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用十多年取得冥帝的信任,并趁机挑起了妖shòu之争,踏着无数人的尸骨成功将天道的感知扰乱到最弱,然后利用六皇子的身份进了禁地。”
“最后吞噬了那份本源,让冥族元气大伤,为了逃避天道的视线,我转生下界,因为我算出那里有我修炼的契机。”
“然后,我遇到了你。”
一步一步,皆是算计。这种心机已经不单单是可怕二字能形容的了。
道妄言沉吟半晌,他未尝不为这份算计心惊,但正如那句谁想死呢?而且他刚发现即使这个人和他想象中的有所偏差,他那份爱意却没有丝毫改变,甚至于更踏实了些。
之前的形象太过完美,而如今这份完美被打破,他倒恍然间生出这人本就是这样的念头。
所以他权当故事般笑了下,便径直道:“去疗伤。”
“等等。”
羽化道君忽地出现在高台上,一句话止住了道妄言的身形。
“我这有急事,你有什么话待会再说!”道妄言翻了个白眼,这老不修能这么快出现,之前肯定已经在这围观了半天。
“你不想知道他未曾告诉你的那些事?”
“不想。”道妄言表示现在什么故事他都不想听。
“即便是他只是在利用你?”
道妄言身形一滞,便拉着墨铮出了殿。
墨铮回过头对上羽化道君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扬了下嘴角,便随着道妄言走了出去。
……
一根桃枝微垂,墨铮捏住了枝尖的桃花,醺人的风轻轻拂过,花瓣簌簌地落了他满身。
“看这里。”
墨铮循着声音望去,道妄言坐在最粗的那根枝gān上朝他招手示意他上去,他身旁放着一壶酒。
今日疗伤中途,道妄言便被羽化道君叫去便再也没回来过。
“还看什么?快点上来,难道还要我和以前一样下去抱你上来?”见墨铮呆在原地,道妄言不由笑了起来,眼含戏谑。
这是已经想好了,或者已经不在意了?墨铮一边想着,一边轻点地面,落到道妄言的身边,中间隔着那壶酒。
“你记起来了?”墨铮忽地意识到之前那句话的漏dòng,这辈子他们虽然也在桃花树下见过,却没有抱上去之类的动作。
“嗯,我想起来了。”
道妄言动作一顿,揭开了红封,仰头灌了一口酒,然后递给墨铮。
墨铮刚一接过,便被道妄言欺上前来,唇瓣相接,刚一撬开坚硬的蚌壳,酒液便染着津液顺着舌尖落入喉中,桃花的香气瞬间炸裂开来。恍惚间,他想起了多年前的旧景。
酒灌完了,道妄言正想离开却被墨铮按住了后脑勺,贪婪的搜刮着,不肯留下半条漏网之鱼。
良久,两人分开,他轻声道:“比当年那坛好喝。”
“是吗?可能是这样的灌酒法有提味作用。”
道妄言闻言却有些心虚,准备转移方向。当年去冥帝那一趟带的只是一般的桃花酿,顶多解解酒瘾,而且给一个十三四的少年灌酒也确实不是件光彩事。
墨铮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懒得揭穿他。许是饮了酒,他身上的冷冽散去,添了几分慵懒。
他微微仰首,望着今夜如勾的月色弯了弯嘴角,回忆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就是这样伴着无边月色朝我走了过来。”
“让我几乎以为你就是书中的月神望舒。”
来救他脱离苦海。
“几乎?”
墨铮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哪个神仙会给一个少年灌酒?还直接把人灌晕过去,手忙脚乱地抱着人往主人家去。”
道妄言神色一滞,猛地回过神来:“你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晕过去!”
墨铮不置可否。
道妄言不由“啧”了两声,调侃道:“没想到那么小戒心就那么重,还真是个心机深沉之辈。”
“虽然混的不怎么样,好歹也算是个皇子,谁知道一个突然翻进主人家后墙的‘客人’事为什么来的?”墨铮毫并不否认他用“心机深沉”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因为本就如此,他本就不能修炼,若是连心机都没了,现在应该早就没了他这个人。
道妄言轻“哼”了一声,便不再多做纠缠,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忽的笑了起来:“我也没想到那个脏兮兮的家伙会变得这么好看。如果早知道说不得当时就要和冥尊打一场了。”
“看到你的时候抓了两把泥涂在脸上。”墨铮缓缓道。
道妄言:“……”
至于抓两把泥糊脸上的原因还用问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有些复杂:“我长得就这么像坏人?”
墨铮望着他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道妄言神qíng郁郁地抓起旁边的那壶酒狠狠灌了一口。
“但你的怀抱很暖和。”
身为冰灵族和冥族的血脉,他身上的温度从出生起就偏低,在百日宴上被测出不能修炼之后,他便再没得到什么拥抱。无论是道妄言将他抱到树上还是抱着“喝醉”了的他去找冥帝,他都感觉自己像是躺在火堆旁,连骨头fèng里都透着暖意。
而第一个总是特别的。
道妄言挑眉看他,这是打一棒子给个枣?
