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_青铜穗【完结+番外】(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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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她给自己找了许多理由,可是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会开口让她别嫁,要她等他。

  所以。她隐约地觉得,殷昱也许是想要向她提亲。

  这个提亲的目的,自然就是想借她摆脱霍家的控制。

  这是很合qíng合理的,她与他本身就已经算是盟友。站在殷昱的角度,找到一个足够可靠的人来避免被控制,显然是最直接的办法。

  但是她没有办法把这些问题问出口。没有哪个女孩子可以直接开口对对方,你是不是想娶我?

  她自认不拘小节,也不曾不拘到这种地步。

  而且关键是,如果他反问她愿不愿意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

  如果冷静地思考下来。跟殷昱联姻对她来说其实好处多多,而且这样对她来说各方关系会更有保障。至少谢荣那边再来十个王氏显然都不够看,可是虽然这样算是占了便宜,要为着这样的目的去成亲,她却也不是十分舍得。

  况且,万一他不是要提亲的意思呢?

  如果说是别人的镯子,她还真不敢收。可是殷昱,似乎认识他以来他的每一步动作都有深意,她却没有什么不敢收的了。她信任他。

  她把镯子仔细放进了妆奁匣,命玉雪看好着,做着平常装扮出了门。

  门外老桂花树传来隐约的桂花香,再过些日子她就要及笄了。

  枫树胡同距离四叶胡同四条街的样子,不算太远。谢荣当初选择在六部衙门附近置宅子,想来也是图的以后方便。

  没片刻到了谢府门前,正门当然紧闭着,于是谢琅领头,又绕到寻常迎客的东角门。东角门也闭着,谢琅示意吴兴银琐去拍门。吴兴走到门槛前,连拍了十几下,没人应答。谢琅示意再拍,又拍了几十下,估摸着连巷子里左邻右舍都听到了,也还是没有动静。

  谢琅yīn沉着脸走到谢琬车旁,说道:“这就是他们的下马威!”

  谢琬端坐不动,说道:“昨儿庞鑫不是说奉三老爷的命前来传话么?门叫不开,吴兴就上詹事府去,请三老爷回来开门!”

  旁边货摊旁一人听见了,立马一溜烟跑进了巷子底,从后角门进了门。

  王氏这会儿正端坐在正厅喝茶,神色里略见狠戾之意。

  huáng氏母女坐在左首,仍如从前般默不吭声,而谢棋坐在右首,这时却略带期望地望着门外。

  算起来她也有许久没见过谢琬了,她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谢启功死前她嚣张跋扈的样子上。老实说仇恨什么的在她心里并没有占据多大的位置,她从知道谢宏其实只是个无地位的继子之后,就知道如何为自己争取到更好的生活才是硬道理。

  她对谢琬的恨不如谢葳来的深,因为谢琬跟她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谢葳跟谢琬却差不多在同个层次,她们jiāo手的机会才多。与其说她对谢琬有恨,不如说她对她是嫉妒,她嫉妒她比她有钱,比她活得潇洒,嫉妒她能够得到任隽的喜欢,更嫉妒她对于那般痴心的任隽,竟然能毫不动心。

  所以即使掩月庵里她反过来被谢琬拿下,时间一久,受得来自阮氏张氏的埋怨一多,她渐渐也就觉得没什么了,反正她已经嫁不了什么高门户了,她也不指望能斗倒谢琬,她这辈子也就只能图着日子过得宽松些,能够将来在夫家底气足一些而已。

  而谢琬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有钱,这却是从小到大都一直吸引她的。

  现在,她在等待谢琬进来时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戴着什么样的首饰。

  自从没有了谢启功,谢家的财权也就掌握在了谢荣手里,别说他们手上没有什么钱花,就是王氏也只有huáng氏从京中每个季度拔过来的两百两银子私己。当初在她看来很不平等的日子,竟然也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而变成了记忆里的奢侈。

  她往门口望来望去,结果只等来了行色匆匆的家仆。

  家仆进了门便走到王氏跟前说道:“回老太太的话,大爷和二姑娘他们敲门不开,说要去詹事府找老爷回来开门。”

  huáng氏一听,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詹事府里全是太子近臣,这种家务事若闹到詹事府去,那谢荣就别想有脸面了!真不知道王氏如今怎么专想出这样的馊主意,竟拿关上门来不让人家进门做排揎!

  “去,把门开了。”她沉着地吩咐道。“跟大爷和二姑娘说,就说方才没听见。”

  不管怎么样,人家上门来了,面子上总得以礼相待。她可不是王氏那种没见识的仓底鼠。

  家仆正要出门,王氏却道:“慢着。”

  huáng氏看过来,王氏放缓了语气,跟她道:“去把大门打开,我们要以恭迎贵客的方式迎他们进门。”

  谢中允的侄子侄女过门请安竟然要开大门迎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这对侄儿侄女是多么不孝么?看上去这么摆出十足的客气,实则却是要把人从高台上摔下来,虽然大家眼下不一定知道谢中允这不孝的侄儿侄女是谁,可是随着谢琅娶入洪连珠,会有人知道他就是户部主事洪桧的女婿的。

  虽然不是什么良策,总算也没那么下三滥了。

  huáng氏目光放缓,遂说道:“开大门。”

  谢琬并没有真的让吴兴去詹事府,因为让他进詹事府衙门她还得费大功夫。

  她知道王氏会让人来回话的,可是没想到她是让她从大门进。

  论心里话,她倒是真想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进去,可是大门轻易不开,如今为的还是他们兄妹,这就很容易落人话柄了。

  可是大门开在这里,她若不进,那就是她不占理了。

  谢琅也觉得有点不妥,于是皱眉道:“怎么办?”

