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_潇湘碧影【完结+番外】(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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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的恐惧深入骨髓,见到了徐景昌,他想起了叶庭芳。他一点也不想见叶庭芳。混泥土、定装弹药、导火索……根据地、巨大的经济繁荣。犹如岳家军再降的军纪,犹如文景再现的盛世。
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统治天下,叶庭芳比他qiáng。无数次后悔没娶叶庭芳,也无数次后悔幸好没娶叶庭芳。她或能助他,却也可能效仿武后。
福王看向徐景昌。娶了叶庭芳的男人,真的甘于臣服他么?
他们夫妻,对问鼎天下,真的毫无兴趣么?
qiáng行镇定的挤出一个笑容,福王急行到徐景昌面前,扶起。
徐景昌笑的很开心:“殿下,好久不见,臣很想你。”
福王抓着徐景昌的手,也笑的很开心:“我也想你。”自称为臣么?徐景昌,我真的还能一如往昔的信你么?
徐景昌时隔多年,终于回到了京城。六年前庭芳被拐,他láng狈离开,试图截下船只,把庭芳救回来。哪知一去六年,中途只进京见了一回福王,与旁人再无联系。宫中内侍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纤细美貌的少年模样。猛的见到一个威猛挺拔的将领,好悬没反应过来。内侍们心中叹道:完全不一样了啊!那种bī人的气度,比久居京中的太子更甚!外放果然历练人。
福王,现在应该叫太子了。他回过神来,切换到了笑脸,拍着比他高大半个头的徐景昌的肩膀,固然难免防备,亦有欣喜:“回来就好,我们三人已别整整六年,四丫头可长高了?”
徐景昌轻松的叙着旧,促狭一笑:“跟殿下差不多高。”庭芳也不知怎么长的,比寻常女眷都高出半截,若非女xing特征明显,必叫人认作男人。
太子又放松了些许,徐景昌愿同他开玩笑,更表明了他的反心不重。这等将领,若想反,要么俯首帖耳,要么张扬跋扈。如此……甚好!也对着徐景昌促狭一笑:“定国公府许多年没住人,我已叫人修缮好了,只等着你回来,还放了几个伶俐貌美的丫头,趁着母老虎未归,你且回家住几日。”
徐景昌的脸登时黑了:“殿下,你坑我呢?”
太子笑个不住:“哥哥疼你呢!”
徐景昌道:“求殿下哥哥换个法儿疼,弟弟我现膝盖疼。”
太子爆笑:“哈哈哈哈,徐景昌,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徐景昌道:“仪宾要甚出息?殿下别净整虚的,说好的作坊呢?若是没有,我就去福王府拆了你的搬回家去。”
太子摆摆手:“你拆吧,你是没瞧见那成堆的奏折,我再没空摆弄那些。你可别坠了我的威名,那多好匠人,你必要带着做出点功绩来。闻的你火pào改的好,还不够,得比洋人的qiáng。不然我就踢你回去做仪宾,国公府收回!”
徐景昌笑道:“那殿下得把四妹妹召回,改良火pào时,算的我两眼发晕,没得她指点,算到猴年马月去。”
太子却不答话,岔过话题道:“你爹妈可恨!我原想另给你个封号,索xing与他们撇开了去。但想想你祖宗的勇猛,我却是希望你能似他一般,替我定住宵小,天下太平。”
徐景昌心中微颤,他本就是定国公世子,圣上无故废了他,定国公的爵位理应归还。太子能走到今日,他们夫妇功不可没,最先站队的,最先奋斗的,也仅仅只还给他一个理所应当么?一同长大的兄弟,终究疑上了他。徐景昌已练就两军对峙都面不改色的本事,心中却是被尖刀扎的鲜血淋漓。再是猜测过如此结局,也没有此刻直面来的惨烈。徐景昌扯出一个笑容,语气淡了下来:“听殿下的。”
太子敏锐的感觉到了徐景昌一瞬间的疏离,他们太熟,太了解彼此。徐景昌生气了,太子知道,可他无从解释。国公已是最高封爵,难道要他封异姓王么?不是他小气,而是……害怕养出了徐景昌的野心。他还想做个好哥哥,而不仅仅是帝王。那个位置那样孤独,自幼娇宠的他如何习惯?他想让人陪伴,可没有人能陪伴。满脑子浆糊的严chūn文不行,满朝文武不行,还有谁能行?除了徐景昌……除了徐景昌……再无旁人!他不想徐景昌远离,便只能压制。他希望徐景昌能理解,又觉得真委屈了他。他的内心亦是踟蹰,只得先做权宜之计。
见面不到一刻钟,袁首辅就寻了来,后面跟着一大串文官,都是要同太子议事的。徐景昌早不是那单纯的小白兔,刻意对着太子道:“殿下,我家里真的有美人?”
