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广智知道大姐和小舅舅打小就好,倒也没有怀疑。
到了次日,卢娇月心qíng忐忑地往村尾走去。
果然又在老地方见到韩进的马车,远远看见车上那人,卢娇月的心跳开始加速。
“进子叔。”人到了近前,她也没敢抬头。
韩进看了她一眼,道:“上车吧。”
卢娇月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上了车去,马车很快驶离这里,往远处跑去。
还是那个僻静无人的小山坡,前两次卢娇月和韩进在这里见面,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可这次,她却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
她连车都没下,见韩进停了车,就匆忙问道:“进子叔,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你很急?”韩进转过身问。
她自然很急,可这话肯定不能对他明说。卢娇月只能遮掩笑笑道:“家里还有事。”
韩进了然的点点头,却只是看着卢娇月,没有说话。
卢娇月被他看得如坐针毡,想要出声喝斥,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可不出言,又觉得对方实在太过孟làng。
就在卢娇月快要被急得哭出来,韩进突然道:“听说那杜廉纠缠你了?”
听说,听谁说?自然不言而喻。
卢娇月这会儿恨不得将卢广智打一顿,怎么嘴上一点都不把门,什么都往外说。可她也明白弟弟不是故意这样的,只能说眼前这个人太坏了。
是的,坏。
以前卢娇月从来认为韩进是个好人,此时却将这个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她心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只能垂着头默不作声。
四周很静,连一丝风都没有,天热得发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卢娇月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她心中有些焦急,往后退了退,别开眼依旧没敢去看对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道:“进子叔,若是没有事,我就想先回去了。”她真是不该信他的,就不该来这趟!
蓦地,一个叹息声响起。
韩进眼神如墨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明白我的心思的……”顿了顿,他又道:“我很喜欢你,娇月,喜欢很久了。”
卢娇月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似的。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说呢?只有登徒子才会如此行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结结巴巴的,“我想回去了,你快送我回去……”见对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盯着她看,她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喊道:“你这样对我小舅舅知道吗,他定是不知道的,他知道了不会饶过你……”
韩进还是没有说话。
卢娇月更急了,喃喃道:“你快送我回去,我就当做没发生过这事,这样也不会损了你和小舅舅的朋友关系……”
虽说韩进来之前就做好要挑破的准备,可到底是第一次对女子袒露自己的爱慕之意,他心里其实也是挺紧张的,谁曾想她竟是这样的反应,不禁让他嘴里有几分苦涩的滋味,又有些失笑。她知不知道她威胁人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吓人,反而色厉内荏,让人觉得又想笑又想怜惜。
看她慌成那样,韩进接下的话自然说不下去了,也不忍再吓她,遂安抚道:“你别怕,我送你回去。”
他不该将她bī急了。
马车到了大溪村,车还没停稳,卢娇月便往车下跳。若不是韩进眼疾手快搀了她一把,定要摔伤。
卢娇月仿佛被烫到似的瑟缩一下,摆脱韩进搀扶着她手肘的大掌,然后头也不会的人便跑了。
身后的韩进无声地喟叹一口,看来他还得再继续努力。
一路回到赌坊,韩进将马车停好,从后门走了进去。
此时赌坊里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么的乌烟瘴气,拥攘而喧闹。一大群人围在一个个赌桌前,歇斯底里地喊着“大、大、小、小”,就仿佛中了邪似的。
韩进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便往二楼上去了。
刚上楼,就被胡三叫住。
“进哥,你说这事儿可真是巧了。”他笑着走了过来,做手势让韩进跟他走。
韩进做出一个疑问的眼神。
胡三将韩进带到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可以从上至下鸟瞰整个一楼。
他伸手指了指一楼其中一个赌桌,那整个人几乎半趴在桌子上,眼珠子通红,死死盯着骰盅,一面喊着大,一面使劲拍着桌子的男人,笑着道:“那人姓赵,叫赵国栋,你说巧了吗?”
目标太明显,韩进一眼过去就望到了,他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还真是有些巧,这倒是省了不少事。”可不是巧吗?他正想找赵家人的岔,哪知自己就送上了门。
“是卢广智那小子发现的。我问老何他们,听他们说这赵国栋来咱们这里赌有一阵子了,隔段时间来一次,就是最近来的次数多点。一直输多赢少,每次来差不多都要输个几两银子?”
“老何他们做手脚了?”韩进问。
老何是赌坊里的‘压坊’,也就是俗称的‘庄家’,是赌坊里的人。这些压坊个个都有手艺,不说让你赢就赢,让你输就输,至少没人能在他们手里讨得了好。其实也是可以想象的,若是让赌客来一个赢一个,那赌坊吃什么?
胡三摇了摇头,有些不屑道:“就这样的小虾米,还用不着让老何他们出手。”
韩进了然地点点头,这倒也是,油水太少了。
“怎么样?要不要我跟老何他们说一声,给他下个套儿?”
