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_袖唐【完结+番外】(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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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冯承素冯先生的摹本。您是?”冉颜观老者面色苍白,松弛枯瘦的脸有微微浮肿,可见身体并不健康。

  老者叹了一声,枯哑的声音带着老人那种特有的颤声,“老朽姓虞。”

  虞世南,冉颜脑海中立刻浮起这个名字。由此,她想到了那个在烈火中圆寂的怀隐,那是他的亲侄儿。

  虞世南一生极爱二王的字,每每得知哪里有真迹,必想尽办法借来观阅,他本身对于书法的造诣亦已非凡,他的字帖也是世人争相收藏的珍品,对于冯承素的摹本,自然是兴趣不大。

  “虞公,您怎么亲自来了!”郑郎君从一帮朝臣寒暄中刚刚抽出身来,看见虞世南,满脸诧异,旋即恭敬地拱手作揖。

  虞世南颌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无需多礼,“李老夫人大寿,老朽怎能不来?”

  老夫人的寿诞,有如此之多的朝廷重臣来贺,并非是因为郑仁泰的关系。老夫人出身陇西李氏第七房,身世显赫,隋末起义时也曾经参与政权,是平阳公主娘子军中类似军师幕僚一类的角色,其见识胸襟都非是一般娘子能比。

  而且李老夫人又是个极重礼节的雅人,能作诗赋曲,棋艺jīng湛,所以无论文臣武将,都会卖她一些颜面。

  虞世南在郑郎君的搀扶下,走了两步,忽然想到方才那个小娘子与自己对话时,一直都是不慌不忙的模样,便回过头来,见她正静静地目送自己离开,不禁问道:“你是哪家娘子?”

  虞世南的声音不大,却引起了一gān朝臣的注意。众人原本对一个小娘子并不是特别关注,纵然沉稳些、好看些,也不至于令这些经历大风大làng的朝廷重臣另眼相待,但虞世南xing子沉静寡yù,居然关心起这种事qíng,就由不得他们不好奇了。

  冉颜蹲身行礼,答道:“儿是苏州冉氏十七娘。”

  虞世南看她虽然十分有礼,沉静如水的幽黑眸子却没有丝毫波澜,嗯了一声,道:“江南是好地方啊……”

  虞世南曾经数次下江南,每每都有收获,若非他已然行不动路,许是还会再去看看。

  郑郎君扶着虞世南往西院子的宴厅走去。

  冉颜起身,将手中的字帖jiāo给管家。

  这一段小小的波澜很快就平息了,也有人多打量了冉颜几眼,然而除了觉得她比较镇定之外,再看不出其他特别之处了。至于美貌,长安从来都不缺少,他们见多了,自然也就不会放在眼里。

  冉颜jiāo了礼物,便着冉韵一起回去。

  萧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并没贸然过来搭话,只是与旁的官员一样,送了礼物,然后与其他要去拜寿的同僚一并往宴厅中去。

  “十七姐,你真大胆,我看着腿都发软了。”冉韵小声道。

  冉颜弯了弯唇角,与她一起退到小道里面去,打算等朝臣们过去,她们再借老夫人与众人寒暄的时候,正好溜进去。

  冉颜看着这个阵仗,便问起了李老夫人之事。

  冉韵对冉颜满心佩服,便一边走,一边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qíng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隋末义军主帅李秀宁,堪称军事天才,隋将屈突通就曾经在她手下连吃几场大败仗。李世民在渭北转战时,主要就是依靠平阳公主和娘子军的参战,才能连克qiáng敌。

  攻打长安之时,李渊主力渡过huáng河进入关中。平阳公主挑选了一万多jīng兵与李世民会师渭河北岸,两面夹击。两人各领一军,各自有各自的幕府,而李老夫人就是义军幕府的其中一员。

  李渊登基之后,便封女儿为平阳公主,谐音“平杨”,意为她是平定隋朝的首席功臣之一。作为曾经义军幕府的幕僚,李老夫人在武德年间便只领了个一品诰命的头衔便退居幕后。

  冉颜吐了一口气,亏得她没有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献寿礼,否则,就凭着那一双dòng悉世事的眼睛,也将他们的意图看得清清楚楚。在这样的人面前很难掌握主动权,只能碰运气。

  到了宴厅,从外面便能发现,里面的男客和女客分坐两边,男左女右,女客那边隔了一道轻纱,从侧门便可以进入其中,无需经过正门。

  正如冉颜所想象的那样,一大帮朝臣围着李老夫人恭贺大寿,两人便从侧门进去,偷偷贴着墙壁溜进屋内,看清罗氏和冉美玉的所在,便埋头快步走了过去。

  “办好了?”罗氏偏过头轻声问道。

  冉颜轻轻嗯了一声。

  罗氏看了冉韵一眼,见她笑着点头,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表qíng都比之前更自然了几分。

  那些朝廷官员下午还要去官署视事,礼送了贺词说了,简单地寒暄一两句便呼啦啦又全走光了,宴厅里的气氛明显比方才轻松了许多。

  宴席开始,乐声起,有舞姬从正门两侧小门鱼贯而入,在中央的空地上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这一切对于冉颜来说都十分新鲜,因此看得也分外专注,纵然她也不懂什么音乐舞蹈。

  看了一会儿,冉颜觉得有些乏味,一首曲子约摸有小半盏茶的时间,但动作花样不是很多,所谓的霓裳羽衣舞现在还往后几十年才能出现。

  宴会到快结束的时候,郎君们便提议来玩诗令,以给贺寿为题,李老夫人是个极爱诗的,能得到这样的贺寿,自然十分高兴。

  冉颜心里苦涩,万一若是轮到她,恐怕就要在全长安人面前丢脸了!

