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_袖唐【完结+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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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绿见她小媳妇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往日里啊,奴婢多说一句,娘子就不愿意听,今个倒是乖巧极了。”

  乖巧?冉颜眨了眨眼睛,得有十几年没人这么评价她了吧!

  晚绿瞧着冉颜全不似从前伤chūn悲秋,心里也十分高兴。

  两人向吴修和欠了欠身,晚绿将药箱还了吴修和,便相携回了后院。

  晚绿四周瞧了瞧,见没有人,才放心地道:“娘子,那支簪子卖了,得了十五两银子,花不到一两买了些米粮,够我们吃上大半年的,抓药花了二两银子,都是些上好的补药。”接着一副ròu疼的表qíng,咬咬牙,“奴婢自作主张给吴神医买了些好的药材送去,他就喜欢这个。”

  冉颜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冉颜仔细想了又想,脑海中对十五两银子依旧没有丝毫概念,心里不由得叹息,原主可真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她要活下去可不能这样,遂问道:“一两银子能买多少米粮?”

  晚绿心中难受,原本自家娘子若还是在主宅,早就应该学习管家事了,可如今连斗米几钱都不知……

  心疼归心疼,晚绿还是十分仔细地与冉颜说道:“一两银子是一贯,也就是一千文,一斗米是五文钱。十斗米是一石,一两银子能买二十石米粮。这还是一般年头,若是丰收,我们江南道米粮三、四文一斗也是常有的。”

  冉颜点点头,一石米大约等于五十九公斤,这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一两银子在大唐竟然能买一千多公斤的粮食!

  同时也感叹,古代贵族的生活实在奢侈,一支簪子就能换那么多粮食!

  “娘子身子不好,奴婢买了些碧粳米,这碧粳米是河北道产的,本地没有,要四十文一斗呢。”晚绿叹道,碧粳米大多都运往长安卖的,运到其他地方的少,商家都愿意往权贵府上送人qíng,所以不仅贵,而且难买,晚绿死磨硬泡的才买到五十斤。

  “啧啧,可惜了。”晚绿忽然感叹道。

  冉颜向她投去疑问的目光。

  晚绿道:“那嵌宝石的蝶簪是成对的,单支买折损了不少钱,娘子当时若是把十八娘头上另一根一并拔了,咱们能卖四十两呢!”

  冉颜扑哧笑出了声,“你还真是够黑心的!”

  “黑心便黑心罢!奴婢不过是手里攥着旁人的钱,心里舒坦,娘子可是大发神威,做了回霸王呢!”晚绿想起前几天冉颜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就激动得两眼冒光。

  冉颜微笑着任由晚绿在旁边叽叽喳喳,进了院子,两人在廊下脱了屐鞋,只着素袜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日本的和风便是承袭了唐朝的这种风格。

  生计问题解决了,冉颜的病qíng也在一日日地好转,因此小院里也颇添了几分喜气。

  吴修和不知怎的,又忽然决定不走了,有人给吃给喝,也不再去城中坐堂,只偶尔上山采些糙药来充实他的私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府中仅有的几个下人只看庄子,不负责伺候冉颜,因此邢娘和晚绿忙里忙外,一刻也不得清闲。

  只有冉颜闲得长糙,她从前是工作狂,但在大唐又没有尸体让她验,以至于jīng神支柱倒塌之后,形容有些呆滞,尽管邢娘和晚绿给她出了不少主意,可吟诗作画也不是冉颜所喜,所以依旧有些无所适从。

  握着毛笔,在纸上写下一个端端正正的“静”字,冉颜又开始发呆,她不仅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继承了技能,至于水平如何,冉颜也不甚清楚,只觉得这字写得端正秀气,在她看来,字只要能入眼就行,不追求别的。

  “晚绿,我想出去走走。”冉颜放下笔,看着一大早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晚绿。

  “吴神医说您身子恢复的好,出去走走也好。”晚绿是个慡快的,行就行,绝不会拐半点弯。她这厢说着,便飞快起身去取了一个幂蓠来,给冉颜戴上。

  世人多以为大唐皆是以丰胸肥臀为美,开放热烈,其实不然,至少贞观初年还并非如此,女子出门还是需要遮掩一些,不能随便将容颜示于外人。

  幂蓠似是一种斗笠,四周带有皂纱(黑纱),戴上之后将整个身子都罩住,以后出现的帷帽便是这幂蓠演变而成。冉颜觉得挺新鲜。

  时是清晨,热气还未上来,夏风中带着微凉的温度,十分舒适。

  冉颜站在村头一个小土丘上,俯视村子,阡陌jiāo通,炊烟袅袅,偶尔有狗吠之声,一片低矮的房舍沐浴在橘红的晨光之下显得静谧且活泼,那种再世为人的喜悦第一次乍然涌上心头。

  冉颜深深地呼吸着,感受这个纯净的世界,心里却陡然浮上许多事qíng,那个叱咤法医界的冉颜已经死了,至于杀死她的凶手,相信一定会很快地被绳之以法。

  冉颜是个行事严谨的,她的办公室中有诸多机密文件,所以便偷偷在屋内装了摄像头,警方排查时,定然能够检测到。张助理回去拿了那份文件,定然有记录,再加上保险柜里那份文件,上面有指纹,光是这两份证据就足以让警方把他归入重大嫌疑犯之列,冉颜相信刑侦队李队长的能力,她不会冤死……

