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一个人具有两个以上的、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人格,你可以理解为,她的躯体里住着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灵魂。”冉颜从李婉顺生活的条件和见面时对她的观察,认为她应该是一个谨慎过头有些畏缩的人,况且,她前十五年都活在李世民的监控之下,不大可能有什么私人势力,婚后这几年足不出乎,连府中仆人都有些没见过她,如果不是她在长久的孤独压迫和臆测之中产生了人格分裂,冉颜很难相信她那样一个小心过头的人,会在皇城附近,李世民的眼皮底子下杀人,或指使别人杀人。
“有这种可能?”萧颂是不太信鬼神的。
冉颜点头,“发生这种事qíng的几率不大,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其实与鬼神无关,就像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表面一套,私下一套,这类人也不过是到达了一种病态的分离。”
李婉顺的生活状态,很有可能促使她人格分裂。
后世,“双重人格”被人们所熟悉,几乎大部分受过教育的人都知道这个名词,也有不少人在形容自己xing格的时候,说自己是双重人格。然而事实上,全世界确定的双重人格不超过一千例,多重人格更是不超过五十例。
双重人格的人,有不同的xing格、思想,甚至连记忆都不同,比如这一人格知道的事qíng,另外那个人格并不一定会知道。
冉颜以前没有参与过多重人格犯罪的案子,但根据仅有的资料来看,是十分棘手的事qíng。冉颜也希望自己的怀疑不要成真。
“你想的事qíng多了,自然就会增大压力。即便凶手真的是闻喜县主又能如何?你只需秘密查清案子,将真相摆在圣上面前,由他自己决定即可。”冉颜知道很多事qíng说起来容易,真正实施起来是很有困难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萧颂笑容渐渐明朗起来,“你说的对。”
他平日考虑事qíng太多,每每确保万无一失,因此一直以来他政绩斐然,但人总有解决不了的事qíng。冉颜的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萧颂心qíng大好,送冉颜回到府中,便立刻马不停蹄地继续去办案。
时已经是晚膳时间。
冉颜用完饭,沐浴过后,院子里已经点上灯笼,而打听之下,发现冉云生居然还没有回来,不禁问起邢娘,“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快晚膳时,十郎急急忙忙地回府,说是有事找二十娘,听说二十娘不在府中又匆匆追了出去。”邢娘道。
“不在府中?”冉颜心想,刘青松不会动作这么快吧!
邢娘点头道:“是啊,郑府老夫人的寿诞不还有四日就到了吗,二十娘是忙着准备礼物了吧,这些日都不在府内。”
罗氏常常寻邢娘去闲聊,话里话外都是想把冉韵jiāo给她调教的意思,因此说了许多关于冉韵之事。
“那就好。”冉颜放下心,转而说起了闻喜县主的身世。
邢娘是从郑氏出来的,自然对整个氏族都十分了解,听闻冉颜询问,便小声道:“娘子,这个事qíng本不当讲,但既然您问了,老奴就姑且一说,您也别往心里去,只还当没有半点关系。”
见冉颜点头答应,邢娘才继续道:“闻喜县主的生母是出自荥阳郑氏,说起来与夫人这一支很近,王妃乃是夫人的堂姐,族中排行第三。当年三娘未曾出嫁时,族人便说,虽然二人不是亲姐妹,但竟是比亲姐妹生的还要相似几分,因此也偶有往来,但三娘嫁给隐太子之后便没有了联系。”
王妃在荥阳郑氏是嫡出之女,而冉颜的母亲只是庶出,又非同父,所以能沾上边的只有长相相似而已。要说关系,还比不上郑仁泰与她亲。
但郑仁泰是从一开始就投入秦王府,与隐太子站在了对立面上,因此两厢从不来往。
“娘子知道也就罢了,那位县主不是咱们能沾得的!”邢娘不放心的嘱咐道。
冉颜道:“我不过是好奇罢了,现如今这个qíng形,哪怕她就是我亲姐姐,我也未必会去认这个亲。”
冉美玉不就是亲妹妹?可见血缘关系并不代表亲qíng。
邢娘见她神色认真,这才放下心来。
“娘子,三夫人来看您。”晚绿在帐外道。
“请夫人到厅中坐。”冉颜起身。邢娘和歌蓝飞快地服侍她穿妥衣物,去了厅内。
罗氏一袭绯色罗裙,宝蓝色缠枝牡丹缎面褙子,云髻高叠簪以牡丹金钗,正背对着门,站在屋内看屏风上的绣图,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静静出神。
“婶娘。”冉颜欠身唤道。
罗氏回过神来,转身扶起冉颜,笑盈盈地在她面上打量一圈,道:“阿颜模样生得好,像极了嫂嫂。”
冉颜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起了这个,便未曾贸然接话,只是回以一笑。
罗氏携着冉颜的手,在主座的席上分坐,问了一些冉颜日常生活的问题,譬如在长安习不习惯,可有何短缺,伤势如何等等。
冉颜都一一耐心地回答。
聊了一会儿,罗氏才转了话题道:“今日我去了出云道长那里,顺便帮你算了下命格。”
冉颜眉梢微挑,知道已经说到正题了,她知道无论自己问或不问罗氏都会继续下去,便只道:“有劳婶娘了。”
第223章 卦语
罗氏笑着道:“出云道长说你命格中上,算是不错的,用心经营,一生没有大灾。”
晚绿端上浆水,冉颜恍若未闻一样,亲自端了杯酪浆放在罗氏面前。
罗氏心里诧异,没想到冉颜居然这么沉得住气,抿了口酪浆,看冉颜丝毫没有要问的意思,便先忍不住了,放下杯盏,道:“我给阿韵算姻缘的时候,顺道也帮你算了算。”
冉颜动作微微一顿,直身施礼,“多谢婶娘挂心。”
罗氏看冉颜没有丝毫不悦,也没有好奇的神色,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便将卦文说了出来,“一鹿伴羊日,家中得安排,珍珠帘下立,清净得光辉?”