  谢琬想了想,说道:“你去顺天府报个案,就说谢中允家里遭窃。”

  185 请安

  官户家中遭窃,顺天府必然会即刻派人来查。

  官差到了,哪还有走角门进的道理?到时候谢琬他们跟着一道从大门进去,自然就不显形了。旁人就是看见,也不会怀疑到他们不孝上头。而虽然谎报窃qíng有罪,可是谢琅是谢荣的侄子,若要问罪,谢荣也逃不过罪责,这个时候正是内阁紧张cha人时期,他能冒起这个险把谢琅推出去吗?

  谢琅会意,顿时畅笑了两声,打马往顺天府去了。

  谢琬这里才让邢珠去买了碗凉粉来消暑,就见谢琅果然带了队捕快过来。于是连忙让钱壮把马车赶到正门口。

  捕头见着谢家门户大开,心里已信了几分,生怕出了差错担gān系,连忙带着捕快急步入内。

  王氏这里正等着看谢琬怎么破她的招,外头忽然就闯来好些人说道:“太太!老太太!不好了!府里来了许多顺天府的官差!”

  huáng氏这里也正舒坦着,谢琬给了他们许多闷亏吃,今儿也且让她吃吃这闷亏并没什么大不了。陡然之间听说有官差上门,却也吓了一跳,匆忙中与谢葳对视了眼,便就急步走到二门下。

  捕头见着huáng氏出来,打量了几眼便拱手道:“敢问可是谢夫人?听说府上失窃,小的特地前来调查。”

  huáng氏母女登时懵在那里,她们家失窃?他们家几时失窃了?他们可还有个闺女呢!这失窃的事传出去像话吗!

  正气得两手发白,就见捕头后头又走了一行人,为首却是谢琅和谢琬。

  谢琅先朝huáng氏深揖了一礼,然后道:“听说三叔府里失了窃,也不知丢了些什么东西,三婶快快与捕头大人说说罢,可切莫让罪犯逍遥法外了。”

  huáng氏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登即死攥着绢子,紧抿双唇。

  她真没想到为了不留任何话柄进这个门。这两兄妹竟使出了这样的馊主意!她本以为王氏已经够yīn损了,没想到他们比王氏还要yīn损!这家中失窃的事传到李家去怎么办?李家怀疑起谢葳的闺誉来怎么办?

  而眼下官差上了门,还是谢荣的亲侄儿请来的,她能说这是报的假案吗?顺天府若把谢琅报假案的事qíng捅到吏部。再让身为御史的靳永知道了,到头来参上一本说谢荣言行失检,吃亏的是谁?

  huáng氏眼下还真不能否认他!

  她把心努力放平静,与捕头道:“是我家侄儿没把话说清楚,失窃的是后巷里一家人,他从枫树胡同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赶去了报官,劳动官爷跑这一趟,真是对不住。”

  说着连忙让庞福拿了银子出来请官爷吃酒。

  捕头瞧着这两边脸色,也早看出来这里头有些什么,不过人家的家务事他管不着。虽然白跑一趟让人懊恼,但是huáng氏没说谢琅谎报案qíng,又塞来两张二十两银票,也不好说人家什么了。遂叮嘱了几句便就带着人离去。

  这里等人走了,huáng氏狠瞪了一眼谢琅谢琬。便掉转头进了院内。

  谢琬跟哥哥相视笑了笑,坦然地走了进去。

  王氏等人在正厅早已经得知了消息,正在又气又恨之间,见得huáng氏回转,脸色十分不好,而身后跟着谢琅谢琬,王氏的脸腾地就沉下来了。如今她得看huáng氏脸色过活。huáng氏心里不舒坦了,能让她舒坦得起来吗?

  王氏虽然也有憋屈窝囊之感,但眼下还是得替huáng氏出气要紧。

  她说道:“你们也太胡闹了!”

  谢琅道:“老太太误会了。主要是我们敲了那么久的门没人答应,然后反见大门敞开着,还以为老太太带着家财进京,招来了贼人惦记。于是立马去报了官。想来三叔看在我兄妹一片关切之心的份上,也不会责怪我们。”

  huáng氏冷笑了声。

  王氏道:“都是一家人——”

  “算了。”王氏才开了个口,谢琬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叹道:“这屋里没了外人,大家也就不用来这套了。老太太好不容易到了京师。就该一改前非重新做人。这京师可不比清河,你就是有丁点的行差踏错也有可能给三叔带来麻烦。

  “比如说方才那事,老太太是想让全京师的人都知道三叔治家不严吗?老太太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如今有了三叔这样的儿子,三婶这样的儿媳妇,可比您的长子长媳给您争气多了,你很该珍惜才是。往后这种给三叔三婶抹黑的事,可千万别再做了。”

  王氏原想着好好教训她一番的,没想到反被她指责了这么一大堆,顿时一张老脸红如猪血,偏又拿她无可奈何,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竟是从没有过的失措。

  huáng氏这里固然恼恨谢琬,可对于王氏的行为也很不满,这会儿便就拉着个脸两边都不搭腔。

  王氏见着huáng氏这般,更是无地自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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