  要担忧的是,她现在处境不佳,是得好好想想从今往后在大唐该怎样活下去。

  当仵作?冉氏一族的长老们应当宁愿她死了,也不会同意的吧?更何况,她还不清楚贞观年间女子能不能任职,即便能当上仵作,将来恐怕又是如上一世没人敢要!纵然她很热爱法医这份工作,也不得不客观地想想。

  独身落在唐朝,冉颜忽然有点渴望家庭的温暖。

  机遇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冉颜觉得不应该再走老路,想到自己还有一手医术,觉得可以发展发展,只不过她忽然会医术恐令人生疑,不如先拜吴修和为师……

  冉颜觉得这想法挺靠谱,打定主意后,约莫又坐了一刻,听见村妇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出院门唤自家孩子吃饭。

  “娘子,咱们也回去吧?”晚绿道。

  PS:关于苏州话,因为比较难懂,我就不音译,再说我也不会,只取了点苏州话的特点用了上来,为了大伙阅读方便,也为了袖子写起来方便,以后大家就视而不见吧。

  第6章 溺死的小童

  冉颜心qíng轻松地点点头,让晚绿扶着她下慢慢往下走。路上偶而遇见一两个村妇,她们也都认识晚绿,见她扶着一个女子,知道是冉十七娘,便退至道旁微微蹲身行礼。

  冉颜也都客气地出言请她们免礼,给人留下了十分和气的印象。

  为了走近道,晚绿与冉颜从村子中穿过,遇到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唐朝没有动不动就磕头的习惯,纵然这些村民是冉氏庄子上的雇农,在见到冉颜,甚至见到冉氏家主时,都只需简单行礼问候便是。

  两人走到村头时,忽然听见一阵咋咋呼呼的喧闹声,不过片刻,便看见十余个小童被一名老者拿着拐杖追赶,像一群扑棱棱的小鸟,边叫着边拼命地跑。

  女童都是揪着两个髻,大一些的着裙,小一些的着裤子和jiāo领衣,男童花样就多了,有的也如女童似的,团着两个髻,也有揪着一个的,还有个胖乎乎的小娃娃,约莫五六岁,把头发都给剃了,只留脑袋前的一撮,扁着嘴就要哭的样子。

  冉颜见他们身上都是泥巴的模样,有两个面上还带血痕,便猜测,约莫是一群孩子背着大人掐架了。

  果然,她这厢刚想过,便听晚绿逗那个落在最后的小胖道:“平小郎,掐架又被抓个正着吧!快些着跑,若是被族长抓着了,回家你阿娘可又要整治你了!”

  那小胖哇啦一声哭了出来,便是哭得凄惨,脚下也没消停,两条小短腿使劲儿地倒腾,生怕被捉住。那模样,当真是可爱得紧。

  冉颜满脸乐呵呵地道:“晚绿,你可真是坏着呢!”

  晚绿见冉颜似比从前开朗多了,心里高兴,故意与她斗嘴道:“娘子看热闹看得这般欢快,还编排奴婢!”

  冉颜向来就是这个德行,被人一语戳穿未免有些尴尬,gān咳了两声,还未及接话,身子猛然被人撞到一边去,晚绿失声惊叫,连忙伸手抓住她,两人踉跄了几步,堪堪稳住身子,这才没有摔到路旁的水沟里。

  冉颜站稳之后,抬头看那撞她的人,是一个身着浅褐色麻布裙的村妇,人早已经跑远,虽然看不见正面,但见她脚步凌乱匆忙,颇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可如此无礼!”晚绿火气一下便上来了,“娘子,奴婢先送您回府,回头便找那村妇算账!”

  冉颜收回目光,淡淡道:“算了,见她步履匆匆,怕是遇着什么急事了。”

  “什么急事?天塌了么!竟然撞了人也不知赔礼!”晚绿怒道。

  见晚绿气鼓鼓的模样,冉颜不禁无奈一笑。

  冉颜发觉自己这几日轻松下来,虽然十分的无所事事,却比以前活泼了许多。从前面对尸体时,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必须要严肃认真对待,不能有一丝马虎,她又是个工作狂,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副人人敬而远之的“死人脸”。

  这种变化,许是好事吧!

  晚绿扶着冉颜走到村头,只需再过一道拱桥便到了冉府庄子,两人刚刚踏上阶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蓦地划破傍晚的宁静,惊起水边的鸟,扑棱棱的四下散去。恰是应了晚绿方才的话——天,真的塌了。

  “三郎!三郎!”

  妇人的悲泣声就在不远处,紧接着便是男女老少的七嘴八舌的安慰,无非是节哀顺变之类的言语。

  丧子之痛,痛彻心扉,更何况,这周三郎是刘氏唯一的儿子,刘氏是个寡妇,前面有过两个儿子,都得病去了,夫君三年前也撒手人寰,将唯一的血脉托付给刘氏,母子俩相依为命,其痛更是难以承受。

  刘氏恐慌地道:“不,我家三郎不能死,我要去找吴神医!他定能救活我家三郎!”

  “正是正是,刘嫂子,你且候候,咱们带着三郎这就去找吴神医。”有个汉子附和道。

  眼看周三郎是死了,但众人似乎对吴修和特别迷信,一厢qíng愿地以为他真的是神医,能够令周三郎起死回生。

  冉颜听到人群一阵骚动之后,便瞧见一群人急慌慌地从一小片树林中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个抱着孩子的庄稼汉,身上灰色的窄口短衣短裤,衣物头发全都被水浸湿贴在身上,显露出壮实的身板,在他身侧还有同样浑身湿漉漉的青壮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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