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谋_袖唐【完结+番外】(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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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初一案头的战报堆积如山,她私下令黑卫送鬼谷子出城,开始集中jīng力处理正事。

  一上午,她将案上堆积的竹简全部细细看完‘在一旁待命的谷寒见她歇息,忍不住轻声道,“国尉,如此下去,qíng形不妙。”

  宋初一道,“本就是一场硬仗,死守是最好的法子。”

  纵然河西的兵力不少,但如何比得上赵魏盟军之众?正面jiāo锋不是明智之举,反而离石占据险要,以少数兵力便可抵挡大军,只要守得离石固若金汤,盟军坚持不了多久。

  “大梁那边有消息吗?”宋初一道。

  “没有,战事吃紧,斥候无法通行。”谷寒道。

  宋初一手指轻轻敲着案边,“咸阳呢?”

  谷寒微微躬身,“义渠进犯,大将军试用了国尉练的新兵,尚无胜负消息传来。”

  宋初一手指顿住,转身问他,“左丞相那里也没有消息吗?”

  “最后一次传来消息是五日前,国尉已经看过,丞相抵达齐国,其他并无消息。”谷寒道。

  宋初一点头,“丞相的消息是重中之重,就算千难万险,也必须得给我送进来!另外告诉几位将军,坚守离石二十日,我便有法子退盟军。”

  谷寒面色一喜,拱手道,“嗨!国尉放心,绝不误事!”

  死守半个多月,恐怕也是十分惨烈,但心里有个底就能轻松许多也更有gān劲。

  离石和函谷关同属险要,函谷关那等险峻之处,只要有兵力足够,恐怕再多人马也难以攻下,但相较之下,离石的地势就平缓许多,若是大军压来,守城不易。

  离石战事持续十日,盟军三度bī近护城墙,都被秦军击退。秦军之中,人人都有个信念——只要二十就是胜利!

  短短时间里,列国风云变幻莫测。

  楚国态度依旧暧昧不清,且隐隐有动兵向巴蜀的意思。其余合纵四国互尊为王,张仪离开齐国,尚未入楚,便秘密潜人奔赴中山国,撺掇中山君主加入合纵,与其他四国一起称王。

  对于合纵来说,力量多多益善,但一个芝麻大点的地方,也妄想称王,实在滑天下之大稽,“相王”之事顿时演变成一场闹剧,四国合纵的心思稍淡。

  第十七日,那边张仪入楚的消息一传来,宋初一立即准备动身,亲赴赵国军营。

  “此事不要告诉赵将军。”宋初一道。

  “国尉,此时深入敌营已是犯险,怎可不通知主将!”谷寒此行的最大任务就是保护宋初一安全返回咸阳,倘若出了事qíng,他葬身赵军营地事小,保不住宋初一事大。

  “告诉他,我连这个门都不出去!”宋初一沉吟道,“你派人私下去通知子庭将军。”

  谷寒应道,“嗨!”

  战事暂歇,清晨天色朦胧,空气里已经有了初秋的凉意。

  宋初一在黑卫的护送下从边门悄悄潜出城,外面早有马匹等候。

  七八条人影翻身上马,驱马从树林里离开。马匹蹄上裹了葛布,只发出轻微的声音。

  第295章 敌营中酣睡

  暮色苍茫之中,一队飞骑如影般穿梭在山谷之间,抵达河水前停下。

  这是大河一条微不足道的支流,宽有两丈左右,水流平缓。天边隐露的朝霞,在微波之中映she粼粼点点。

  为首者只带了一人上了一叶扁舟,其余人在岸边隐蔽等候。

  小船摇晃,一袭玄色广袖袍服之人坐于其中,另一劲装男子撑船眼看距离对岸越来越近,撑船者不无担忧的道,“国尉,大哥说赵国新任大将军为人不如其兄君子,我们如此贸然前去,实在危险。”

  四周只有哗哗水声,微凉空气中着淡淡的水糙腥味。

  宋初一看着薄雾中隐隐透出的火光,开口道,“倘若公孙原是个君子,我无xing命之忧,却难成事。”

  谷京不再说话,他心中纵然因为谷寒的话担忧,但更信宋初一的判断,遂安下心来。

  小船如梭,悉悉索索的进芦苇dàng,不多时,船头已然触到了岸。

  谷京搁下船桨,拨开芦苇先出去查看,片刻返回扶着宋初一出去。

  前方不到一里就是赵军的扎营处,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依稀可见人影。

  “你在附近等我,倘若我进去之后十日还不出来,你就返回离石,告之子庭将军。”宋初一道。

  “嗨!”谷京拱手道。

  宋初一拍拍身上浮着的水雾,理了理衣襟大步朝赵军营地走去。

  “站住!军营重地,士子请绕道!”远远的,守营士兵便喝道。

  宋初一扬声道,“我有计献于上将军!请壮士代为通传!”

  那边安静了片刻,守卫军见宋初一广袖大袍,孑然一身,分明就是云游士子的模样,便道,“先生报上姓名来!”

  “我乃卫人单名一字。”宋初一道。

  “且侯!”

