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不需要青霜和段天笑催促,浅墨便急急在丹青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临上马车前,她心中忽然一动,回眸看向幻竹居楼台,那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依然凝立在秋风中,飘逸出尘。
只是看了一眼,浅墨便转身进了车厢。
而她那临别的一眼,却令洛音的心沉了又沉。
在艳阳下晒了大半天,车厢内已然有些燥热。
浅墨一进去,便见夏侯楚煜斜斜靠在软塌上,一身绛色常服包裹着颀长俊美的身躯,墨发束在金冠内,脸上依然覆着那张银色的面具……
浅墨看不到他面色,只是觉得几日不见,他似乎瘦了一些,但是jīng神却很好,双眸炯炯有神,根本就不像段天笑和青霜描述地那般夸张。
她心知自己被骗了,清眸中顿时划过恼意,可是马车已经开始动了起来,她又不好意思再回去叨扰洛音,便抿紧了粉唇一声不吭地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暗自在心里骂着自己笨蛋。
她背对着夏侯楚煜,所以没有注意到,他一看见她,便变得赫然粲然如耀眼星辰的黑眸。
而夏侯楚煜一看到浅墨,便从软塌上坐起,深邃的眸底划过刻骨的绵绵相思,可当他看见浅墨却只是冷漠地坐下,并不多看他一眼时,他的心头,不由划过一丝黯然。
秋风从开了条fèng的窗口将暖阳送进,淡淡的光影洒在浅墨玉脸上,夏侯楚煜便一直那么深深地凝望着她。
“墨儿,我受伤了,你不看看我吗?”他沉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幽怨。
浅墨凝眉,玉手在身侧绞紧,他的声音虽然有丝沙哑疲倦,却仍然中气十足,她虽然没有看他,但是却能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如同一只无声栖息在林中的鹰隼,令人不知道他静默之下究竟暗藏着怎样的机锋、
比起他看着秦莲馨时,那一脸的宠溺关切,他是将她当做了他囊中的猎物了吧,才会用这样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吧,浅墨唇侧不由暗暗勾起讽刺的弧度,她依然不看他,转身要去打开车门,嗓音冷澈,“我去叫段天笑进来。”
“不要他!我就要你!”他轻轻说道,黑眸璀璨,语气坚定异常。
“你不是受伤了吗,我又不是大夫,要我做什么?”浅墨不为所动地淡笑,玉手已触到了车门,她推了一下,却没推动,心知一定是段天笑在外堵着了,不由泄恨般地使劲捶了起来。
但她才捶了几下,玉手便被一只大手握住,纤细不盈一握地楚腰也被温热的手掌揽住,鼻尖盘旋着淡淡的龙涎香味,她的后背也触着一道温暖健硕的胸膛。
浅墨娇躯猛地一震,心中微颤,但是一想到这道伟硕的胸膛也许昨夜还被另一个女人靠着,后背立即漫过战栗,清眸眯紧,她愤然转身去推夏侯楚煜。
她这道,她的力气和他比起来,实在就像是蝼蚁和大象,所以这一推,她便用足了全身的气力,原以为顶多只会令他松开她一点,却不曾想,被她这么一推,他竟然闷哼一声,猛地松开了她,高大的身躯一下子跌坐在软塌上,头颅垂低,大手紧握成拳,竟是好半天不曾出声。
浅墨以为他又在骗她,玉脸晕上红云,眸中霎时闪过恼意,她冷声喝道:“够了!秦莲馨又不在这,你再怎么装,她也看不到!”
“我要她看到做什么?!”夏侯楚煜低低笑了一声,抬眸看向浅墨,唇侧勾起,“墨儿,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君莫思归 暮霭沉沉楚天阔(六)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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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墨清眸一眯,虽然他的动作还是懒洋洋地,但她却能听出他刻意压低的嗓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黛眉不由凝起,她的眼光随即落在软塌上,眸底赫然映出那绽放在玉白色的锦被上的朵朵嫣红。
“你——真的受伤了?”浅墨凝眉,心忽地一颤。
“你以为我在骗你吗?”夏侯楚煜淡淡一笑,似乎那些血液并不是从他身体里流失一般。
此时,段天笑在外边敲了敲车门,叫道:“楚王妃,金创药在榻上,麻烦你为楚王包扎一下。”
浅墨却还是有些犹豫,若是他真的受伤了,又何以如此不在意?
“墨儿,你要就这么看着我的血流gān吗?”夏侯楚煜双臂撑在两旁,抬眸看着浅墨,目光温柔而深qíng,唇侧噙着一丝淡淡的笑,语气里却透着浅浅的愁绪。
浅墨清眸一眯,转身坐到他身旁,拿起放在榻尾的瓷瓶,眸色深黑而幽静,不泛一丝波澜。
敷药就敷药,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浅墨打开小瓷瓶,一股清凉的药箱涌出,她定定看着夏侯楚煜,冷声道:“伤口在哪?”
“在这里!”夏侯楚煜指了指腰部,他看着浅墨冷漠的玉脸,黑眸中划过一抹黯然。
“!”浅墨凝眉看了看他,发现他今日确实未束腰带。
夏侯楚煜眸光一亮,却一本正经说道:“我我没力气,你帮我脱吧。”
浅墨清眸一眯,随即伸手去揭他外袍,可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他衣衫,就感觉一股灼热的气息扑在她手上,浅墨心中一颤,刚想收回手,就被夏侯楚煜一把握住,她挣了挣,却挣不开他铁钳似的大掌。
该死!她又被他骗了!
