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撇嘴:“就她最野,也不知怎么地,从上到下都爱她爱的不行。在老太太跟前,原先看着排在三姑娘后头,如今却是连三姑娘都越了过去。到了老太爷跟前更不消提,竟是独爱她一个,时不时叫去说话。今日就单叫了她去,听说还赏了一匣子东西,不知是什么宝贝。”
苗秦氏心痒难耐,推着妹妹道:“你去替你外甥说说,他们不肯也不打紧。咱们又没损失什么。那么得宠,嫁妆必不少的。你嫡亲外甥,还怕亏了你不成?”
正房里到处都是说话声,十分热闹。秦氏姐妹声音又低,只坐在旁边的庭琇听了个全场,深深的叹了口气,表哥是门第配的上?还是才华配的上?自取其rǔ的事就别想了好么?又听了半日,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姨母,娘,咱们回家说吧。叫人听见了不好。”八卦都不捡地儿,心好累……
秦氏姐妹方才醒过神,纷纷gān笑:“随便说说。”
庭琇也gān笑,拉着庭苗的手:“走,我们挑料子去。”
庭苗小女孩儿,同庭芜一样才小学一年级的年纪,听说有新衣服穿,哪有不高兴的!只畏惧嫡母,不敢动弹,又怕人家都捡剩了,自己捞不到喜欢的。姐妹两个走到箱子跟前,左看看又看看。庭苗恰看见个嫩绿色的,颜色好,又合了自己的名字,就想伸手去捡。拉了拉,没拉动,抬头一看,另一端正在庭芜手里。姐妹两个各扯着一半,她俩常有些小矛盾,正怄气呢!就把日常学的谦让全都剁了喂狗。偏偏姐妹两个名字起的差不多,含义也差不多,看来此刻想法更是差不多。一个被宠坏的熊孩子,一个被憋屈的半死的怪孩子,新仇旧恨,谁也不肯撒手,对着练眼刀。
庭芜咬牙切齿的道:“我姐姐的!”
庭苗不肯示弱:“也是我姐姐!”
“我亲姐姐!”
“呵呵,你姨娘得罪了的亲姐姐!”
“那也比你亲!”
“都是姓叶的!”
“就是比你亲!”
“你去问问看咱们是不是一样亲!”
“撒手!”
“就不!”
“撒手!”
“就不!”
庭琇:“……”起身找到庭芳,“熊孩子杠上了,你去吧,你熟练活。”
庭芳:“……”好大的锅!姐姐很不想背!走到两个熊孩子对峙的地方,问:“一人一半?”
庭芜见到老大,委屈劲儿就上来了,瘪着嘴险些哭出来:“我先拿到的!”
庭苗看到庭芳还是有些怕,怯怯的说:“我先……”
庭芜炸了:“你装什么小娘子!”
庭苗眼泪唰的下来了,比庭芜哭的还快。
庭芳揉着太阳xué,她招谁惹谁了!庭芜是她亲妹妹,按理她该约束庭芜。但庭苗赶巧儿的比庭芜大那么一点点,连个礼让妹妹的借口都找不出来。就她一闪神的功夫,两个熊孩子居然竟相流泪。
庭芳:“……”
老太太在上头看的一清二楚,拉着陈氏直乐:“看你闺女,哈哈哈,傻眼了吧?”
陈氏:“……”庭芳真是您亲孙女……
庭瑶也笑,走来道:“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青蛇,谁穿一身绿啊。葱huáng柳绿才娇嫩,我做主了,一人一半,都裁了衣裳,再配葱huáng的裙子,叫你们四姐姐弄些大红的丝绦来替你们配上,如何?”
庭芜委屈的说:“我才不要跟她穿一样!讨厌!”