冉颜微微蹙眉,这不是难为她么?虽然她承接了原主的古文水平,能勉qiáng读得出诗句中的意思,但这一句也太没什么意思了吧。
“道长说是上吉。”罗氏见冉颜皱眉,心里就踏实多了,心想你有反应就好,“姻缘的解卦是,良谋相对说知音,莫教错过又来chūn,此际好调琴瑟韵,真是风清月白人。”
还是莫名其妙的诗,解与不解又有什么区别?冉颜眉头皱得更深,这可比影梅庵庵主打禅机来得深奥,她沉吟道:“看字面上的意思……莫教错过又来chūn,莫非意思是珍惜良缘?”
“不错。良缘巧合此际可以说成,应该长速下聘,不可迟延拖,若迟则恐生变也。”罗氏说着,竟是有些走神。
罗氏今日去找出云道长算命格不过是幌子,实则求他帮冉颜的和萧颂配八字,看看是凶是吉,恰巧出云道长提到他曾经给桑辰批过命格,罗氏心中一动,便下了大本钱,求他把桑辰和萧颂一并配来看看。
结果,萧颂和桑辰两人配出来都是这同一句话:良谋相对说知音,莫教错过又来chūn,此际好调琴瑟韵,真是风清月白人。
通俗的意思就是,这是金玉良缘,但一定要快快下聘定亲,如果迟了,很可能生出许多变故,坏了这份良缘。
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呢?罗氏也很是不解,求出云道长解释,可他只道是人各有命,天机不可泄,给搪塞回来。
难道是说,两人都是良配,谁先来提亲就嫁给谁吗?这么说来,倒是桑辰先了一步,但毕竟还没下聘……
既然没有什么凶兆,罗氏便决定私下找冉平裕商量商量此事,让他暗示萧颂赶快来提亲。
“婶娘?婶娘?”冉颜喊了几声,才让罗氏回过神来。她看罗氏的神qíng,知道绝对不止这些事,便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不妥?”
“无,只是想到一些事qíng。”罗氏笑道。
罗氏又非冉颜的父母,亦不是可以做主她婚事的长辈,私下配八字的事qíng算是越俎代庖了,她自然不能把真相告诉冉颜,转而感叹道:“十七娘xing子娴静,又生的一副好样貌,姻缘之事自是不用多虑,但阿韵开chūn就要十五了,成日还往外疯跑,丝毫没有些形状,现如今也没有合衬的人上门提亲,真是愁煞人了!”
“阿韵聪慧活泼,年纪也还小,应也不用愁。”冉颜答道。
罗氏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今日来,还有件事要求你相帮。”
“婶娘严重了,有什么事qíng,儿自当尽力。”冉颜对罗氏态度的转变有些奇怪,昨天之前还是一副淡淡的,不亲近也不太疏远的模样,今日又是嘘寒问暖,说话又是这般客气,究竟是为了哪般?
罗氏探问道:“邢娘乃是嫂嫂的教养阿姆,又是你教养阿姆,妇容妇德再没旁人比她更清楚的了,我想将阿韵jiāo于她学学规矩,免得将来嫁到婆家遭人嫌弃,不知你意下如何?”
“儿也觉得婶娘想法甚好,此事只要邢娘同意,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冉颜说的不是客套话,邢娘虽然是她的仆人,但她向来不太爱cha手别人的生活,只要做好本分,不吃里扒外,别的事qíng她一概不会过问。
罗氏早已将此事与邢娘商量了,可邢娘是极守规矩的,说是要冉颜同意她才肯教,罗氏这才亲自来问。
“因已近了年关,我前些日忙得厉害,也不曾多关心你一些,十七娘可莫要怪罪婶娘怠慢才是。”罗氏拉了冉颜的手道。
“婶娘已经对儿很是照顾了。”冉颜应道。心中却是一动,罗氏肯定不可能因为邢娘这件事qíng就转变态度,那多半还是因为萧颂的缘故。
再联想到罗氏说今日去算姻缘,冉颜道:“有件事qíng,儿很是不解,想请教婶娘。”
“何事?”罗氏打起jīng神,一直淡漠的冉颜忽然主动起来,恐怕不是小事。
“萧郎君虽有克妻名声,但以他的地位,应有不少家族愿意把娘子送去吧?”冉颜试探地问道。
罗氏听到冉颜居然问的是此事,不由放下心来,甚至有些高兴地道:“倒是不少家族有这个意思,尤其是中小氏族,但是萧侍郎本人不愿再娶……”
娶一个死一个,萧颂如何能罔顾他人xing命。
“有传言,龙凤之气可破煞。不过,萧侍郎娶公主的可能很小。”罗氏越想越觉着冉颜和萧颂的婚事十拿九稳,倒是真心聊上天了,“萧侍郎位居高官,前途一片大好,我听三郎说刑部张尚书大有迁职的预兆,他若是走了,萧侍郎极有可能顶了这个位置,如何肯娶公主?而且萧家长子萧锐之已经娶了一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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