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魔[重生]_无渊可秋【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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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铮垂下头思考了一会儿。

  老人误以为他在担心他领先所获得的优势蒸发掉。便十分有耐心地解答道:“正常的书院考试只有九关,你在前面八关一直以最快的动作最好的成绩通过。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同样的山上那位也看在眼里。”

  正常关卡止于第九关,那么便没有之后的几关,但若要见到院长,就必须到达最后一关。

  墨铮转眼间便想了个大概,他问道:“怎么进入九层之后?”

  “应该是通关这一关后等着大师兄过来。”老人沉吟半晌,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怎么才能见到院长?”墨铮又问道,这个问题直指核心。

  老人面露难色,说起来他在书院当了半辈子的教习,也很难看见院长,甚至连大师兄也甚少看见。

  他斟酌半晌,答道:只有院长想见你的时候你才能再次见到院长。”

  这种似是而非,暗藏玄机的答案让墨铮皱了眉头,有些烦躁,这点烦躁催促他问道:“你可以直接给我丙吗?”

  从几天前就不断汇聚的暗示,如今终于有了个宣泄口,却偏偏还有人不怕死地冒着山洪爆发的威胁将水口堵住。

  既然大师兄要在第十关出现,他便想法子快速通过第九关,如果大师兄没有出现,他便另琢磨法子,反正世上的路大多都是人走出来的。

  “你已经有了八个甲上,再有一个甲上,你就能打破书院成立以来的记录。”老人忍不住低声劝道,隐隐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何必急于一时?”

  他从来没劝过人,但今天他想为这个历史时刻打破惯例。

  上一个人一书一剑平了妖族,辅佐殷商帝王登上王位,盖压一世,名扬整个真界。在即将飞升之际因不明原因自困书院,三百年来再未下山,才使得如今的年轻一代对他不大熟悉。

  那个人就是书院的大师兄,他的名字早已被人忘记,唯有这个名号传了下来。

  “我想见书院的主人,越快越好。”墨铮不为所动,坚持着自己的目的。

  老教习面色一僵,抚着山羊胡的手一抽,直接揪下了几根,多年的养气功夫差点毁于一旦。他心疼地望着那几根胡须,小心翼翼地将胡须收进了袖里,不能这么làng费啊!

  然后横眉竖眼地对着墨铮,正想对他进行一番再教育,却见墨铮的眼神落到他的身后。

  “那就跟我来吧。”

  这个声音,大师兄?

  老教习猛地回头,就见一个手中握着一卷书的俊逸书生朝这走来,一举一动,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举手投足间似有天地至理与之相和。

  “但……”老教习有些迟疑。

  十三关是院长定下的规矩。

  大师兄却是笑道:“师尊允许我为他稍微动用一点特权。”

  老教习一怔,猛地睁大双眼,似有些不敢置信。

  大师兄笑着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小师弟。”

  他师尊亲口承认的徒弟。

  老教习望向墨铮,那点不敢置信又尽数化做了理所应当,八科甲上的成绩这么多年才出了两个,也难怪院长见猎心喜了。

  只是院长已经太久没有收徒,才让他心生惊讶。

  ……

  桃花漫漫地开着,像落了百里的胭脂云。矮墙上让青藤爬了个遍,或嫩绿或鹅huáng的新芽在藤间jiāo错地开着。

  自侧面支起的窗子,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靠窗放置的小桌上立着一个花瓶,瓶中cha着一枝桃花。

  那枝桃花开的与众不同,比之窗外的更艳,更盛,远远看去,倒有几分火焰的姿态。

  墨铮蓦地觉得心间一轻,之前绷紧的嘴角也不由松懈下来,似乎有什么落到了实处。

  仿佛之前那些时候脚步都是轻飘飘的,一个不慎,便会跌落云端,而今终于踩在了坚实的地上。

  躲着窗里的人,一只白羊正站在角落里偷偷嚼着桃花,还时不时从支起的小窗偷看屋里的人,没察觉到那危险的视线,便用垂涎的眼神盯着那枝桃花。

  它在想它什么时候能吃到窗边放着的那瓶桃花?

  那桃花看样子可比他嘴里的美味多了。

  忽地,一颗黑色棋子从窗里she出,jīng准的砸在白羊的鼻子上。

  “咩”——

  墨铮只听得一声惨叫,便看见那只白羊撅着蹄子,蹄下生风,尘土都被他扫了起来,直蹬蹬地朝他冲了过来。然而那张羊脸上的表qíng却像是撒欢,眼泪汪汪的像是受了滔天委屈。

  墨铮:“……”

  它还以为自己是只兔子吗?

