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今日是大朝,韩嫣也不敢多吃。只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杯奶茶合并着一块糕点就放下了。不然朝议之上总是如厕就不好了。马车稳稳当当的行了一会儿,便慢慢停了下来。韩嫣听到外面郭解用手指轻轻弹了弹玻璃,就知道宫门到了。
起身将马车旁边的箱笼打开,将烘烤的热乎乎的靴子穿在脚上。又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装,这才撇了撇嘴打开帘子下了马车。
普一落地,冷冽的寒风打着旋儿的chuī进脖颈。韩嫣嘶嘶哈哈的缩了缩脖子,顺手从马车里掏出一个狐皮手焖子将双手cha了进去。迎着郭解有些异样的眼神说道:“等会儿上了朝,你就进马车里头躲着风吧!”
“不用,我不冷。”郭解挺着身板儿摇头说道。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内力正旺,那就这么冷了。
韩嫣闻言,上下仔细打量一番。今日郭解依旧穿着一身青色布衫,虽然是冬衣,不过看这样子也不怎么jīng细。站在瑟瑟的寒风下看这就冻人。不由得摇了摇头,轻声劝道:“知道你想练功,可也不是这么nüè待自己的。大冬天的不穿厚衣裳,偏偏运功抵御寒冷。我看你是没事闲的。”
看着郭解不为所动的模样,韩嫣摇了摇头,也不罗嗦了。径直吩咐道:“让你进去你就进去。下朝回府之后我吩咐忠叔,让自家的绣娘为你添置两套厚重的冬衣。你赶快穿上。”
见郭解还要开口分辨,立刻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就这么做了。你要是不同意,从明天开始就别给我赶车了。”
郭解这才住了嘴。间韩嫣依旧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的打开帘子进了马车。周身温暖的气息让郭解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梅花jiāo杂着食物的香甜气息,郭解看着矮几上面琳琅满目的食物摆件儿,怔怔的不说话。
外面韩嫣扬声喊道:“桌子上有糕点奶茶,你要是饿了就吃了。趁着热乎还能抵御寒气。”
又有外人从另一侧扬声叫唤,显然是韩嫣认识的人。嬉笑了两句之后,韩嫣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郭解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眨了眨眼,视线牢牢盯在桌子上的小茶杯上。细腻的瓷质容器在鹅huáng色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辉。边际处gān涸着奶茶的痕迹。郭解走火入魔一般伸手将茶杯卧入手中,犹豫片刻,将自己的嘴唇印在那痕迹上……
“马车里面的是郭解吗?”周明锦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韩嫣,出声问道。
“恩!”韩嫣点了点头,撇嘴说道:“大冬天儿的不穿棉衣,愣装大侠!”
“他本来就是大侠好不好!”周明锦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又看着全副武装的韩嫣,无奈说道:“有这么冷吗?”
其实也没有。不过大冬天打扮成这幅模样也没什么坏处不是。韩嫣笑嘻嘻的差了过去。视线扫过刚刚过来的周亚夫和韩颓当,嬉皮笑脸的蹭了过去。
“爷爷,几天不见你想不想我?”
韩颓当闻言,看着顺势歪到自己身上的韩嫣,不由得会心一笑。“要不我上你那儿住两天?”
韩嫣眼睛一亮。“那是最好的了。”
身后的韩孺有些尴尬的gān咳两声,不过没人理他。他也就讪讪的住了嘴。
韩嫣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打量着一些平时根本不露面的朝廷功勋耄耋元老,悄悄问道:“怎么今儿你们都来了?”
一旁的周亚夫粗声粗气的回道:“这不是陛下登基后第一次接待诸侯王的朝见吗!估计叫我们来就是商议这个事儿。”
韩嫣了然的点了点头。确实,这新皇刚即位也没什么大事。眼下又是快过年的,估计也就这个了。
等了一会儿,便有礼官传唱。大家依次排着顺序进了宣室殿,刘彻已经高坐在龙椅上等着了。
山呼万岁之后,刘彻示意大家平身。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已经接近岁末了,这是本年最后一次大朝。过了这次朝会之后朝廷就要封笔了。之前朕jiāo代下去的两样诏令你们办理的如何?”
