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谋_袖唐【完结+番外】(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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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如何,该解释清楚的最好说清楚,避免误会,“在下自出师以来,便看好秦国形势,早yù入秦,不过因欠了某人一个人qíng,便答应在卫国三年。三年以后,必将入秦。”

  三年,也足够赢驷处理完秦国内部之事。

  赢驷微微颌首,不再说话,屈指敲了敲几面,片刻便有侍婢托着热米酒进来。

  赢驷执起酒盏,朝宋初一示意,便兀自抿了一口。

  宋初一亦端起来喝了一口。

  两厢静静无话,宋初一暗暗抹汗,您要是没话说,就放我走呗?何苦又留下我这么gān巴巴的喝酒,也没有个乐舞。

  “公可惧怕过?”宋初一放下酒盏,忽然问道。

  一个十九岁的年轻君主,面对一帮手握实权,历经世事、手段狡猾老道的权臣,会不会偶尔觉得胆怯?

  这算是很私人的问题,赢驷可以拒绝回答,但他沉吟了一下,道,“无非是你死我活,何惧之有?”

  也许吧,在某些时候曾经有过一丝胆怯,但时过境迁,他绝不会承认。

  “先生可知秦国之事?”赢驷往扶手上靠了靠,一副放松的姿态。

  黑色华服迤地,俊颜上冰冷卸去了几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映着窗外投she进来的雪光,宛若深谷静潭,薄唇被酒水浸润泛着淡淡的水光,宋初一盯着此景,竟忘记嘴里还含着酒水,白白的米酒顺着嘴角一缕流下。

  赢驷刚调整好舒适的姿势,一抬眼便瞧见宋初一这副德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咳”酒水猛然从鼻腔里呛出来,疼的她眼泪汹涌。

  没有赢驷的命令,外面的侍婢不敢进来。

  宋初一呛咳了半晌,掏出帕子拭了拭嘴,整理好衣冠,才拱手道,“君前失仪,怀瑾罪过。”

  “先生因何失仪?”赢驷心中疑惑,宋初一分明是盯着他失态,莫非他有什么不妥?

  “请恕在下无礼。”宋初一心中一动,爬起来凑近赢驷,手指在他唇边摸了一下,歉意道,“小事耳,是在下大惊小怪,还望公恕罪。”

  言下之意,是赢驷先失仪,她看见了才接着失态。典型的占了便宜卖乖的。其实倘若对方不是一国之君,她还可以再无耻点。

  据宋初一对赢驷此人的了解,他不是个拘于小节之人,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恼羞成怒。

  果然,赢驷全然未放在心上,唤了侍婢来,领宋初一去换衣裳。

  出了门,宋初一面上便展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开张大吉呀不过当时心中杂念太多,摸那一下又太快,不大记得什么感觉了。

  屋内,赢驷静坐,方才宋初一的动作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一个少年帮他擦嘴?感觉实在怪异……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扫过方才宋初一摸过的地方,垂眸看了看手指,什么也没有,便未曾放在心上,将那副齐国帛书塞进一个金属筒中,起身往书房去。

  至门前时,顿了一下脚步,吩咐侍婢道,“稍后领卫国使节出宫。”

  “喏。”侍婢屈膝应声。

  宋初一换完衣物,便由侍婢引领着与籍羽会和之后出宫。

  她今日心qíng不错,却并非单是因为占了秦公的便宜。今日她所说的话题,虽然看似只是漫无目的闲聊,事实上是对秦公的进一步认识。

  她第一个问题,只问“公可惧怕过”,却并未指明惧怕什么,但赢驷回答了关于君臣矛盾的问题,显而易见,如今他认为这是一个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事qíng。

  另外,这个问法,分明是在问私人问题,赢驷作为一国之君,完全没有必要和臣下,尤其是一个外臣谈论这些,可他回答了。这或许说明她的言论说到他内心所想。

  赢驷杀商鞅,是必然,是大势所趋。除了功高震主这一条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商鞅与秦孝公有着共同目标,君臣携手并进,将秦国壮大起来。但壮大了的秦国,在他赢驷接手的时候,目标便已经悄然改变,因此曾经的肱骨之臣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宋初一揣测,赢驷其实内心深处也希望能够找到另一个“商鞅”,与自己志同道合,并且有能力协助他争霸的一个人。而她很有幸的被列入观察了。

  回到驿馆。

  宋初一唤寍丫取了换洗衣物,去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回到寝房时,便看见砻谷不妄黑着脸坐在火盆旁,白刃头上的毛被烧卷了一小片,便笑问道,“怎么,你和白刃掐架了?”

  白刃委屈抬起一对黑豆子眼,发出呜呜的声音。

  砻谷不妄脸色更黑,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宠,明明就是闯了一堆祸,自己把脑袋上的毛给烧了,这会儿却像是别人欺负了它一般,忍不住冷冷道,“你是láng,不是狗真有失láng的体面”

  “我瞅瞅。”宋初一拨了拨它脑袋上毛。

  白刃蹦跶了一整天,把满驿馆的人都折腾的够呛,这会儿真是十分老实。

  第八十六章图上的空白

  宋初一唤来一名侍婢,拿着小刀一点点细细的帮白刃把烧焦的毛修掉,自己则裹了轻裘,坐在早上自弈的棋局前,垂眸看了一眼,将几粒棋子归到原来的位置上。

  砻谷不妄心中微惊,他偷偷动过的几颗子,竟然全部被发现了“老师”砻谷不妄见宋初一悠然自得的模样,实在有些憋屈,“你说过罚白刃,为何不罚。”

  “是啊。”宋初一落下一粒白子,沉吟道,“是这么说过,但我后来仔细想了想,怎能同一只小畜生一般见识呢?太有失身份了不过你若是要同它计较的话,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砻谷不妄还怎么教训白刃心里憋着一股气,怒道,“那你就对我失信?”