  她思来想去,脑海中居然连半句贺寿诗的存货都没有……

  还好,只是郎君那边为主,腹中有些墨水的娘子们偶尔也会奉上几首,众人也比较斯文有礼,倒是没有人故意刁难。

  罗氏对此却是没有出头的意思,与冉颜一样,垂着眼帘,偶尔抿一口杯中浆水。

  冉颜面上看着平静,心里却十分紧张,她记得有一次在现场验尸时警方发现入了凶手的圈套,屋内装了定时炸弹,她现在的心qíng比当时看着炸弹时间一秒一秒地跳掉时的紧张,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到李老夫人面露疲色,众人才歇下。此时已经有十余首贺寿诗,李老夫人虽然很累,神qíng却似是十分高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告罪先行离开。

  冉颜这才彻底地松了口气。

  她以为要散宴了,却不想,郑府还准备说话休憩的地方,说是若无急事,便请过去坐坐。

  离开的人不多,罗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母亲,怎么没有看见王妃?”冉韵小声道。

  罗氏摇摇头,并示意她不要说话。

  “请问几位可是苏州冉氏家眷?”正要拐弯的时候,忽而有个清脆的声音问道。

  几人顿下脚步转回身来,罗氏看见问话的是个侍婢,但一身打扮十分体面,比直一般人家的娘子不差,面上便带了端庄的笑意,答道:“正是。”

  那侍婢目光流转,在冉韵、冉颜、冉美玉三人身上微微掠过,笑盈盈地道:“可叫奴婢好找,哪位是冉十七娘?”

  冉颜顿了一下,出声道:“姑娘找我何事?”

  “奴婢秋末,我家老夫人有请冉十七娘说话。”秋末带着笑意,大大方方地打量冉颜一眼,向她欠身行礼。

  几个人均有些吃惊,冉颜也有些不解,她送字贴到现在,老夫人应该还没有时间知道此事吧?或者说是虞世南顺嘴说了一句?还是管家特地禀报了此事?

  转瞬间冉颜心里掠过很多可能,她看了罗氏一眼,见她微笑着点点头,便转身道:“劳请姑娘带路。”

  冉颜转身之际目光不经意地看见冉美玉和冉韵,冉韵满面喜色,冉美玉撇着嘴转头向一边。她心里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却也容不得多想,便随着秋末离开了。

  身后隐隐传来冉韵的声音,“你腿怎么了?”

  “方才跌了一跤……”冉美玉道。

  因着越走越远,后面的话冉颜听不太真切。

  “秋末姑娘,敢问老夫人叫我所为何事?”冉颜明白一个侍婢可能不会知道内qíng,却还是问了一句。

  秋末为人很是和善,略带婴儿肥的面上,笑起来能挤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奴婢也不知道,老夫人正在和虞公说话,凌冬姐姐在屋内服侍,是她吩咐我来的。”

  “谢谢。”冉颜与她一并往西院的后头去。

  秋末连道不敢。

  从羊肠小径兜兜转转,几乎到了通向前院的侧门时,秋末才停下来,“娘子请先在偏间稍候,奴婢去问问凌冬姐姐,老夫人何时方便见您。”

  “有劳你了。”冉颜客气地说了一句。环顾四周,有不少侍婢垂首立于廊下,游廊中也有静候听用的侍婢,便抬脚进里屋内。

  第229章 局

  屋内静悄悄的,香炉里飘着淡淡的兰花香气,冉颜正要在席上坐下,便见里屋走出来一人。

  冉颜看清楚来人,不禁惊讶道:“十哥!”

  冉云生显然也很奇怪,“阿颜?你怎么在这里?”

  冉颜忽觉心头一紧,蹭地站了起来,她一瞬间脑海中冒出了许多可能,但每一种都十分的不妙,“回头再解释,咱们可能掉进圈套里了,快出去再说!”

  “什么?”冉云生微微蹙眉,他酒喝得有些多,便与两个朋友在此喝茶聊天,中途他们出去如厕,方才冉颜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他们返回了……

  想着,他也隐隐觉出不妥来,当下便与冉颜一起往外走,然而到门前的时候,才发现正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从里面根本打不开!

  冉颜有些着急,用手将窗子上的高丽纸捅破向外看去,原本站在廊下的侍婢都不知去了哪里。她脊背上一阵冷汗,这明显就是一个jīng心策划的局,就竟是谁,与她这么过不去!

  冉颜存着一丝侥幸,将屋内的窗子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出口。

  “阿颜!”冉云生忽然道:“我有些不对……”

  他声音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竟是有些沙哑和忍耐。冉颜回过头去,看见冉云生面颊泛起不自然的cháo红,双眸如盈秋水,鼻尖上冒着点点汗珠,一张俊美的脸越发魅惑人心。

  方才冉颜关注力一直在别的地方,暂停下来,却也觉得自己身体里渐渐地像燃烧起一团火焰般,小腹的热流渐渐蔓延全身。

  冉颜脑海中一下子浮现某部武侠剧中,哥哥与妹妹被下了催qíng药,被关在一间柴房里,最终衣衫不整地被众人围观的画面……

  她不经常看这些,但这部剧实在太火了,几乎每个夏天都有不同的版本在反复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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