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_青铜穗【完结+番外】(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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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世叔那么疼爱子女,哪有不过问的道理?是我多事了,总记得葳妹妹那会儿何等端庄贤淑。是我清苑州有名的大家闺秀,因那日听说荣恩伯夫人说起还未曾订亲,就自告奋勇找上门来,世婶不怪我鲁莽就好。”

  huáng氏笑笑,伸手请茶。

  到了年下,枫树胡同这边也热闹忙碌起来。

  清河两座田庄庄头还有绸缎铺子的人进京jiāo帐纳岁供,来人不认识洪连珠,虽说知道是主母,但少不得也需要谢琬出面做个介绍。洪连珠挽留他们住了两夜,然后按人头给了打赏他们。

  原本洪连珠才嫁过来应该在年初一去拜拜祠堂,可是因为远在京师。不可能全家又搬回去过年,所以gān脆趁着齐如绣三月成亲时,提早些回去,赶在清明节上坟。顺便把谢腾夫妇的牌位接到京师,往后除了大祭,便可以在京师自行设家祭了。

  钱壮来所说任如画上四叶胡同为谢葳说媒给永庆伯府时。谢琬才刚刚从正院回房。

  对于任如画突然冒出来她也觉得有些意外,但是细一想,前世里曾密也曾在京师威武过一阵子,这会儿谢荣做到了侍郎,他们不来上门拉拉关系也说不过去了。说到底如今任如画是曾家的媳妇。而且任家跟谢荣又没仇,任如画仗着过去与huáng氏有几分jiāoqíng,这番上门只怕是为着曾密的官位而来。

  但是说到谢葳的婚事她还是上了心。她忽然想起赵夫人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忙派了玉雪去赵府问,玉雪回来说:“赵夫人说,到昨儿为止,都已经谈妥了。说正想过来跟姑娘回话,可是年底了手头挺多事要办的,所以恐怕还要迟两日。”

  事qíng办妥了就成了,倒不劳烦她再跑一趟,她让人再去赵府回了话,这边与钱壮道:“huáng氏怎么跟任如画说的?”

  自从往四叶胡同塞了两个护院进去,得来的消息就全面多了。

  钱壮道:“huáng氏说这事由谢荣作主,等于是婉拒了任如画。不过任如画看起来不在乎这事成不成,只是跟huáng氏攀jiāoqíng来的,留在四叶胡同说了好久的话,还跟huáng氏约好了过两日去相国寺上香。”

  任如画当然不会真心来说媒,谢葳名声都坏成那样了,永庆伯府好歹是簪缨之家,他们是瞎了眼才会同意这门婚事。而任如画若不是贱到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也不会真心想拉拢这二人。

  记得曾密原先就想过走靖江王的路子。而靖江王的妹妹赤兰郡主则嫁给了郑侧妃的弟弟郑锺,这么说来,应该说靖江王也应该是站在殷曜那边的才是。不过是宗人府有法规,郡王无旨不gān政,所以靖江王也就形同虚设。

  这么说来,曾密其实早就有心偏向季振元那党了,不过是缺少机会。这次他们决心凑到谢荣跟前,自是冲着最近朝中那么多职缺候补而来,可是曾密靠了上去,岂不等于整个广恩伯府都开始站队了么?

  勋贵如今虽然势不如前,可终归大部分子弟还在营里,广恩伯府这一靠过去,难保别的公候不会过去。

  这也是个隐患,必须得找机会除掉。

  对于任如画的突然造访,谢荣也听说了,不过他从来没想过跟曾密有什么往来,所以只问了问庞鑫关于huáng氏几句,也就作罢了。

  “让庞福明儿先回清河打点打点,我们年初二一早回清河。”

  他如今身为正三品要员,不但除夕要进宫参加宴饮,初一一早还要进宫拜圣,回祖宅过年是不可能的。

  庞鑫点了头,又道:“那大姑娘——”

  谢荣听见提起谢葳,不由揉了揉太阳xué。原本早就看中了刑部底下几个新进士子,正想这两日与他们说说话探探他们可有登门为婿的意思,若是有的话便从中挑个出来议婚,正好趁着过年把谢葳从清河接回来把这事订睛,哪料得这几个人竟然纷纷都已经订了亲,竟是让他落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只能另找人选了。

  这一找又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而谢葳终归是他的女儿,他总不能大过年地把她扔到清河不管不顾。

  “接回来吧。”

  季振元最近却在忙着年初一太庙祭祖的事。虽说这是宗室家祭,是宗人府的事,可是祭文什么的总也少不了他们这些大学士们出面。

  这日他造访了一下靖江王,要就祭祀一事问问他有关细节。

  靖江王的父亲是当今皇帝的哥哥,身体不怎么好,才生下靖江王之后就英年早逝了。

  靖江王的妹妹嫁给郑锺之前,他由皇帝指婚迎娶了冤死在东海的窦准的孙女、如今大理寺正卿窦谨的嫡长女为妻。虽然说起来窦谨与郑家有着间接的姻亲关系,可是因为窦氏嫁给靖江王乃是皇上指婚,窦家又是天子宠臣,所以与郑家倒是鲜少往来。

  靖江王本人也十足一幅典型的宗室后嗣的样子,并不风流倜傥,年过三十的他大腹便便,而且一笑两眼就眯成一条fèng,像极了弥勒佛。因为会说话,皇帝也时常召他进宫陪伴。而他平日就在王府里养养花种种糙,在王府后园子里专门辟了个虾池养虾,每逢兴致来了便扮作渔翁在此处垂钓。

  季振元到来的时候,靖江王就正在披风戴雪地钓虾,旁边的小木桶已经有了小半桶。

  见到季振元到来,靖江王连忙放了钓竿起身,“我说今儿早上怎么树上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来了!季阁老光临寒舍,真是让蓬荜生辉!”

