴侯为保臣民,自尽以示诚意。
张仪立刻修书回秦,赢驷的诏书由君令使者连夜送离咸阳,赞扬苴侯仁德。并封他为苴国君,以君礼厚葬。
同时赢驷又尊屠杌利蜀国战神,允许蜀国臣民世世代代供奉。
妥善安顿了两个已死之人,安抚了苴、蜀两国民众激愤的qíng绪,秦军接管政权时虽受到了抵抗,但并不算激烈。
秦军在巴国的几仗可谓打的惨烈无比,那些巴人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不受侵犯,连老弱妇孺都化身猛shòu,哪怕一个妇人独自遇见秦国大军,都敢义无反顾的扑上来厮杀。
司马错这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楚国浩浩dàngdàng的大军却死活奈何不了山河残破的巴国,为什么楚国明明已经突破天险,三四个月却只打下了四个城池、十余里土地。
只要一场战,便足以让兵卒打心底里怵那些不要命的巴人。
然而秦国与楚国不同,秦人都是烈xing,在过去数十年为了保护破败不堪的家国,穿着残甲对阵铁甲魏武卒,拿着破旧兵器与魏国铁戟,凭的也是这股不要命的狠劲,这造就了秦军在战场上只有前路没有退路的血xing。如今面对抵死顽抗的巴人,自然也不会退缩半步。
血战十余日之后,张仪就着宋初一当初乱巴国内政的计谋,散布谣言,说护佑巴国的尧帝转世已被十二巫杀死,神灵不会再护佑巴国。
当初巴王为了除掉十二巫也曾经这样说过,结果造成内部混乱,巴王身染重病,卧chuáng不起。之后无论是抗楚还是抵秦,全是由巴王后指挥。
如今谣言再起,在加上巴国在姬眠死后的种种灾难,信奉神灵的巴人已信了七八分。司马错以武力镇压,张仪则从心理攻击,双管齐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大部分的bào乱抚平。
巴国,王宫寝殿。
一身盛装巴王后亲手服侍巴王穿上象征王权的华服,两人都已年过半百,一个因为卧病一个因为殚jīng竭虑,均是一头银丝,在墨蓝色的丝缎映衬下,分外华丽。
穿戴好,巴王后取下案上摆着两把长刀,递给巴王一把,“这对刀伴你我征战三十余年,今日也不能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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