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扶额,刘青松这个不靠谱的,居然送了pào竹没有说明用法?万一府里的人像是烧竹子一样都丢在火里,伤了人可怎么办?
冉颜想着,立刻起身道:“快走,去瞧瞧。”
晚绿没想到冉颜这样心急,等冉颜跑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连忙丢下手中的桃木片,从架子上取了披风,匆匆随后赶了上去。
到了内门道附近的空旷院子里,十几个仆婢正在嬉笑打闹。
爆竹的噼里啪啦时大时小,冉韵正命一个侍婢抬出一卷pào竹,那东西与上次炸伤冉颜的炸弹也没有任何区别,连造型大小都一样。
冉颜眼见着冉韵就要命人把它往火里丢,顿时脑门冒汗,连忙出声阻止,“不要丢,那个东西危险!”
可惜,她喊得太晚了,侍婢手里的爆竹丢进了火里。
“快退开趴下!”
冉韵距离她太远,根本来不及营救,冉颜猛地扯开晚绿,两人齐齐卧倒在雪地里。
院子里一片静谧,旋即便响起了“噼啪”声,那声音比方才烧竹子也大不了多少。
半晌,冉颜抬起头来,发现满院子的侍婢都满脸诧异地盯着她看。
冉韵手里还握着拨竹子的火棍,看着卧倒在雪地里的冉颜,满脸的莫名其妙,“十七姐,你在玩什么?”
顿时,冉颜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认为刘青松这个跑偏货做事不靠谱,很有可能是没有jiāo代pào竹的使用方法,但她又不自觉的以正常思维去估量那pào竹的威力,按照常理来推断,那么大的一管东西,就算像后世最小号的爆竹威力,冉韵她们站得那么近,也难免会被弹到。
再加上晚绿之前说的“比爆竹有用百倍”,又说一会儿“烧”起来,正常人都会误会啊!
谁知道,这一捆十分类似炸药的家伙,居然比烧竹子也没有太大区别!
满院子的仆婢在经过片刻的静默之后,都不禁捂着嘴偷笑,有几个还没有能憋住笑出声音来的。她们过年的时候也常常吓唬人玩,但是想起冉颜方才那身手利落,神qíng严肃,自发地往雪地里扑,还是忍不住想笑。这十七娘的表qíng平时一副雷打不变的模样,这会子看起来,居然怎么瞧怎么有趣!
啊——
冉颜心里抓狂,面上却故作镇定地道:“开玩笑,你们继续。”
说罢,转身淡然离开。听见身后满院子的狂笑,冉颜几乎bào走。她冉颜两辈子加起来没有这么丢脸过!没有!从来没有!
冉颜实在不能淡定,到了和雅居便冲进寝房里,拍掉身上的雪,钻进被子里挺尸。
谁都不要再叫她,呜,简直无颜见父老乡亲……
晚绿有些发懵,沾满身满头的雪,一脸迷茫地站在寝房外室,心中纳罕,自家娘子兴冲冲地过去看爆竹,结果就为了大喊一声“危险”,然后拉着她扑进雪地里头,又自己羞愤而走……
晚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能来告诉她,发生了啥事儿?
冉颜在榻上装尸体,但是听觉却不由自主地去关注院子里的事,过了没小半个时辰,居然听见了刘青松惨无人道的笑声!
幻觉,一定是幻觉。冉颜猛地用被子把头蒙上。
午间的时候,晚绿才猛然想起来,之前自家娘子曾经被刘医生做的炸药炸伤过,据医生说,娘子内脏被震得都有些损伤了,怕是因此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娘子,用午膳了。”晚绿站在榻前,小声地道。
“……”
“娘子,您也是担心二十娘她们……”
冉颜原本指望别人不知道,只当她是逗乐子了,晚绿不说透还好,经这么一说,冉颜埋在被子里的脸刷地红到了耳垂。
“娘子……”
“我不饿,我不吃!”
晚绿诧异,自家娘子何时这样负气过啊。她惴惴不安的也不敢再多劝,只能出去找邢娘商量。
众人口口相传,加之刘青松夸张的笑声,以及爱凑热闹的容茜,冉颜“醉卧雪地”的事儿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连过来送货的绣坊老板都知道了此事。
冉颜则铁了心的挺尸,不管是容茜过来八卦,还是邢娘过来规劝,或是晚绿说破了嘴皮子,她都动也不动一下。
过了晚饭,又侍婢过来通报,萧侍郎来了。
邢娘原本是要求她守礼,在婚前不要再见萧颂,可因着一日不曾进食,邢娘心疼,也不管什么礼法规矩,连忙去叫人请了萧颂前来。
“我不要见他!”冉颜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这一见还得了,萧钺之肯定能笑话她半年!
第289章 过年(1)
邢娘嘴上应者,却是暗地里给晚绿使了眼色,让她赶快去请萧侍郎过来。
晚绿匆匆离去。
约莫过了半刻,萧颂便赶了过来,听邢娘说冉颜午饭和晚饭都未曾进食,便也不顾什么礼节,径自走到了屋内,撩起袍子,在榻沿坐了下来,轻声唤道:“阿颜。”
萧颂扯了扯她的被子,却是纹丝不动,“阿颜,起来,我带你出去玩,再不起来我可要连被子一起携走了啊?”