太子的鄙视之qíng溢于言表:“看把你吓的,打我眼前过的哪个不好看?放心吧,你大姨子挑的人,四妹妹回来了要河东狮吼,你推给她姐姐去。”
徐景昌不过在朝臣面前表示一下与太子的亲密,只消两句话就做完了。拱手行礼:“不敢烦扰太子,臣告退。”
太子装作不耐烦的模样:“滚吧滚吧,那样怕老婆,丢我的脸!”太子亦需要武将的绝对支持,以镇文臣。
徐景昌退出宫廷,吐出一口浊气。带着人策马回到定国公府,门房一应俱全。也是,修缮布置一家公府,对于堂堂太子而言,不过一句话的事。定国公府架子还在,破旧之处内务府顺点边角料便够补的了。不弄鬼的话,银子都花不了几个。一家公府的底蕴,房子是不值多少钱的,内里的库房与古董,以及园中的名贵花木比房子本身还贵。古董早入了圣上内库,想是讨不回来。徐景昌也不在意,在门口下马,门房不认得他,怔怔的打量。
“我是徐景昌。”徐景昌抛出一句自我介绍。
门房迷糊的脑子登时清明,四个人齐齐下拜:“奴才拜见仪宾。”徐景昌的定国公还未正式册封,叫仪宾更贴切。
眼生的门房,如此的伶俐。徐景昌眼皮一跳,希望不是他多想。把缰绳与随从都扔给门房,抬脚进门。穿过二门时顿了顿,往正院走去。他父亲扇过太子的脸,是决计不敢住正房的。何况京中习俗,倘或儿子袭爵,长辈自搬出正房,去西院颐养天年。父亲没死儿子就袭爵的少见,也不是没有。徐景昌眼看着要封赏,先定国公还不至于没眼色到那个地步。
徐景昌大步流星的穿过厅堂,进入正院。门口坐着几个小丫头在嗑瓜子儿,不知说到什么高兴事,笑做了一团。徐景昌一晃神,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一样的门廊,一样的丫头们,他的母亲还活着,会将他搂在怀中说话,就像庭芳抱着徐清一样。门前的桃树不知不觉长的那样高,徐景昌抬头看了一眼冬日里光秃秃的枝gān,叹了一句,人不在物亦非啊。
丫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闯进了院子,有些猜测,又有些不敢认。徐景昌直直往里走,丫头慌忙的打起帘子。踏入屋内,坐在里间的大丫头也忙忙起身,不确定的问:“仪宾?”
徐景昌点头,一群丫头过来见礼。四个大丫头,八个小丫头,鲜嫩嫩水灵灵的跪了两排,端的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徐景昌顿时好想以下犯上,殿下你想啥呢?求给个顺手的小厮啊!这可真要罚跪搓衣板的节奏啊!徐景昌深吸一口气,问领头的那个道:“我……先定国公呢?”