卫绾闻言,率先走到前面回道:“回禀陛下,陛下下诏之后,微臣等不敢懈怠。朝廷、郡、诸侯国官员积极举荐各类贤才。又有诸家学子闻听陛下的招贤令,毛遂自荐。到昨日为止,到达长安的各家学子已经有三百余人。”
刘彻闻言,点了点头。“过年之后,朕会亲自出题,策问治国之道。朕刚刚登基,用人在即。可是盼望着这次能挑选几个有用之才。这件事卫丞相你继续负责,一定要慎之又慎。”
卫绾称诺,见刘彻没有别的吩咐,躬了躬身,退回自己的位置。
刘彻又说:“至于建立军校这方面,朕和周将军等武臣商讨过了。上林苑毕竟是皇宫重地,简单的训练还是能够做到。不过要是想建立出理想中的勇猛jīng锐之师,恐怕单单在上林苑是不够的。朕还是太子的时候,经常和羽林军众人在城郊那片林子里做训练。朕觉得那个位置不错。索xing就将军校建立在那。年后开始动土,具体嘛……”
刘彻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折子是由太中大夫韩嫣上奏的,建立军校的具体事宜就由韩嫣主持。毕竟军校是个新事物,里头各种训练器材也只有韩嫣比较熟悉,想来由他负责,能够更快完成。”
这个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韩嫣应了诺之后。刘彻清了清嗓子,视线扫过下面跪坐的众人,提出了今日朝议的重头戏。
“先皇大行,朕奉诏即位。又恰好临着岁末要接受众位诸侯叔伯兄弟们的朝见。朕少不得要嘱咐一番。这次朝见是建元元年的头一次,朕要你们好好掂量一番。既要让众位侯王感受到我建元元年的新气象,又得让他们感受到皇家的亲切之意。具体cao作起来,一定得仔细审度,可不能如往年一般承袭旧例了事。”
众位朝臣听得面面相觑。
刘彻仔细打量了一下下面众人的表qíng,心中有数。复开口说道:“朕的意思很简单,父皇兢兢业业几十年,休养生息,劝课农桑,勤政节俭,才创出这‘京师之钱累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栗,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而不可食’的朗朗盛世。你们只要花些心思,让各位王侯也感受到这百姓的富庶安康即可。再者,先皇在世的时候,已经定下了规矩。什么样的朝臣穿什么样的衣服,住什么样的房子都有定律。虽然父皇已经大行,不过朕不希望父皇的一片苦心付诸东流。今年接待诸侯的时候,你们这些个负责的礼官一定给朕盯好了,朕不想再看到有违礼制的qíng况发生。”
说道这些话的时候,有人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最后头的韩嫣。刘彻心下一沉,怒火不由得窜了上来。冷冷问道:“阳武侯,朝议是何等严肃的事儿,大家都正襟危坐的听着,你前瞻后顾的做什么?”
王信看着刘彻几乎是要择人而嗜的森然目光,不由自主的一哆嗦,没骨气的匍匐在地上,口中连连说道:“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哼!”刘彻冷哼一声,不再搭理王信。
其余众人也警醒的收敛了目光。先头那个弹劾韩嫣的御史言官的下场历历在目,如今可没人敢顶着皇帝的怒火顶风作案。何况平心而论,韩嫣的新宅虽然景致雅丽,装饰奢华,可都是大家之前没见过的东西,比方说那晶莹剔透的玻璃温室,比方说违反四令在冬季盛开的各式花糙,比方说那jīng致小巧的断桥残雪盗版西湖,虽然奢华异常,可祖宗规矩上也没明确标注是逾矩了的。因此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再者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韩嫣最新鼓捣出来的青菜和花卉早就以回礼的名义送入了众位府中。既然大家都得了实惠,除了鲜少有一些立场诡异,脸皮特厚的官员之外,即便是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人再去攀扯了。王信这种没根儿没底儿没脸皮的也只是糊涂了片刻,在刘彻杀机凛然的目光中,也立刻警醒了过来。
众人默契的抛开了这么一个岔子,就着刘彻的提问火热的讨论了起来。
说是讨论,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众人心知肚明,新皇帝的意思就是这次接待诸侯王的时候要恪守祖训,接待的排场要大,要奢华,要展现出我大汉朝的风范气度,再也就没什么旁个了。
只是后一条好说,前一条这么明显是得罪人的事qíng,大家都有志一同的绕了过去。最后还是刘彻自己敲板定下了人选:“窦婴,先皇在世时颇为器重你。何况你又和这些个诸侯王比较相熟,接待诸侯王的事qíng就由你负责了。”
窦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迟疑片刻,这才走上前来,躬身应道:“微臣遵旨!”
刘彻见状,点了点头。视线越过众人看到了低眉敛目坐着的田蚡,心中一动,朗声说道:“武安侯田蚡何在?”
田蚡立刻起身走到前面,恭顺的跪拜道:“微臣田蚡见过陛下。”
见着田蚡恭谨的模样,刘彻满意的点了点头,口中却不冷不热的说道:“武安侯,朕曾命你作为丞相的副手帮着丞相处理召集贤才之事。不过眼下接近年关,这召集贤才的事qíng也就没那么紧迫。何况丞相卫绾处事谨慎,思虑周全。朕相信他能处理的井井有条。又有王臧赵绾帮衬着,你在其中作用不大。倒是接待诸侯王这边,只有窦婴一个人负责,有些捉襟见肘。你既是朕的舅舅,又刚刚封了武安侯。父皇在世时也常夸赞你才思敏捷,口齿伶俐。朕就命你作为窦婴的副手帮衬着接待诸侯王,也让朕看看你的才能如何!”
田蚡眨了眨眼睛,心中一紧。面上却恭谨异常的领旨谢恩。“微臣定当兢兢业业,全力辅佐魏其侯,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刘彻挥了挥手,起身退朝。
众人山呼万岁,躬身跪拜之后。在卫绾的带领下鱼贯出了宣室殿。韩嫣和周明锦等在最后,若有所思的看着王信跟在庄青翟的身后神色亲昵的走了。虽然出了梁王bī宫一事,不过庄青翟毕竟是太皇太后在朝堂上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既然没有追究梁王的谋逆之名,在太皇太后的力保周旋之下,又顾忌着世家豪qiáng的态度胁迫,庄青翟的处理也就是削了爵位,官降三级,剩下的也就不了了之了。虽然私底下刘彻有些憋屈,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削弱庄家在朝堂上的势力,不过人家依仗着太皇太后的余威,依旧活的有滋有味。
“这两个家伙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周明锦盯着两人的背影,狐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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