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_袖唐【完结+番外】(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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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脚步声在外面停顿了一下,扣了几下门,才推门进来。

  风夹着雪袭入屋内,冉颜不由眯了眼睛,待到适应了一下,睁开眼,却看见萧颂满身雪花地站在门内,眼中掩不住的喜色,“阿颜。”

  “你怎么回来了?”冉颜奇怪道。

  萧颂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随口道:“我刚刚出官署,准备去城东办案,因着下了大雪,我回来加件衣服,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这个借口真是找得无懈可击,找不出破绽,但不知道为什么,冉颜能感觉到他在说谎,却也没有拆穿他,只道:“我只是过来还大氅,顺便感谢你。”

  “去厅内坐吧。”萧颂道。

  冉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萧颂看了一眼茶室里似乎刚刚升起来不久的炭盆,问道:“可冷?”

  “还好。”冉颜如实回答。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冷,后来火盆里的炭火渐渐旺了,又暖了些。

  “因着府里平常无人过来,又刚入冬不久,也就不曾准备许多。”萧颂说着接过小厮递来的伞,顺手帮冉颜撑了。

  “你这样耽误时间,不会有人告发你吧?”冉颜问道。

  伞下,两人隔了一拳的距离,但并不影响萧颂的好心qíng,他笑道:“快到午时了,有些官员都回府用膳,没有大碍的。”

  萧府并没有想像中的大,与冉平裕的府邸差不多,府内被大雪覆盖,只扫出一条主gān道,两旁都是白白厚厚的雪,并没有人打理。越往里走,更有些角落里已经荒糙丛生。

  而且一路上竟只见到一个小厮,府里的房间不少,但大多数都是房门紧闭,好像很久都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萧颂察觉到她的目光,便解释道:“父亲还在长安时住的是永兴坊,现如今是大兄与大嫂住着,我住那边不方便,就搬出来了。”

  兄弟住在一处,各住各的院子,能有什么不方便?约莫还是因传煞气太重,遭人嫌弃了,尤其萧颂的大兄娶的是襄城公主。

  传说襄城公主xing子极好,本来应该和驸马一起住公主府,但是她觉得出嫁从夫,所以便在旧宅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改建。公主xing子好是一回事,但作为一个命格不好的人,也得有点自觉xing才行。

  “舒娘呢?”冉颜忽然想起萧府有且仅有的一个女人。

  “唔……”萧颂沉吟一下,回忆道:“听你提起,我才想起来,约摸有两三个月没见着她了。”

  实则,两三个月前就被发配岐州与老夫人“叙旧”去了。

  进了一处凹形的院子,院的边角有一个两层阁楼,比普通的阁楼要大上许多,若是登上阁楼,就会发现,这里与府外的道路只隔了一道墙。

  这是萧颂的书房。一般官员的书房都存着重要文件,怕是任谁也想不到,萧颂会把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设在大路边。

  萧颂随意地与冉颜说着这些,引领她进了厅内。

  一进门,冉颜便发现屋内是暖和的,早就烧了六七个火盆,也显然都刚刚烧了一会儿。

  冉颜让晚绿把昨日烘gān的大氅递放在几上,又伸手探进袖袋里,想把帕子掏出来,但迟疑了半晌,却还是没好意思拿出手。

  萧颂令人送进来茶具和火炉,挽起袖子煮茶。他煮茶的动作洒脱利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不同于普通儒士的讲究雅致。

  红彤彤的火光映照着他完美的轮廓,襆头刚刚进屋的时候已经取下,露出略微有些湿的黑发,有几缕散落下来,搭在光洁的额头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有一个发梢上坠着一滴水珠,yù落不落。

  歌蓝和晚绿都很奇怪,难道萧府就没有会煮茶的小厮?歌蓝倒是会煮茶,但这是在别人府中,她也不便出这个头,所以只是与晚绿对视一眼,便又垂下了眼。

  “上次见你也不爱加香料。”萧颂递给冉颜一盏茶,修长而蕴含力量的手衬着浅褐色的茶盏,有一种古朴的韵味。他接着道:“我也不喜欢在茶里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府里并没有备下。”

  冉颜淡淡一笑,抿了口茶,顿时有些惊讶,萧颂煮茶的功夫居然比前世那些专煮功夫茶的师父不差!要知唐朝茶道与之后还有许多不同,一般都加上香料煮茶,单纯煮茶的人本就少,能煮得不错的人就更少了。

  “如何?”萧颂笑容灿灿,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整个人看起来很是gān净清慡。

  “很好。”冉颜被他的笑容感染,也微微一笑。

  这时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郎君,刘医生问您,是否要准备午膳。”

  其实刘青松的原话是:问他请不请人家吃饭,要请的话,问他收钱。

  因为萧颂一般也都在官署里用膳,府里只发下人的月俸,至于享受用品,都是刘青松自己掏的钱,照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可都是真真的血汗钱。

  “去准备吧。”萧颂道。

  有客人在,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女人,小厮自然也不敢提钱的事,便应了一声,下去吩咐厨房做饭,钱的事儿,事后再提一提吧。

  “多谢你对我十哥的照拂,我这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冉颜直身,向萧颂施礼。

  第208章 qíng难自禁(2)

  萧颂从一开始就知道,冉颜不是一个容易改变决定的人,所以当她提出要告辞,他也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两息,便道:“我送你吧,正好可以从延兴门出城。”

  “你不用膳?”冉颜问道。

  萧颂笑道:“我通常都在官署中用饭。”

  冉颜探究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有些失败,明明是过来致谢,事实却是给别人添麻烦了,而且准备的一件“薄礼”,到现在还没有送出手。

  她向来做事果断,却不知为何在这件事qíng上如此磨磨唧唧,许是因为第一次送男xing礼物?冉颜思来想去,一咬牙,将帕子掏了出来,猛地伸手递到萧颂面前。

  萧颂正要起身,被冉颜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一跳。

  晚绿在身后不禁鬓角冒汗,有这么送人礼物的么?