韩进又望了下面那男人一眼,点了点头:“跟老何说一声,事qíng办成了,我请他喝酒。”
胡三做了一个明白的手势,又问:“按什么样的标准办?”
韩进想了想:“量力而行吧。”
俗话说十赌九诈,赌坊自有一套行事的规矩,也因此有的人赢,有的人输。而赢起来一般都是小头儿,可若是输起来,很可能就会倾家dàng产。
当然若是碰到合适的对象,赌坊也不介意下个套坑上一笔,不过一般都是针对那种‘外地羊’,或者本身没有什么背景的。先是让你赢一点,再让你输两把,来回这么折腾几次,一般的赌客都会红了眼,这时候是没什么理智可言的,等几把输了个jīng光,再有赌坊放高利贷的往前凑,平时不敢做的事这会儿也敢做了。
等回过神来,已经借下大笔银钱,之后自然就有收债的上门了。
而所谓的量力而行,是赌坊的人自己用的行话。一般是针对了解对方背景的当地人,即会让你伤筋动骨,但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总而言之,一句话,下面那个人落不了好。
胡三点点头,便下去安排了。
最近二房一家子都十分忙碌。
砌院墙这么大的工程,自然不是光凭卢明海父子两个能完成的,卢明山素来是个喜欢躲懒的xing子,卢明海倒也没指望他能给自家帮忙。上房那边也就是卢明川来了,为了不耽误后面收粮食,卢明海又请了几个与他jiāo好的村民来帮忙。
乡里乡亲帮忙做活儿,是极少会收工钱的,一般都是管饭,只要饭管饱就成。也因此梅氏和卢娇月最近也很忙,她们要忙着做饭。一顿要做十几个人的饭,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活计。
“海子哥,你这墙够结实!”一个穿着粗布褂子的汉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伸手拍了拍身后的墙。
“都一样,用砖也就是图个省事。”卢明海道。
省事是省事,就是花钱,最近可没少有人来围观卢家二房砌院墙,都是咋舌不已。自然也有人打趣问怎么好好的砌堵墙起来了,卢明海的借口是分家了,以后家里还要养些jī鸭什么的,有墙围着总是便宜些。
相信的有,不信的也有,当然不信这话的占多数,于是私底下没少有人议论卢家悄无声息分家之事。
如今看来,肯定是卢家出了什么事,若不然卢家老二也不至于这样。再加上卢老汉三弟家有个妇人嘴上没把住门,将那日在二房看到的事说了一些出去,所以最近关于卢家的风言风语可是不少。
只是姑侄抢一个男人,这种事总是骇人听闻的,再加上卢老汉老两口在村子里的风评向来不差,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所以相信这传言的并不多。
到底人都有恶趣味,即使不信,也不妨碍有人私下里说道,于是关于卢家各种版本的流言便在村子里流传起来。只是没人敢当着面提,再加上二房人一直忙着,自然不知道。
“这墙砌起来,最近这一二十年,你是不用cao心了。”
乡下人家大多用的都是土坯垒的院墙,土墙垒起来方便,自己就能做。但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怕水,每逢下雨的时候,就会顺着墙根往下淌泥水,用个一年半载就要重新修补一次,免得塌陷,一般土墙的寿命也就只有两三年,便需要重新做了。不过砖墙倒是不存在这个问题,这也是对方说这话的原因所在。
卢明海连连点头,虽是心疼花出去的银钱,但看着这整齐平整的墙面,他心里也是十分欢喜的。
那边,梅氏在喊吃饭。
卢明海听到喊声,便高呼一声:“大家都先歇一歇,先吃了饭再说。”
顿时,几个汉子都丢下了手里的活计,去一旁水缸那里舀水洗手洗脸。有的身板硬朗的,还用水桶对着自己就是浇了一通,之后用放在一旁的布帕子随便擦了擦,才往饭桌子那里走去。
饭桌上,放了几大盆菜,有荤有素,素菜有自己种的空心菜和包菜,荤菜则是五花ròu烧豆角和一盆子丝瓜炒jī蛋。主食是玉米面和白面揉成的二合馒头,一个有男人拳头那么大,堆了满满一盆子。
“我海嫂子做饭就是香,月侄女也是灶上一把好手。”说话的人是刘大贵,他和卢明海关系好,两家也走得比较近,所以说话比较随意。
一旁几个汉子纷纷附和,这几日在卢家二房这边帮忙gān活,他们自然知道每天的饭菜都是卢明海的婆娘梅氏和他的女儿卢娇月做的。
还别说,同样的菜食,人家做的就是香。回去自然要对自家婆娘抱怨上几句,被自家婆娘就是一通数落,说人家明海家的舍得放油,你家的菜若是舍得放油,也会这么好吃。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自然不能往下说下去,再说就该扯到人家有本事挣钱,所以家里女人手松散,你若是有人家的本事,老娘也不至于抠成这样例如此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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