  宋初一顿了一下,转身甩开宽袖,朝砻谷不妄行了个大礼,“为师还太年轻了,有些冲动,不应该随便对你承诺,在此向你致歉了。”

  “算了”砻谷不妄起身离开。对于宋初一行礼请罪,他一点没觉得占到便宜。什么年轻冲动,谁不年轻,谁不冲动白刃头顶修剪完之后,毛少了一块,少了几分凶猛相。宋初一伸手抬着它的láng脸看了半晌,嗤的笑了出来,“太傻了,哈哈哈”

  白刃一双豆子眼显得越发无辜,见主人笑的如此无良,委屈的爬到她腿上呜咽。

  “白刃啊,你是láng……”宋初一揉着它脑袋,发觉真如砻谷不妄所说,白刃被她养的像一只小狗,除了体型和长相威猛,丝毫没有láng的野xing。现在脑袋秃了一块,傻乎乎的更加不像láng了。

  宋初一研究了一会儿棋局,听见院子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便唤了个侍婢进来,“外面怎么了?”

  “回使节,是砻谷副使在劈柴。方才他令人将所有gān柴都运到梅园里了。”侍婢道。

  “这次果真气的不轻啊。”宋初一咧开嘴,拍了拍白刃的头,“咱们去瞧瞧。”

  白刃爬起来颠颠的跟着宋初一后面跑了出去。

  前面的梅园里,砻谷不妄身上只着一件白色中衣,身边堆了两大堆gān柴,果真正在举着剑劈柴。

  在今天以前,宋初一不知道砻谷不妄用剑居然用的十分不错,几乎全部都是一剑将木头劈开,切口整齐。而他手里的剑只是普通的青铜剑,并无那种chuī毫断发的剑刃,能做到这种地步,说明本身一定要有武力基础。

  不过她也不奇怪,庞涓便是文武双全,进能冲锋陷阵,退能入帐为谋。砻谷不妄崇拜庞涓,向他学习也实属在意料之内。

  在砻谷不妄身后看了一会儿,宋初一发现他的衣襟散开,唇角一弯,带着白刃跑到对面的廊上。隔着一小片湖的距离,能看见他胸腹间紧实的肌ròu,虽然还不完美,但作为他这个年纪来说,实在很可观了。于是宋初一又领着白刃直接跑到梅林里,蹲在他面前近距离观看。

  雪还在下,砻谷不妄把木头当做白刃和宋初一,劈的畅快淋漓,而那一人一láng也看的津津有味。

  劈着劈着,砻谷不妄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遂停下手,皱眉看向宋初一,“老师在这里做什么?”

  宋初一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眼圈一红,哽咽道,“不妄啊,为师看着你大冷天的衣衫单薄在雪里,实在心疼,为师计划以后再也不气你了。”

  宋初一上前,伸手拍了拍他胸口,“原谅我吧。”

  砻谷不妄看着宋初一,见她确实“qíng真意切”,便丢了剑,狠狠呼出一片雾花,“罢了,我不记仇。”

  “快去沐浴吧,小心着凉。”宋初一笑眯眯的道,“要不要我帮你擦背。”

  砻谷不妄狐疑的看着她,迟疑了一下,道,“要不一起洗吧,我也帮老师擦背。”

  “我刚洗过了,你没看见?”宋初一道。

  “何时?”砻谷不妄诧异道。想起宋初一那神一般的速度,他确实有些相信。

  宋初一拍拍他肩膀道,伤心道,“不在意为师也无妨,你去吧。”

  说罢,领着白刃落寞的回屋了。

  砻谷不妄满头雾水,宋初一态度与之前截然相反,令他实在难以接受。刚刚走上廊,看见籍羽过来,不禁问道,“籍师帅,老师他在秦宫受挫了?”

  不然怎的会如此不正常?

  籍羽顿下脚步,道,“未曾。”

  “那为什么……”砻谷不妄道。

  籍羽打量砻谷不妄一眼,道,“因为你今日穿的少。”

  这跟穿的多少有何关系?怎么去了一趟秦宫,回来之后都神神叨叨?说的全都是他听不懂的话。是计划太顺利,还是太艰险?

  砻谷不妄忧心忡忡的唤了侍婢送衣物到浴房去。

  “先生。”籍羽敲了敲宋初一的房门。

  “进来。”

  籍羽推门而入,看见宋初一早已经换过衣物,在教寍丫识字,丝毫无方才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样。

  “坐吧。”宋初一转过身来。

  籍羽在对面的垫子上跪坐下来,道,“某令人去方圆十里探查过了,雪并不深,官道上有商队往来,积雪几乎被清除,只是结冰之后道上有些滑。七里以外的地方并无大雪,若这两日雪势不变大的话,可以按时出发。”

  “善。那便jiāo代下去,这两日多加休息,顺便去添买路上所需。”宋初一道。

  “嗨”籍羽领命,正要起身退出去,却听宋初一道,“籍师帅,我yù拜你为师,教我防身的功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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