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_潇湘碧影【完结+番外】(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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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岫云对背叛刘永年依旧恐惧,她怕刘永丰,更怕刘永年。因为只要刘永年不点头,淮扬地界上就无人能动她,若是刘永年不高兴,只消要刘永丰近了她的身,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刘永丰懒的管老鸨的心思,继续道:“你顶好再报她男人,她一个女人家,未必就应对的了上万人。我告诉你,做生意的都有据点,以便来往货物有人打点。他们家沿着运河都有,不过江苏境内叫刘永年弄的差不多了,只有松江最安全。松江港口繁华,不是刘永年一人能吞下,他们家的据点我知道在何处,你只管派人快马加鞭的送信出去,将来自有你的好处。你那乖囡囡重qíng义,你跟了她,可不比跟了刘永年qiáng?你一辈子攒了那么多钱财,不过要个人护你安慰。”说着jian邪一笑,“刘永年护过么?”
楚岫云打了个寒战。
刘永丰想送信出去,就是打着最坏的主意了。倘或庭芳被杀,刘家必然承受徐景昌的怒火。他报的信,尽的全力,徐景昌或还能感激他。总之两手准备,总不会错。刘永丰此刻有些后悔,他不该被王爷二字冲昏了头脑,似刘永年那般鼠目寸光之人,怎可夺得天下?早不掺和,未必就有今日。族里恼他拆台,正是因他之前参与之后又叛变。倘或他从未替刘永年摇旗呐喊,倒也不惧。一族里上千人,还能把那不同意见者一个个杀尽不成?
楚岫云不大确定的问:“你为何要如此做?”
刘永丰没好气的说:“你相好的要杀我,我狗急跳墙行不行!少废话,去还是不去?你再晚点,去不去都一各样儿了。”心里不住暗骂,呸,一个老鸨,就是这等无用!
楚岫云咬咬唇,道:“口信不好传,还得写信方明白。我这会子胳膊抬不起来了。”
刘永丰鄙视的看了楚岫云一眼,不就是怕叫刘永年抓着把柄嘛!青楼专管各种人饮酒作乐,大部分都是文人。间间屋里有笔墨。刘永丰已是撕破脸,不惧被刘永年抓着这等小事,再说字迹之事,他还能赖账呢。倒是他写的确更好,楚岫云能替他做个人证,寻花问柳一整晚,哪里有功夫写信?
三下五除二,火速鬼画符一般写完两封信,在香炉上烘gān,急急装进信封,扔给楚岫云。楚岫云无法,只得唤来心腹婆子,嘱咐道:“两封信替我递出去,第一封待城门开了,往城外送去。第二封信……jiāo给丽丽,淮扬有个驿丞是她相好,还不曾得了她,正是心急火燎的时候。让他夹在八百里加急的什么邸报军报里送去松江。切记保密,咱们楼子里的命,就在此了!”
婆子心中一凛,才把信塞进衣襟,外头就有人喊:“二哥,你耍好了没有?走了!”
来人却是刘永山!刘永丰一惊,这么快!
楚岫云也慌了神,低声道:“怎么办?”
刘永丰当机立断的道:“先送松江,我去引开他,要快!别怕使银子。那驿丞既是好色的,你就叫墨竹送去,邀他喝酒。男人色起来,命都是不要的!墨竹是你的人吧?”
楚岫云点头,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却是不防被刘永年一脚踹在心窝,紧接着鞭子砸下。楚岫云痛的直抖,看着刘永丰大步流星的出门,当着看笑话的刘永山的面抓着婆子道:“愣着作甚,去请大夫!”
