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_袖唐【完结+番外】(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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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算是听明白了,殷渺渺自从上元灯节见了秦慕生一回,便心生爱慕,而秦慕生处事一向荒唐,被张斐哄骗着写了邀约殷渺渺的信,他也许有别的事,也许根本忘记还曾约过殷渺渺,于是让张斐钻了空子,夺了她的清白。

  可能当时张斐用了迷药之类的东西,让殷渺渺事后一直以为与自己发生关系的人是秦慕生。

  殷渺渺起身,丢下手中的匕首,神色平淡地对刘品让道:“韩山是我命翠眉杀的,繁chūn是我杀的,亦是我yù杀晚绿,一切都是我所为。”

  刘品让挥了挥手,命人将殷渺渺抓起来,“带回衙门再仔细审问。”

  殷渺渺被两名衙役架着,从冉颜身边经过的事后,面上竟然带着明亮的笑容,她动了动嘴唇,却未曾说出什么话来。

  冉颜盯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

  “十七娘,你来看看,张郎君还有没有救?”刘品让催促道。

  冉颜淡淡看了昏迷的张斐一眼,她一点也不想救这个禽shòu,纵然被殷渺渺伤成这样,冉颜丝毫也没有同qíng,但目光落到他的胯下,才走过去蹲下身,捏起张斐的手腕探脉。

  过了五息,才开口道:“没得救了。”

  流了这么多血,即便在她前世也不一定能救得活,这里又没有办法输血,即便冉颜能想出办法输进去血液,他也等不了了。

  刘品让捋着胡须,满心疑惑,他倒是不关心张斐的生死,案子破了才是关键。即便现在殷渺渺亲口承认是她杀了人,可还是有很多让人想不通的地方,比如殷渺渺为什么要杀韩山,又为什么要杀繁chūn,难道随便弄死两个人,仅仅是为了嫁祸给秦慕生?

  两名衙役替秦慕生解开绳索,他看了张斐惨状一眼,飞快地收回眼神。

  几人刚刚走出船舱,便听见外面一阵骚乱。

  未夏被两名衙役压制住,而殷渺渺已经走至船头。

  她在船头顿足,侧身看了秦慕生一眼,清浅的眸子如染雾气,笑靥如花。

  冉颜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闪过零零碎碎的片段:府衙里那拼出来的两具少女尸体……水中那个樱红色如花开放的身影。

  “殷三娘站住!”

  随着一声大呵,五六名捕快一齐扑上去。

  殷渺渺嗤笑,唇角溢出一缕鲜血,几名衙役立刻冲了上去,她倏地往后一仰,从船上坠落。

  一名衙役猛地抓住她袖口,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紧接着便是入水的噗通一声。

  “阿晚!”冉颜低呼一声,疾步冲到船头。

  刘品让心里着急,却也未忽略冉颜唤出的名字,先大吼一声,“快下去捞人!”旋即问冉颜道:“你刚刚叫她阿晚?”

  冉颜定定看着水面上绽开的一朵鲜红的血花,在水里卷曲扩散,很快便消失了踪迹,喃喃回答道:“她不是殷三娘,而是两年前应该沉水而亡的殷四娘,殷晚晚。”

  “什么?”刘品让大惊,“难道是双生?”

  冉颜转向晚绿,“我还是记不起来,你说说吧,殷渺渺与殷晚晚长得像吗?”

  晚绿目瞪口呆,脑中还未转过弯来,听闻冉颜问话,便如实答道:“她们是双生不假,可是长得并非一模一样,只有七分相似,哪怕只见过一面,也绝对不会认错。”

  “她连溺死之人的形态都能掩盖七八分,改变一点容貌又算得上什么。”冉颜叹了一口气道。

  晚绿说殷渺渺与殷晚晚只有七分相似,恐怕其中还有气质的原因,殷晚晚是个活泼明丽的女孩,而殷晚晚则是安静温婉。

  如果殷晚晚稍稍画点妆,再刻意模仿殷渺渺的举止神qíng,恐怕也能混淆视听。

  第74章 少女

  衙役都是苏州土生土长之人,其中不乏水xing极好的,可惜平江河太大,殷晚晚沉入水底一时不知被冲去了哪里,打捞有一定难度。

  刘品让命人继续打捞,若真如冉颜所说,这个人是殷晚晚,那么不管是死是活,都是案qíng的关键。

  “你如何断定她就是殷晚晚?”刘品让疑惑道:“纵然之前魏娘说出殷晚晚当年被人玷污,方才在船舱里,她也承认被张斐玷污,但也有可能是魏娘说谎。”

  “有一方面因为魏娘的供词,还有另外一点。”冉颜回忆起在府衙拼凑出来的两具女尸,“拼凑出来的两具尸体,都不曾怀孕或分娩过。”

  “难道在尸骨上还能看出有没有怀孕?”刘品让奇道。

  冉颜颌首,“如果当年被玷污并且沉水而死的人果真是殷晚晚,那么她的耻骨处应该会有分娩伤疤。根据魏娘的供词,她应该到死亡为止,至少有三个月身孕,而发现的那两具骸骨,均未见分娩伤疤。”

  当时冉颜看见那两具尸体的时候,心中就有几点怀疑:一是尸骨中根本没有殷晚晚尸体,二是魏娘说谎。而第一点怀疑又有两种qíng形,要么死的不是殷晚晚,要么当年发现的尸骨不被沉水的她。

  冉颜串联起所有的疑点,做出了这个大胆的判断。

  “这么说来,是殷四娘被人玷污,所以杀了殷三娘冒名顶替?”刘品让也知道殷府的规矩严厉,殷晚晚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她与双生的姐姐一起生活多年,想要模仿其形态并不难。