  以它的体重这样撞过来,绝不会让人好受。

  他侧身一躲,在它脑袋上敲了一记。

  大黑立刻停了下来,眼中委屈更甚,大滴大滴的眼泪自眼眶滚落,可怜极了。

  墨铮一时竟无话可说。

  大师兄走过去摸了摸大黑的头,对墨铮道:“进去吧,师尊在里面等着你。”

  墨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是抿了唇,抬手摸了摸大黑的头顶,然后转身往房门走去。

  房门半掩着,他先敲了敲门,无人应声。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推开了门。

  果然不曾有半分料错。

  他的心突然有些烫,然后不明缘由地扯起唇,扬起一个笑,混和了桃云的艳意。

  一人斜靠在窗边的塌上,支起头做出一副慵懒姿态。他望着他,眼底流光翻转,像是夕阳下落了碎金子的湖面。

  “你料到了?”懒散的声音像是没睡醒。

  魔尊是他,院长也是他。

  墨铮轻声道了个字:“嗯。”

  他一路上留的提示太多,若他发现不了,便是太蠢了。

  道妄言没有问他什么,墨铮也没试图挑起话题。

  一室沉寂,只听得见窗外风chuī过花瓣发出的簌簌声,间或夹杂着的大黑委屈的叫声。

  双目相对,无话。

  道妄言望着他,忽地挑唇一笑,笑中满是戏谑:“之前还火急火燎地想见我,这下终于得偿所愿见了我,你却把我当根糙,视若无睹。”

  “徒弟啊,你这心思让为师半点都摸不透啊。”

  这句话却如雷霆惊世,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天地。

  墨铮静静望着他,心间平地惊澜。若不是被他点出,他根本不会发现,他好像对他过于在意了些。

  一段时间不见便心生急切。

  甚至于,他的忘qíng道筑起的心墙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仿佛他多年修忘qíng道而形成的冰冷在他面前宛若虚幻。

  有些不太对劲,这个人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徒弟?”见他出神出了半天,道妄言不由走了过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难不成是考试里出了什么事?但他一手制定的关卡十分平和,并没有危险。

  他左右思索了一下,将嫌疑落在了被他封印在山下那片桃林的上任魔尊身上。

  “你遇到了那缕残魂?”

  墨铮回过神来,刚才那个念头立刻消失无踪,仿佛风落无痕。

  听到阿玄的问话,他却直直望进他的眼底道:“你会不知?”

  你一手封印的他,一手给他记忆里塞东西,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你会不知?

  刚想起那缕残魂被他塞过记忆,还用来对徒儿恶作剧一把的道妄言:“……”

  撇去涌上的那点心虚,他眨了眨眼,扯虎皮做大旗,义正言辞道:“那不是为了磨练磨练你吗?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世人也,必先……等等,必先什么来着?”

  这就是书院的院长,墨铮突然觉得他终于明白阿玄为什么要隐藏院长的身份。

  他无奈接到:“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道妄言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你知道就好,师尊都是为你好。”

  墨铮发现他竟无言以对,对这种行径不气反笑。

  被徒弟的笑容一晃,道妄言挑眉问道:“你笑什么?难不成为师的话有什么不对之处?”

  墨铮抬眼望他,长睫半敛,自他的角度看去,似乎隐隐带着挑衅的意味。

  道妄言像是魔怔般盯着他长睫弯成的弧度。直到他冷冽的声音传入耳底,他才回过神来。

  他问道:“那师尊又为什么不笑?”

  这么一说,到让道妄言来了兴趣,勾起唇角如他所愿地露出笑容:“徒弟这么有趣,师尊怎么能不笑。”

  说罢,他指着他对面的塌,道:“过来,陪我下棋。”

  这方靠窗的塌并不大,中间还留着一张小桌的空,桌上置着一张棋盘,靠窗的里边放着那枝桃花。

  墨铮的视线落在那枝桃花上,有些出神。

  似是察觉到墨铮的视线,道妄言轻笑:“你不是喜欢吗?我便顺道给你带上来了,毕竟书院有规矩,不修的真武是不得下山的。”

  “那便多谢师尊了。”墨铮从善如流地从白罐里掏出一子落在棋盘上。

  道妄言打量了他几眼,总觉得才几个时辰不见,他这个徒弟便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这点变化却让他更难摸到他的心思。

  ……

  这局棋一下,便下到了月上柳梢头。

  大师兄在夕阳西下时给墨铮送了饭,看师尊棋意正浓,又折回去给墨铮送了棉被,拎了饭盒回来,顺带牵着大黑离开了。

  以师尊的行径和对小师弟的喜欢,估计小师弟今晚是要宿在这了。

  他摇摇头,有些无奈。他本以为师尊之前说的只是些玩笑话,今日一看,才觉得那是浅了。

  小师弟这待遇和他们比起来可谓一个像宝,一个像糙。这般喜欢也难怪师傅肯为的他和一界之主对上。

  他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原因,但师弟那张脸已经说明了一切,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对师尊也算有所了解——平生最好“美色”。

  只是,总感觉师尊看小师弟的眼神不大单纯。

  他眉间染上忧色。

  ……

  纵然是下了一下午,臭棋篓子依旧是臭棋篓子,所出尽是昏招。

  墨铮摇摇头,看着棋盘上零碎的棋子,愈发无奈。一段时间不见,阿玄棋艺愈发“高超”。

  不但玩的了棋盘之上的,更能玩的了棋盘之外的,小手段层出不穷,只为毁掉一颗棋。

  恰好此刻,道妄言得意洋洋地问道:“怎么样?徒弟,你师尊我的棋艺是不是大有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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