婆子一个激灵,也不及喊人,提着裙子掠过刘永山,飞奔出门。刘永山看了看楚岫云的满身láng狈,摇了摇头,刘永丰也就这点在女人身上撒xing子的本事了。
此时天已大亮,刘永年的大军已集结。就如庭芳不能带人住城内一样,城内空间有限,容不下那么许多人。刘永年的私兵亦在城外,三千兵马浩浩dàngdàng的往庭芳住所而去。无需刘永丰报信,兵马行走如雷鸣,斥候早已报与了庭芳有兵马异动,只不知详qíng。王虎当即再派人打探,家中已火速布置开来。
就在此时,一个眼生的婆子从门dòng里扔了封信来,守门人打开一瞧,登时脸色大变,奔往正厅回报。庭芳快速扫了一遍,抽着嘴角道:“这可真特娘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又关我什么事了?”
王虎严肃的道:“斥候方探得五千人,咱们才四百,如何应对?”
君子墨道:“此地不宜久留!”
庭芳道:“水路是刘永年的自留地,咱们得从陆路走!”
王虎道:“先想法子冲出重围,五千人……一人一箭,就够我们受的。只怕还有火器!”
庭芳冷静的道:“派几个jīng锐,趁我们还没被围,往松江求救!”
王虎应声而去,不多时院内响起马蹄声,又渐渐远去。派出去的都是斥候出身,最懂躲避隐藏,应能把信送到。然而此时却不知如何应对,一所院子,撑到援军来救,谈何容易?冲出去更不知前路,刘永年兵马定不止五千,他们便是冲过了第一波,后续来拦截的源源不断。淮扬到松江山高水长,一路上死的人不知凡几,中间隔着命案,就再不能和解了。
庭芳现要的正是“和解”,因此踟蹰。别人的地盘上,装相是最愚蠢的。韩信尚能忍ròu体之rǔ,她又算的了什么?从信上的信息判断,刘永丰并不想杀她,刘永年更是在两可之间。故,现在的最优解决方式是僵持。庭芳用力的思考着,用景德镇的瓷器吊着他将来翻脸么?刘永年能否动心?能否相信?
五千兵马的动静越发显著,庭芳都能听到远处如闷雷般的响动。君子墨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随身携带的火器。王虎已换了全套甲胄,进门来报:“郡主快换衣裳,轻车简行,走与不走先上马再说!”
庭芳立刻回房换衣,她亦有定制的盔甲,经徐景昌改良,换起来再无往日繁琐。怀表扔在桌上滴滴答答的走着,不到十分钟,庭芳换装完毕。君子墨在隔壁也已准备妥当,甚至把枪都上了膛。豆子紧张的看着庭芳,一叠声的问:“郡主?怎么了?”
庭芳才想起屋中有个废柴,登时一噎!趁着兵马未至,庭芳拉着豆子往门口送:“你先回会芳楼,待我挣出命来,再使人去接你。”
豆子摇头:“不要,我不回去。”
庭芳严厉的道:“闭嘴!走!”
豆子道:“郡主要逃命,何不乔装?”
跟上来的君子墨没好气的道:“乔装个屁,你看戏烧坏了脑子!旁人的地盘上独自躲避,比杀出条血路还难!”说着就单手揪着豆子开门,豆子呜呜哭泣着:“郡主……郡主……”
门吱呀打开,却是一个青年公子正yù敲门。如此qíng形,双方都愣了一下。而面对着外头的君子墨,看见地平线上的凸起,瞳孔一缩!来了!

第398章 汪汪汪

小白兔袁守一小公子还有些摸不清方向,傻傻的问:“那个……你们在演武吗?”
君子墨放开豆子,一把将袁守一拎起,不知从哪里抽出根绳子,利索的绑了,完了对庭芳一笑:“行了,有了他,咱们等救援就行!”
如此紧张之时刻,庭芳撑不出笑的双肩直抖,她还真是还有大造化的,危机时刻天上掉下个人质来!袁守一死命挣扎,道:“你不是郡主么?怎地做起绑匪的活计来?”