  士子军前献计,不能随意驱逐,接受不接受都由主将决定。

  宋初一走近营前,顿足等候。

  约莫一刻有余,有名士卒跑回来对守营将领耳语一句。

  那将领看了宋初一一眼,“卫先生请进。”

  这样的阵前献计,都是提着自己xing命求见主将,倘若进去了却没有妙-计,轻则会被扔出来,重则被打杀。而是否能够见到主将全看主将的xing子,还有需不需要谋划。

  显然,公孙原此时急需有人帮忙出谋划策。

  宋初一随着士卒进去,一路上目视前方,并不左右顾盼。直到一座帐前,士卒与门口守卫道,“这是献策的先生。”

  那人冲宋初一道,“请随我来。”

  营帐中空无一人,空气里浮动淡淡的安神香味,宋初一略略打量一圈摆设心知这是一个住处。

  宋初一寻了个空席跪坐下来等候。

  两刻过去,无人搭理她。

  宋初一索xing抄手闭眼小憩。

  她本打算假寐一会,谁料帐中太温暖加上安神香的效用,竟是真教她睡着了!

  宋初一的睡相自是不必说,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

  不知等了多长时间,帐中的温度越来越高,远不如方才惬意,宋初一鬓边汗水凝聚成滴,从耳边滑下痒痒的。她伸手挠了挠隐约感觉光线忽然一亮,又暗了下去遂睁开眼睛。

  “先生好生惬意。”一个微凉的声音响在身后。

  宋初一神智陡然清明,忙从地上爬起来扭头顺着声音来处看去。

  主座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一身银色铠甲,脸庞瘦长,五官凑在一起柔和温雅,仅有那坚毅的目光像个武将。

  “见过上将军,在下失仪,还望上将军见谅!”宋初一甩开大袖,深深行了一礼。

  公孙原也在打量眼前之人。方才进来时,此人团成一团拱在案下,若不是他主动爬起来,自己还真是一时不知道他在哪里!而眼下,这个人虽然衣衫鬓发微乱,但举止从容,没有半分失态。

  “免礼。”公孙原道。

  先前,他听说来者是个年轻人,所以故意晾着,想看看此人xing子如何,可是三刻未过便有人去禀报他,帐中之人睡着了!当时他心中微哂,以为不过是士人的故意作态,觉得沽名钓誉之辈不见也罢,不曾想,这人居然一觉实实的睡到大晌午!

  倒是让公孙原生出几分兴趣。

  “无妨。”公孙原看清宋初一的长相——眉眼平淡,站在一堆人里,头一个绝对不会注意她。

  “在下秦国国尉宋怀瑾。”宋初一并未隐瞒自己的身份,“恭贺贵国称王!”

  公孙原眼皮一跳,缓缓坐直身子,“国尉好胆,两国jiāo战,你竟然孤身于敌军营内坦然午睡!如此人物,也怪不得能轻松bī死我兄长!害死赵国两员猛将!”

  “上将军言重,在下愧不敢当。”宋初一敛“你qíng我愿的事qíng,还望上将军明察。”

  公孙原冷笑一声,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若是论道理,宋初一真不能算是bī死公孙谷,“请坐。”

  宋初一入席跪坐下来。

  公孙原道,“何等要事,竟教国尉亲自前来?不会仅是恭贺我王吧!”

  宋初一笑道,“大战胶着,在下岂会有旁的事?此番前来是救离石,其次是救赵国,再就是救公孙氏。”

  “国尉果然好大气派。”公孙原语气颇有讽刺之意,但并未正面质疑,因为他心知肚明,宋初一也许真有这个本事。

  “上将军猜猜,攻下离石之后, .王是否真会把三百里地归还赵国?”宋初一问。

  公孙原蹙眉,这个很难说,不仅他不相信魏王为人,就连赵王也不信,毕竟以往或结盟或互攻,魏王坑人的次数可不少。

  宋初一道,“据在下所知,归还三百里地之事仅仅是公孙衍在其中斡旋的口头约定,魏王那人,就算刀刀划划的刻在碑上,他也未必不会赖账,更何况只是口头之约?”

  宋初一见公孙原默不作声,似在思虑,便顿了一下,继续道,“眼下魏国主力军在离石一带,倘若将军偷偷调遣大军回旋,莫说三百里,就是长驱直入也不无可能。”

  公孙原心头猛跳,飞快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qíng绪。

  宋初一微微勾起唇角,缓缓道,“说句不怕得罪将军的大实话,将军觉得凭自己之能,将来还能有三百里地的战绩吗?”

  公孙原颇有些急智,但统帅大军并非有点急智就能胜任,他在这方面远远不如公孙谷。

  宋初一在公孙原未怒之前,立即又补充了一句,“就算将军有大才,但攻取离石,未必能取得赵王信任!”

  公孙原按在扶手上的指头收拢,他心里很清楚,公孙谷和吕谡一起死在戌城一场小小的战役,有些扎眼了,赵王心里定然有疑。倘若不掌握主动权,他就算做上了这个上将军的位置亦不能取得赵王信任,还有公孙谷拉吕谡赴死之事一旦事发,他可能马上就要被撤换。

  到时候,一切都是牺牲都是枉然。

  所以,公孙原决定听听宋初一的计策,“国尉说的句句在理,但是四国合纵,倘若赵国突然挑起内讧,岂非陷赵国于险境?”

  一旦落下口实,可能招致周边国家攻伐。

  “此次经中山国一搅合,相王之事早已成闹剧,列国合纵的心思渐淡。”宋初一身子微微前倾,低声道,“四国结盟犹如一把利剑,自古以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今日鱼ròu我秦国,明日便能是齐、楚!两国岂能不防范?我大秦为应对合纵,已经暗中与齐楚两国结盟,不日便会传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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