  季振元捋须笑道:“王爷这王府若是寒舍,那老夫那宅子岂非成了糙庐?”

  “哪里哪里!”靖江王咧嘴道:“阁老又不是不知道,本王什么事也gān不成,唯有这斗jī走狗上头最是有心得!——里边请!”

  二人入了园中暖阁,靖江王上了茶,便就拿起对玉球在手里滚着。

  季振元先说了番来意,问了问祭祀详qíng,而后便就转到了今年的祭祀人选上。“记得年初皇上宣诏废太孙入太庙祭拜,不知道今年皇上会不会有这意思?”

  靖江王听闻,顿时把头甩得跟拨làng鼓一般,“这个本王可不知道。”一副对宫中之事诲莫如深的样子。

  季振元笑道:“皇上爱孙心切。纵使太孙被废,也还是皇上的亲孙子,就是再宣也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

  靖江王终究难掩好奇心,顺势前倾着身子:“只不过什么?”

  季振元捋须笑道:“只不过废太孙若是四月里跟身为平民女子的谢琬结了亲,那日后这皇室血统恐怕就要乱起来了。”

  宫廷里没有迎娶平民为正妻的例子,是啊,如果殷昱跟平民出身的谢琬成了亲,那生下的孩子将来究竟被不被宗室承认呢?

  靖江王目瞪口呆。

  247 圣旨

  季振元像是没看见,低头捧茶轻啜起来。

  殷昱要是跟谢琬婚事被毁,谢琅必然与之反目成仇。魏彬虽然不大可能会替谢琅出头与殷昱闹掰,但殷昱却会失信于百姓。如今百姓里不知多少人在盼望着这桩婚事成功,因为谢琬以平民身份嫁给皇室出身的殷昱,这让多少平头百姓从中看到了希望!

  殷昱是做为皇位继承者被贬下来的,他如果与谢琬退了亲,那他的人生里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背信弃义这一笔污点,不管最后殷曜得不得胜,他想要再继承皇位都有了难度。这是其一。

  其二,谢荣这次在推举傅恪为东征元帅的事上表现极好,这也使他知道,很多事qíng都是谢琬从后捣鬼。他当然不会为着谢荣去向谢琬寻仇,可是谢琬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管教,很多行为都大胆到让人瞠目,做下的很多事qíng也是常人所不敢想,有她的怂恿,殷昱更会放开手脚来的。

  如今没有背景她尚且如此难缠,假若成了殷昱名正言顺的夫人,她有了许多资源人脉可以利用,甚至将来还有可能面见太子和太子妃,很难说不会成为殷昱身边最大的助手。

  从这点说,他也必须先行除去这个隐患。

  靖江王呆望了他半日,转了几下玉球,说道:“不会吧?昱儿那小子不是已经被踢出宗室了么?除了还姓殷,他都不是宗室里的人了。”

  季振元道:“只怕我们大家都觉得不是,皇上他老人家觉得还是啊。王爷是宗亲直系,又在宗人府担职,理应劝劝皇上才是。”

  靖江王叹气,摊了摊手道:“季阁老说的在理,可是您又不是不知道本王只是白担个名声。本王就是说了,皇上也不见得听,只怕还要骂我几句咸吃萝卜淡cao心。”

  “那可不一定。”季振元起身道:“皇上有些日子没见王爷了吧?老夫正要进宫议祭祀的事,王爷不如与老夫一道去向皇上问安?”

  靖江王眯眼笑道:“本王改日再去。”

  季振元负手笑了笑,捋须道:“其实王爷去不去都不重要,因为郑王已经把折子递到皇上案头了。”

  靖江王瞳孔一缩,笑容凝在唇角。

  半个时辰后,靖江王乘辇与季振元去了乾清宫。

  谢荣要接谢葳进京的事谢琬很快就知道了,谢琬心里有准备,知道谢葳在清河呆不久,所以也就没有太多的表示。总而言之四叶胡同有什么动静,她这边都能及时知晓,此后谢葳再想动点手脚,也十分艰难了。

  不过对于谢葳是否还有胆子出夭蛾子她感到十分怀疑,人都有脸面,谢葳虽然心机深些,到底不是谢棋那样的货色,经过这次的教训,她要是再跟谢棋搅和到一起也真是无药可救了。谢琬考虑的不是谢葳会出什么状况,而是这次谢荣回清河祭祖会如何处置谢棋。

  他是会将她困在清河,还是会依然把她带回京师,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可是联系起谢荣的城府,这里头难保没有深意。

  枫树胡同在正常而喜庆的气氛里渐渐走向除夕,码头到了年底,这几日事务不忙了,于是殷昱在府里呆着的时间也多起来。他如今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也应该按照民间风俗往谢府送去辞年礼,然后也要准备年初二过府送开年礼的事。

  做起这些事来他竟然很高兴,因为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了,他是为这门亲事在尽责,而不久之后,谢琬也将成为这府里真正的女主人,他每日里回来,终于可以不必面对粗壮的武魁以及一脸褶子的庞白和公孙柳。

  护国公奉旨继续担任漕任总督,紧接着又等于是奉了皇帝的口谕协助查案之后,这些日子他便有了正当的理由进出大理寺,而且也可以跟直接受理此案的大理寺人进行商讨。

  皇帝知道是他在经办这案子,并没有说什么,显然把他当成了一般xing的官吏看待。但是这日大清早,宫里却忽然来人到了殷府宣旨,让他大年初一早上准时去太庙行祭祖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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