  “根本不是这样!”被压制住的未夏声嘶力竭地道。

  刘品让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冷声道:“那你说说实qíng。”

  “是殷闻书!三娘是殷闻书扔在平江河里的。”未夏一语道出一个惊人的消息,“我偷听到他想将娘子沉塘,于是我怂恿娘子去找秦四郎,然后用迷香弄晕三娘,给她化了妆,殷闻书怕娘子失身有孕的事qíng传出去,会败坏殷氏的名声,便趁着月黑风高便将她给扔到平江河里去了。”

  殷氏本就不是什么势力了得的大族,靠的不过是将女儿调教得贤良淑德,把一个个女儿嫁去高门大族里,才能保得一族的地位,而那些嫁去高门大族的殷氏女儿,也全都靠着殷氏这样的名声才得以挺直腰背,不至于让人看轻。可以想见,如果这件事qíng被传扬开来,对殷氏是多么致命地打击。

  可是冉颜仍旧觉得心寒,不管是殷三娘还是殷四娘,都是他的亲生女儿啊!怎么就下得去狠手。

  而未夏的话,也证实了冉颜的猜想,殷晚晚在去找秦四郎之前,就已经流产了,否则殷闻书不可能认错人。

  案qíng已经得到突破xing的进展,只要看管好人证,再等殷晚晚被打捞出来,加上验尸所得的证据,这个案子便可告破了。

  卖妻求荣、抛妻弃女、为财弑父,这些事qíng已经屡见不鲜,刘品让虽然唏嘘,却也因为案子得以水落石出而轻松不少。

  冉颜也见惯谋杀,可是心中依旧觉得堵闷。

  约莫过了一刻,水中才有了动静,船上的衙役看见殷晚晚被打捞上来,立刻上前去搭手帮忙,几个人轻而易举地便将人给拖了上来。

  殷晚晚面上铅华尽去,露出一张泛着青白的面容,此时殷晚晚紧紧闭着眼睛,乍一看上去,与原来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细细辨别之下,才能发现,的确与那温婉的殷渺渺有些许不同,眉梢眼角微微上翘,五官也似乎比殷渺渺更明丽一些。

  晚绿目瞪口呆,秦慕生亦是惊地说不出话来,刹那间,他终于回想起两年多以前的上元灯节,那个俏皮且大胆的女子。

  那日他与一伙酒ròu朋友方从画舫上下来,说笑着往集市里面走,与他们谈论城中几位美人的喜好,忽而从人群中钻出一个身着樱红色襦裙、面上带着面具的少女,冲到他面前,张口便问道:“你是哪家郎君?”

  张斐轻佻地上下打量她,“小娘子,怎么连大名鼎鼎的秦家四郎都不认识?”

  殷晚晚对他视而不见,一双黑亮的眼眸直直盯着秦慕生,听见他的身份,眼睛一弯,笑容璀璨里迸发出耀眼光彩,令阅女无数的秦慕生也稍稍呆怔了片刻。

  少女踮起脚尖,凑到秦慕生的二侧,悄悄说道:“我叫殷晚晚!”

  吐息如兰,喷洒在他耳廓,秦慕生身子微微一僵,再yù看她时,殷晚晚已经带着一串清脆的笑声,如小猫儿一般钻入人群,弓着腰在拥挤的摊贩之间穿梭。

  秦慕生心qíng忽然更加愉悦,丢下一群人,道:“你们先去玩儿着,我去去就回。”

  众人哄堂大笑,起哄大声恭贺他今晚艳福不浅。

  秦慕生却未有什么不轨的心思,他再纨绔,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被殷晚晚活泼俏皮所感染,跟着后面追了许久,到了河岸边时,却不见了那一袭樱红色。

  “喂!”

  正当他失望之际,却闻船上一声呼唤,连忙抬眼看过去。

  殷晚晚趴在围栏边,双腿从最下面的围栏伸出来,樱红色的裙裾微微漾开,犹如绽开的一朵花。

  她歪着脑袋从围栏里探出头来,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笑靥妍妍,右颊上漾开一个甜甜的酒窝,“你就是秦四郎?你跟姐姐她们说的不一样。”

  秦慕生仰头笑问道:“她们怎么说我?”

  “她们说你是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殷晚晚如实答道。

  这些话秦慕生听过不少,平时不以为耻反以为傲,可不止怎么的,听见殷晚晚这样单纯的回答,心中竟是有些恼怒和羞愧,哼声道:“那你又怎么看出我与她们说的不同?”

  殷晚晚想了一会儿,道:“你笑起来就像太阳一样,我觉得你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江风微凉,秦慕生打了个哆嗦,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垂眸看着躺在船板上的女子,眉眼依稀还能辨出当年俏丽的颜色。只是此时此刻,面容苍白,嘴角不停地溢出鲜血。

  秦慕生心底忽然被恐慌和懊悔占据,那时候,张斐说瞧上了殷渺渺,托他写一首诗邀约,他想也未想便挥笔写就,走笔龙蛇,文采斐然。

  然而这封信却以秦慕生的名义送去了殷府,不知怎么被殷晚晚看了去,因此偷偷地跑去约会地点,张斐只曾远远看过殷渺渺一眼,发现殷晚晚之后,便把她误认,夺其清白。

  第75章 非议

  衙役奋力地帮殷晚晚倒水,却发觉从她口中吐出的全部都是鲜血,连忙掰开她的嘴,不禁惊道:“刺史,她咬舌自尽了。”

  从始至终,冉颜都站在不远处不曾移动,方才殷晚晚的坠河的那一瞬,冉颜就看见她唇角溢出的鲜血,殷晚晚的爱恨都那么qiáng烈,若真的下定决心要死,又怎么会给自己留下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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