那丫头也生出几分尴尬来,定国公府的下人,有些是太子原先的庄子里选上来的,有些则是外头买来。入府之前总归在福王府教导规矩,因备的急,规矩只能等庭芳带人回来慢慢调教,但有些事总得先知道。譬如定国公父子的狗血恩怨,就是重中之重。被迫被架空的庭瑶,管回了擅长的内宅,头一件就是弄了个小院子,把先定国公现勉qiáng能称一句徐老太爷的龌龊两口子扔了进去。徐景昌荣归故里,不能做的太过。但断宗是徐老太爷亲自办的,世人也无法苛责徐景昌。那丫头想了半日,用了个最安全的称呼,道:“老太爷在外头的宅子里住,奴婢们只伺候老爷与夫人。”
徐景昌觉得心好累,听听这称呼!庭芳还没回来,这丫头就站准了方向。他是仪宾好不好!虽然还没封国公,但你叫老爷真的合适吗?丫头也如此伶俐,徐景昌郁闷的半死,家里没有女主人,当真是任人宰割!都不知道在东湖的几年,自己到底怎么活过来的。
默默卸下盔甲,丫头们一拥而上,把徐景昌团团围住。幸而他也算见识多广,除了担心庭芳炸毛之外,还不至于被丫头们吓着。洗漱过后,使丫头将管家唤来,闻得随从亲兵被安顿在了外院,披上袍子,跑去外院歇息了。夫人不在家,他跑正房睡个毛?睡丫头么?
躺到chuáng上,徐景昌暗骂发小,跟我多大仇!心里盼着庭芳早日回归,这人生地不熟的,真怕遭了算计。他摸不准太子对庭芳的态度,万一他老人家一时小心眼发作想替怕老婆的发小出个头,他可真是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毕竟太子出手算计,他双拳难敌四手,在自己家里,还是很容易中招的。徐景昌阵阵肝疼,翻身起来对亲兵道:“你们排出班次来轮番当值,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也不许进外书房!记住了,任!何!人!”
亲兵们傻傻的答应着,还以为自己跟着徐景昌从东湖而来,备受重用,顿时抬头挺胸,觉得体面无比。
徐景昌倒回chuáng上,心里无比想念庭芳,四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
收拾好行李的庭芳却没有动弹,她在等,等改朝换代,等太子登基,等新皇的封赏。
想要改革的庭芳,如果不能风光回京,影响力将被削弱到最低。那么她的一切付出,都化作泡影;几年辛劳,不过为人做嫁衣。她争夺的并非单纯的权力,而是话语。
走到今日的庭芳,早已不是初穿过来时的庭芳。她要成为传奇,而现在,仅仅是开始!
徐景昌回京,陈兵三万于京郊。加之勇国公对京城的控制,圣上已然无力回天。太子不想再等,册封太子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尤其是本朝已册封了三回,听着就不值钱。顶着个太子的名头,有功之臣都不好封赏。尤其是徐景昌,必然得留到登基时才好看。严鸿信等人也眼巴巴的等着,虽然有三年不改父道之语,但内阁的排位应该给了。眼瞅着要过年,当然皆大欢喜更好。
于是,太子的新衣裳还没穿热乎,内务府已在赶制龙袍。太子身后一大群人拱着他上位,唯有他当了皇帝,大家的好处才能砸的瓷实。老皇帝在位六十一年,大家对他很是防备,毕竟手段老辣,冷不丁出手,不定折了哪一个。还是把他弄走好,这么一个无qíng无义的老头儿,真是满朝文武没有不怵他的。众人欢天喜地的等着换老板,京城陷入了和谐的忙碌。
月儿弯弯照九州,有人欢喜有人愁。太子即将登基,徐景昌qiáng势回归,既得利益集团自是欢欣鼓舞,与之不对付的日子便没那么美妙了。叶家实在太能起落,镇国公杨家跟着悬心。庭兰至今没有身孕,镇国公夫人急的镇日里求神拜佛。她管了一世的家,什么人没见过?若说庭瑶之前还隐在幕后,这么多年下来,风言风语也把她bào露了。镇国公夫人对着庭兰的一对姐妹真是服的五体投地,然而这么一对姐妹花,定是泼辣无比。大势已定,就该收拾内宅了。很不幸的,镇国公杨家就扇过她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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