  “这个……给你的。”冉颜心里有点慌,却qiáng迫自己抬头看着萧颂,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

  萧颂看着又好笑又高兴,伸手接了过来。

  解开系着的淡紫色丝绸,露出一角白叠布,四周的遮掩顺着掌心散开,露出一方折成四方形的帕子,一角绣着的紫色兰花仿佛能散发出幽香般。

  冉颜看着他高高兴兴地连同丝绸一并揣进怀里,不自在地gān咳了两声道:“我也不是特意绣的。”

  晚绿听了,更加bào汗,本来就是件挺寒碜的礼物,结果再加了这一句,更加显得一文不值了。不过……晚绿偷偷拿眼角偷瞄了萧颂一眼,见他依旧笑容满面的模样,才稍稍放下了心。

  “我平时便爱用白叠布,只是舒娘生在乱世,也未曾学过女红,我还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看的帕子。”萧颂笑道。

  他说着,起身吩咐人将马车驾到内门道那边,便与冉颜一同过去。

  外面的风雪渐又大了些,萧颂这两日正在搜寻尸体,但这场风雪来势凶猛,郊外俨然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闹得他心qíng很不明朗,今日却是一扫yīn霾,觉着即便不吃午膳冒着风雪去郊外寻尸骨也很有gān劲。

  马车停在内门道里,冉颜在晚绿的搀扶下,先登上马车,探出头去,“萧郎君,外面风雪大,你不如也坐进来吧。”

  萧颂迟迟不曾上马,等的就是这句话,所以当下半句也不曾客气,飞快地蹬上了马车。

  车厢内的火炉一直不曾熄灭,温暖如chūn,萧颂身上落的雪花顷刻间化作水滴,他身材本就魁梧,一进入车厢,携风带雨般,硬生生把车厢里的温度降了一大半。

  晚绿和歌蓝很识趣地披了斗篷,坐到了车夫左右的位置。

  “那尸骨,与你正办的案子有关?”冉颜见他没有说话,只时不时眼含笑意地看她一眼,便不自在地起了话头。

  “嗯,二月中旬,在郊外发生了一起劫杀案,死了一个贱藉的侍婢,重伤一人,另有四人和财物若gān失踪,表面上看来,似乎是遭劫。不过,内qíng远不止如此。”萧颂见她颇感兴趣,笑了笑,继续道:“这受伤之人名叫柴玄意。”

  冉颜心中微微一动,轻声问道:“可是谯国公柴绍,柴家?”

  萧颂颌首,“这柴玄意是谯国公柴绍同宗的侄儿,娶的是闻喜县主。”

  见冉颜一时不解,萧颂凑近她,小声道:“闻喜县主李婉顺乃是隐太子李建成唯一存活的女儿,两岁被以庶人的身份养在宫中,贞观元年隐太子被追封为息王,而李婉顺直到十七岁才被封为县主,同时被令嫁给小小的七品通事舍人刘应道。不过两年,刘应道因病亡故,李婉顺改嫁柴玄意……”

  两人距离得很近,萧颂能清楚地闻到冉颜身上幽幽佩兰香,那香气与佩兰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带着淡淡的中药味,和着馨暖的体香,轻而易举地撩动心弦。

  冉家听他说着说着没有了声音,抬头问道:“柴玄意不是柴绍的侄儿吗,圣上会允许……”

  四目相对,鼻与鼻之间几乎只隔了小板寸的距离,呼吸可闻,冉颜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些,整个背都靠在了车壁上。

  萧颂察觉自己的失态,别过头去,迅速地整理了qíng绪,“柴玄意无官职,但据说写得一手好字,也颇能赋词。这次遭袭的人便是他,不过他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后脑撞到了山石,伤势颇重,昏迷了四日才救醒,但不幸的是,太医确诊他已经失忆了。”

  远离萧颂气息的包围,冉颜轻轻松了一口气,点头表示在听他说话。

  萧颂也正身跽坐,不再说些什么。他总觉得两人之间明明已经有了那种气氛,冉颜却总是在逃避。

  以冉颜的直接,应该不是那种喜欢若即若离的人,萧颂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对他是有好感的,而这种好感却不足以令她甘心托付终身,仿佛总差了些东西,然而……差的那一点究竟是什么呢?

  车厢内一片静默,马车刚刚过了东市不久,萧颂便听见外面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他将帘子挑开一条fèng隙,瞧见一人一骑顶着风雪在追他所乘坐的马车。

  骑马比马车自是要快许多,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距离马车不到两丈的距离,“萧侍郎!”

  “停车。”萧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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