庭瑶忍笑道:“行,你要衣裳,六妹妹要裙子。”
裙子布料多,庭芜觉得自己亏大了。正要说话,庭芳赶紧从头上摘了个绢花哄她:“给你朵花带,比布料还好呢。”说着赶紧把庭芜拖开,悄悄儿说道,“你也是!有什么好抢的?不就是块绿布么?让与她又何妨?回头姐姐给你弄一匹来就是。比她那个还好呢。”
庭芜一听比方才的好,立刻就高兴了:“一定哦!”哼哼,到时候专捡庭苗穿新衣裳的日子穿出来,当众把她比下去,要她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庭芳点了点庭芜的额头:“没出息的,纱不值钱!舅母随手给的,也值得你们抢。”然而庭芳知道,那种纱够蓬,能蓬起来的布料一直到21世纪都是公主裙的标配,正经贯穿东西流行了好几百年。值钱倒不是特别值钱,搁不住小女孩们喜欢啊!不过纱容易得,庭芳倒没骗人。
庭瑶见庭芳搞定了庭芜,直接就把整块纱放到庭苗手里:“去杜妈妈那里登记下,明儿裁fèng就拿这个给你做衣裳。夏天来了,纱是挺凉快的。”
庭苗怔了怔:“七妹妹……”
庭瑶摆摆手:“叫你四姐姐愁去。”说毕也点了点庭苗的额头,“你们两个啊!”
庭苗抢东西的时候不多,主要是跟庭芜有些不对付,才硬杠上了,平时哪有那份胆!赢的那么忽然,总有些不真实感。恍恍惚惚的去了杜妈妈处,把料子jiāo给了杜妈妈,又恍恍惚惚的回来。走到嫡母跟前,居然得了个笑脸,秦氏拍着庭苗的手道:“就是要这样,杀杀他们的威风!你也争气了一回!只下回别挑纱的,专捡里头夹着金丝的,那个值钱,懂么?”
庭琇:“……”身心俱疲!还得照看表姐,又拉着苗惜惜的手,“姐姐也去挑一个。”
苗惜惜死命摇头:“怎么好意思。”
你不挑才不好意思!改明儿大伙儿都穿鲜亮的绸子衣裳,就您一身布的,不知道的还当叶家怠慢客人。看着亲妈正事不管,一直在教导庭苗怎么占便宜,差点喷出老血。赶紧拽着苗惜惜,又把庭苗拉住,直往绸缎箱子处拖。
秦氏高兴坏了,觉得女儿真懂事,到底是她亲生的。直在背后嘱咐:“对对,多挑些,记得要有金线的惜姐儿千万别客气,你大伯母有钱!”
庭琇脚底一滑,好悬没摔倒,借着苗惜惜稳住身形苦笑。最终只长长叹了口气,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第138章 喵喵喵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分完料子,各自回家吃饭。庭芳一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觉得日子都比别人过的长些。回到家中,刚吃了饭又开始商议事qíng了。
杨安琴冲着陈恭骂道:“我原想给昌哥儿几块料子,偏你瞎掺和!少了你的东西是怎地?我看你还是欠抽!”
陈氏也说庭芜:“你什么时候少了吃穿,就跟你六姐姐抢上了。下回还这么着,我可请家法了!”
陈恭和庭芜两个人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庭芳接道:“我可是听说了,下半晌你们俩跑去园子里掏蟋蟀了,作业写了没?”
俩熊孩子头垂的更低了。
庭瑶笑骂:“还不赶紧着,等明天先生打板子呢?跟他们的人呢?也不管管,白天玩,晚上补作业。看你们眼睛坏了找谁哭去。玩归玩,作业可不能落下。日后酉时前我可是要查的。”又说庭芜,“你如今是当姐姐的人了,可要做好榜样。”
庭芜蔫头巴脑的应了。
陈氏抱怨道:“皮的恨不能做窜天猴,静的恨不能是鹌鹑jīng!二丫头跟七丫头互相捡好的学学就好了。”
庭芳立刻跳出来护小弟:“别介!二姐姐太静了,是该跟妹妹们学学。总是坐着,仔细头晕。前儿我听丫头说二姐姐脖子疼,可见是针线做多了。”静毛啊,以前庭芜就是死宅,她好不容易教正常了,可别倒回去。掏蟋蟀怎么了?七八岁的孩子,掏蟋蟀才是正事儿!