……
没有应答,萧颂却是说到做到,用被子裹了她,便要带走。
“萧钺之,放我下来!”冉颜本就觉得丢脸,这若是因为不好意思出门,被人用被子抱着携走,恐怕更加丢人。
萧颂放她下来,因着冉颜上榻的时候把luǒ袜也扯了,他把她的脚搁在自己的脚上,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体便贴得很紧,萧颂醇厚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我以前做过比这还丢人的事儿呢,可没像你这样。”
“你都做了什么?”冉颜鼻尖贴在他的胸膛上,身上裹着被子被他拥在怀中,有种很安全的感觉。
萧颂笑道:“今晚东市不宵禁,我带你出去玩,咱们边走边说。”
“好。”冉颜也觉得自己方才太小女孩气了,而且现在还踩在萧颂的脚背上,如此近且暧昧,不禁gān咳了一声,挣开他的环抱,拖着被子走回榻边,“那你先到外室等等,我要换衣服。”
萧颂莞尔一笑,“嗯。”
晚绿见萧颂果然能哄住冉颜,不禁欢喜,立刻唤了侍婢进来,把外室和内室之间的帐幔放下。萧颂则在外室的几前坐了下来,侍婢立刻端上茶水。
冉颜跪坐在妆台前,心中也诧异,自己明明很窘迫的感觉,并不想见到任何人,却在他到来之后莫名地觉得舒心了许多。冉颜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自己当时的感觉就想蜗牛找到了自己的壳子一样,终于安全了。
晚绿特地给冉颜找了一件粉huáng色的小夹袄,领子周围带着一圈的兔毛,将冉颜莹白的脸儿衬托出几分娇俏来,又飞快地梳了一个简单的丫髻。
冉颜望着镜子里,不由皱眉道:“上次我穿了那件兔毛的披风就被某人嘲笑了,别弄出这副打扮。”
“嘲笑?”晚绿不敢苟同,“我看萧侍郎喜欢得紧。”
冉颜疑惑,是吗?她怎么觉得就是嘲笑呢?
外室的萧颂把这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唇角不禁微微扬起。这样的感觉很温暖,令萧颂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亲。
思及婚事,桑辰现在与崔家闹得正僵,但是崔家兴师动众提亲之事也泄露出来,因着外人不知道是为谁提的亲,所以崔氏便为他们家的二十一郎从冉氏中聘了位侧夫人,也就是十八娘冉美玉,也算是将此事掩了过去。
崔二十一郎是四房嫡子,他的qíng况与桑辰差不多,崔氏四房与六房的qíng况相差无几,也都只余寥寥数人,但二十一郎的品貌与桑辰差了不止一节。
对于这样的结果,有几分是老太太的影响,萧颂并不想深究,他的目的就是把冉颜娶回家,旁人如何,不是他所关心的内容。
萧颂正想着,帘幔被撩开,一袭粉huáng色袄裙的丽人从内室缓步而出,衣着简洁明丽,本就jīng致的面上略施粉黛,蛾眉轻扫,两家用胭脂晕出浅浅的红,仿佛时时刻刻都含羞带怯般,正是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很奇怪?”冉颜看萧颂眼眸中的惊讶,不禁问道。
萧颂摇头,“我只未曾想,我家阿颜娇嫩起来,竟是比冉二十娘还娇嫩三分。”
冉韵可才十三四岁,冉颜已经十六了,灵魂更是两个十六都还多,被这么一夸,再加上他那句“我家阿颜”,一时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萧颂起身,握住冉颜的手,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两人从内门道上了马车,片刻不曾耽搁地往东市去。
今夜是除夕夜,平素这个时候都已经宵禁,人们恐怕也早已经进入梦乡,但此时此刻,各个坊门大开,每条街上,彩楼相望,朱门绣户,画栋雕梁,道路两旁挂着一排排的灯笼,颜色各异,有长形、圆球、六角宫灯、塔灯、喜庆吉利的各种彩灯,上面或绘制山水、美人、题字。
还未至东市,便已经感受到了浓烈的过年气氛。
马车路过平康坊和东市时,只闻丝竹悠扬,平康坊的jì人几乎全部都涌到了道上,千娇百媚各施手段地拉客。
萧颂令车停在东市入口处的一家酒楼前,两人携手进去。酒楼老板为了防止贵客忽然临门,自然在年前便有所准备,他们通常会多准备出十余间雅间,当晚便空着,若是有贵人前来,他们也好有应对。所以总是酒楼爆满,老板认出是萧颂,便也立刻亲自领着二人去了雅间。
除夕、上元灯节、七夕等等这些节日,常常有男女结伴出行,并不算多奇怪的事qíng,但萧侍郎与一位娘子同行,这就太让人惊讶了。
因此两人刚刚上了二楼,楼下大堂中的食客便炸开了锅似的,过年的气氛令每个人心qíng都很好,八卦的热qíng也上升到了空前的地步,于是立刻就萧侍郎的婚事以及冉颜的身份展开了热烈讨论。
萧颂和冉颜刚到雅间门口,隔壁间便有人推门出来。
是几个圆领胡服打扮的公子哥,但个个面若芙蓉,一看便知道是女子。冉颜并未太过在意,对方却看了过来。
萧颂顿下脚步,看见对方,笑着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冉颜挡在了身后,拱手施礼道:“原来是独孤娘子。”
冉颜有些奇怪,独孤家的两位娘子,独孤斓凝与独孤斓燕,身份虽然尊贵,却不至于让萧颂如此刻意地停下脚步,还用这般客气的语气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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