浅墨玉脸登时浮上一层羞恼的红晕,什么叫他没力气,他握着她玉手的气力明明大得很!
浅墨愤然想要甩开夏侯楚煜,可是身子蓦然一轻,她已被他拥在了怀里,他的气息拂在耳畔,烧热了她半边脸颊,黑眸耀眼晶亮,他的唇也立即覆了上来。
刹那间,浅墨只觉一股电流涌过周身,但是心中却更加恼了,一对清亮的黑眸几乎能喷出火来,她毫不犹豫地便张口咬下,口中登时溢满鲜血的腥甜味道,双手也不闲着,直接往他腰部按去。
浅墨原以为这一按下去,便会直接戳穿他的谎言,可是不曾想,触手却是一片温热湿滑,那里,的确是有血在渗出。
浅墨心中一凛,娇躯猛地僵住。
而夏侯楚煜被她那么一按,顿时闷哼一声,薄唇霎时抿紧,黑眸中也闪过痛楚,但他却依然淡笑着看着浅墨,“墨儿,你果真就这么想我死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温雅中带着一丝嘶哑,薄唇上也是血色尽褪,想来,方才她那狠狠一按,的确弄疼他了……
浅墨清眸中划过紧张,她也不敢再耽搁,直接解开夏侯楚煜外袍,露出白色中衣,而那中衣的下摆已经几乎完全被血染透,浅墨粉唇上的血色也在那一瞬间褪尽,她哆嗦着双手揭开那层中衣,便看到一道十多厘米长的伤口横亘在他劲瘦的腰部,而那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汩汩冒着鲜血。
原来他竟真的一直都没上药,就任血这么流着,他的血就这么不值钱么?
浅墨心中一阵揪疼,玉脸变得苍白,她连忙将那金疮药倒在伤口上止血,再用布条缠绕上去。
因为绑地是腰部,所以浅墨便得伏在夏侯楚煜胸前,将那布条从他身后缠绕过去,两人的身体不时地密切接触一下,她的发顶擦着他的下颌,而浅墨身上那股独特的冷香也在时刻冲击着夏侯楚煜的嗅觉,他的黑眸更是一眨也不眨,贪婪地凝在她身上。
待到浅墨将那布条缠好之时,夏侯楚煜也撑起了雄伟的帐篷。
浅墨一直伏在他腿上,所以她自然感觉到那雄伟昂扬的崛起,方才还苍白的玉脸登时,她忽地一下闪开,怒瞪着夏侯楚煜,气恼道:“你——无耻!”
夏侯楚煜却只是无辜地看着她,撇了撇唇角,“我怎么又无耻了?”
浅墨羞得眼眸都不敢睁开了,她怒冲冲往夏侯楚煜一指,“你自己看!”
夏侯楚煜却是低笑,“你要我看什么?”
“你——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浅墨玉脸涨红,眼神乱飘,根本就不敢落在夏侯楚煜身上。
“我什么也没做啊!”夏侯楚煜依然无辜道,“那你看看我,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浅墨听他语气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了,心中暗忖,难道是她看错了?就在浅墨踌躇到愁肠百结的时候,冷不防又被夏侯楚煜揽住,浅墨失去平衡,一下子坐到了他腿上,他的怀抱就像是一个蚕茧,将她的身子层层包裹住,而这一次她丝毫不敢挣扎,生怕又崩裂了他伤口。
浅墨感觉到身下那硬硬的东西,玉脸上的血色更浓了,她刚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拥得更紧。
“墨儿,我想你了!”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温柔中带着一丝魅惑。
浅墨心霎时狠狠跳了起来,她又何尝不想他,可是一想起他这几日将她扔在不夜城不闻不问,而去和那个他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心中顿时又升起一股酸涩的恼意。
浅墨将脸转开,“你不是已经和你的馨儿好上了吗,你又怎么会想我?!”
夏侯楚煜将她玉脸扳回来,垂眸看着浅墨玉颜,黑眸幽深似潭,他沉声道:“墨儿,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喜欢的是你,只有你!不是莲馨!”
浅墨的心一颤,这句话他在当初她发现那满屋的画像时就说过一次,她能感觉到他话中的真心,但是她还是咬着唇颤声问道:“你还敢说你不爱她?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和她在一起,还——抱着她?”
浅墨鼻子一酸,她愤然转开眼眸。
夏侯楚煜轻声道:“对不起,墨儿!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去见莲馨,但是你相信我,我和她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她有伤在身,我只是在帮她疗伤而已!”
“疗伤?”浅墨一愣。
君莫思归 暮霭沉沉楚天阔(七)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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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楚煜深深凝视着浅墨,阳刚的气息拂在她耳畔,他低声道:“她有寒症,郁结于肺,yīn气入体,所以——”
“所以你就去帮她治疗?”浅墨挑起黛眉,清眸中露出难以置信。
夏侯楚煜迟疑地点了点头,“是!莲馨来求我,我不能不管。”
“可是她不是有吉王吗?难道吉王不会为她疗伤?”浅墨继续问道。
夏侯楚煜拧了轩眉道:“夏侯吉根本就不管莲馨死活,并且也是他冬日里硬bī着莲馨与他去往天山,才导致莲馨寒气入体,久病成疾。”
浅墨越听心越凉,但她还是问道:“既然有病,为何她不去找段天笑,而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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