陈氏才知道此事,忙问庭兰:“脖子怎么了?”
庭兰没当回事,只道:“有些酸,叫丫头揉了揉就好了。丫头婆子们嘴碎,不值什么。”
陈氏皱眉道:“那劳什子有什么好做的!趁着年纪小,多玩几年。以后到了别人家,可再没有娘家自在了。罢了,我也不唠叨你们了,恭哥跟七姐儿去写作业,二姐儿你也去玩吧。”
陈恭和庭芜火烧屁股的跑了,不一会儿庭芳的书房里就亮起了灯。庭芳笑道:“我那屋都快成他们接头的地儿了。”
庭瑶道:“俩孩子不服气,谁也不肯去谁的屋里,可不就到你屋里了么?对了,七妹妹的料子怎么办呢?”
庭芳正色道:“过几日再给她寻,总要六妹妹穿的高兴了才让她显摆。本来六妹妹过的就艰难,可别太过了。明儿裁衣裳,过几日全得了,我先叫七妹妹穿别的。”
杨安琴道:“很是,你想的周到。”说着撇嘴,“不是我背地里说人长短,你们家三太太,真个有些上不得台面。她那姐姐,今儿盯着四丫头,眼都直了!”啊呸!就算她痴心妄想,也觉得恶心!
陈氏见没外人,就道:“她呀!自己没儿子,也不知道把儿子们拢的实在些。将来庭琇该如何呢?总不能叫隔房的兄弟撑腰吧?庭珮又管的了几个!”说话间把庭树直接撇开了去。
庭芳道:“五姐姐是个明白人,他们家姊妹间很和气的。”
陈氏摇头:“再和气,人家将来受了气,就没那么用心了。”压低声音道,“我看庭松不错,庭树若有那么懂事儿,我也不是小气人。”
“树哥儿越发沉闷了,”杨安琴嗤笑,“我们小七姑奶奶是命好,年纪不大时姨娘就禁足了。越来越有范儿了,那才是千金小姐的模样呢。你们二姑娘,我都不想提。那回我们出门,两个姨娘吵起来,次后树哥儿跟二姑娘都蔫了,怪可怜的。”
庭瑶听着家里小老婆的故事就烦,瞅了个空儿,cha话道:“舅母,我们大师兄的认亲礼您还没给呢。娘也得贺贺。给了他,顺道再给苗家表弟添些东西吧。路途遥远,他连书都没几本齐全的。大师兄也没有,一式两份才公道均匀。”
“是了!”杨安琴急忙忙的道,“我赶紧回去翻箱子去,你们都有衣裳,要紧的是昌哥儿。他那后母!唉!对了,我得跟老太太说一声儿,日后他们哥几个发月钱,昌哥儿的账从我这里关。我同他母亲好了一场,能照看的都照看些。”
庭芳道:“预备些日常的就行了,他不缺那些。贵妃娘娘照看着他呢。这回是皇后娘娘不大好,福王殿下进宫侍疾,一时没关照才吃的亏。”
杨安琴想着圣上都那么老了,过几年太子登基,徐景昌就算熬出头了。便只打点了些日常衣裳用具使人送了去。庭芳把平儿调给徐景昌,也就安顿好了。
却说福王在宫里侍疾,半点闲工夫都没有。皇后的病qíng越发沉重,赵贵妃似感到了些什么,也跟着没jīng神。偏赵贵妃死心眼,皇后是妻她是妾呀!皇后病了她该伺候的!还非要爬起来去伺候人。太子跟赵贵妃没差几岁,两人还得避嫌,闹的jī飞狗跳。福王一咬牙,以“不可过了病气给皇后”为由,硬把赵贵妃给摁下了。谁知赵贵妃关宫里看不见皇后,心里越想越慌,越慌越想,哭了几回就真病了。福王急的挠墙,只得两头跑两头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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