庭芳却对袁守一的长随道:“你家去报信,说你们少爷落我手里了,叫他们与刘永年商议去。我无事,你们少爷自无事。我有事,拉下个首辅侄孙做垫背,也不算亏。”
长随慌张的问:“这又是怎么地了?”
庭芳指着前方奔来的人马道:“喏!那么大动静你们竟是不知道?”
袁守一整个人都不好了,江苏如今时常有兵马调动,大伙儿才都知道刘永年之野心。然而刘永年毕竟世居淮扬,整个淮扬城内拐八道弯都是亲戚,便是征调来的兵丁们,也同百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家乡人,练兵就练兵,从不扰民。袁守一哪里知道自己羊入虎口,还当是寻常演习!他来拜访下庭芳,想与刘永年添添堵。少年心xing,想到什么做什么,这么大个儿子,又在淮扬城内外晃,家里也不管他,哪知就叫他做了质子。
庭芳乐的吩咐君子墨,把袁守一拖拽到阁楼上,好叫人远远看见。大门砰的关上,竟是将长随隔绝在外。五千人的队伍黑压压的走来,袁家长随气的飞奔到宅子前方,死命的跳脚挥手:“我们大爷被郡主抓了!你们停下!停下!我是袁家人!!我们大爷是袁首辅的侄孙子!!!”
在队伍中间百般聊赖的刘永丰见此qíng景差点喷笑出来,什么qíng况?再抬头一看,阁楼上有个人影,不是袁守一是哪个?刘袁两家联络有亲,这等嫡系子侄皆是熟人。刘永山眯着眼道:“那被绑着的,怎么看着眼熟?”
刘永丰幸灾乐祸的道:“袁家二房的老大,你不认得?”
刘永山登时不知该如何行事!袁家曾为淮扬一霸,比起刘家不知体面多少。如今刘家虽招兵买马,赫赫扬扬,真待不顾袁家嫡系子侄的死活,旁人不提,刘永年之妻袁氏就要在家闹翻了天。见刘永丰神色欢愉,yīn阳怪气的道:“旧主得救,你很高兴啊!”
刘永丰淡定的道:“我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你老拿着旧主说事儿,说的好似她非你旧主一般。你莫不是非燕朝子民?说起来这里谁对着她不该磕头行礼?我带兵打她,已是结仇,当然一不做二不休。可我却没有调兵打仗的本事,只好来瞧个热闹罢了。如今怎么办,还得你做主。”
刘永山还能怎么办?只能使人去给刘永年报信。刘永丰看似游哉的骑在马背上,心里却是直打鼓。都说天命所归,竟是真的!心里本就信,如今亲眼所见,更是有些惶恐。他天光才送信,刘永年为了拦截庭芳,是从南边集结的。大路只有一条,她敢出门就定然被截。往山里跑更是不现实,蛇虫鼠蚁是小,前有豺láng虎豹后有万千追兵,条条道路都是个死字,竟是莫名其妙的捡了个袁守一,迫的刘家动弹不得。
若没有长随在眼前蹦哒,闭眼一把火放过去,袁守一混在头里烧了便也烧了,只做不知道,袁家不止一个儿子,多赔上些好处,总是能解了扣儿。如今长随一嗓子喊出来,谁还敢再轻易动手?
江西距离遥远,不足为惧,袁家就在眼前,结了仇如何开jiāo?
刘永山原与庭芳无仇,他的目的是叫刘永丰与庭芳杀起来,好解刘永年的祸患。长随还在扯着嗓子喊话,行伍中已是人心浮动。
刘永年接道消息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庭芳能屈能伸,从来难缠。他便是派了刘永丰出去,也很难不疑到他身上。再则刘永丰能卖了庭芳,自是能卖他。他的目的可是杀刘永丰,而不是叶庭芳。此刻有些骑虎难下,硬生生的叫刘永丰表了忠心,少说有半年不得动他,那会子他早跑了。却是又新添了一门仇敌,庭芳挟持了袁守一回去,岂肯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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