墨铮没有看他,神qíng也变得漠然,他沉声笑了一下,声音依旧轻柔。
那双眼里却像结了一层冰,封住了应有的缱绻温柔,只剩下审时度势的冰冷和残酷。在这一刻开始,他终于慢慢和羽化道君所说的那个不择手段,只有能达成目的背叛氏族也没什么不可行的形象重合起来。
“或许就是因为那个怀抱太暖和,所以我迷上了你,甚至期待着你的到来。虽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只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道妄言正想说话,却被一根手指抵住了嘴唇。
“听我说完,到时候去留随你。”
墨铮放下了手指,道妄言紧闭双唇。
“所以当我决心修行忘qíng道的时候,就知道我最大的障碍就是你。所以我索xing……”
墨铮摇了摇头,抛去涌上心头的那点恐惧和犹豫,“破釜沉舟。将所有感qíng系于你身,所以我修行忘qíng道修行的极快,然后就只剩下了一个最大的障碍——你。”
他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道:“所以羽化道君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在利用你。qíng至终极,方的忘怀。”
道妄言沉默良久,久到墨铮道了句:“你如今既然知道了,明日我便离开。”
至于劝他忘了他,无论是那点私心作祟还是从道妄言这个人来讲都不大可能,如果忘记一个人那么容易,他现在就不必如此了。
墨铮正准备下去,却被扯住了手腕,然后就陷入了一片暖意中,那是一个恨不得将他融入骨髓的拥抱,勒的他骨头生疼。呼吸jiāo错间,他甚至能数清心脏跳动了多少下。
“我要和你行道侣誓。”
道妄言沉声道,并不是什么征求意见,而是不允许拒绝,不愿也得愿!
“好。”
“啊?”道妄言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刚才不是还要分离,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墨铮抿唇轻笑,“你难道想我拒绝?”
“当然不!”道妄言急忙表忠心。
两人就着夜色喝了半个地窖的酒,喝到最后,道妄言有些醉了,恍惚间他醒悟过来,扒在墨铮身上,嘻嘻笑道:“你之前是不是试探我?”
墨铮伸手揽住他的腰,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没有说话。
第58章 易道
“日子定在下月初八,宜婚嫁宜安葬。”
墨铮放下手中的白子,抬头望他:“什么叫宜婚嫁宜安葬?”
道妄言一把勾住他的肩,凑过来笑道:“你都敢夺了天道本源了,还怕这种莫须有的晦气?”
“为了活下来gān出这种事无可厚非,但在成亲这种事上我还是愿意信一信的。”墨铮摇头想了想,如果当初他正常的很,可以修炼,也没有尝试过被人排挤、冷落、欺rǔ的痛苦,母后冥帝对他也能不冷不热,或许他也没有今天这种成就。
道妄言这下却有些苦恼了,“可这是最近的时日啊,再拖一点就又是几个月,我已经等不及和你dòng房花烛夜了。”
“……那就随你。”
墨铮耳根有点红,他想起了那天的红làng翻滚一夜至天明。
道妄言心痒地按住了那点红,低声笑道:“总觉得徒弟你心里又想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墨铮握住他的手指,将人推到对面坐着,然后塞了枚黑棋放在他掌心。衣袖自棋盘上一拂,上面的棋子便消失的gāngān净净,并朝道妄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道妄言衔着棋撑着下颌,百无聊赖地望着他,眨了眨眼:“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你做这种无趣地运动,我们可以换一种大家都喜欢的。”
墨铮:“……”
自从开了荤后,师尊就越发豪放不羁,总喜欢说些没羞没臊的话,让他觉得他之前看的那些话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按书里的说法他应该才是上面那个吧。
“怎么,这还害羞了。”道妄言探过身子,眼梢微挑,让墨铮想起这双眼泛着红cháo的样子。
墨铮心下一登,径直落了一子,然后将整个棋罐塞在了道妄言了的手里:“闭嘴,下棋。”
再这样撩拨下去,估计又得在chuáng上躺一整天。
道妄言低声喃了句不解风qíng,便乖乖下起了棋。
一个时辰后,棋局终了,墨铮挺满意的,臭棋篓子总算去掉了那个“臭”字。
使尽浑身解数却依旧被毫不留qíng地碾压的道妄言丧失了斗志,懒懒地趴在桌上,抱怨道:“明知道我下不过你,还天天nüè我,小心我另投他人。”
“那么我还是去找大师兄下棋吧。”墨铮面不改色。
道妄言那还看不出他这有恃无恐的态度,却只是“哼哼”两下,愤愤道:“你就是吃定我了!”
“不然怎么跟你谈婚论嫁。”
墨铮像个老头子一样悠然地开始为自己倒了杯刚泡好的茶,嘴角微扬。
道妄言竟无言以对,心底却慢慢涌上甜意。然后他便发现自己一直在被墨铮牵着鼻子走,但思前想后却无可奈何,只得趴了回去,想想以后该出什么招翻身。然而想了一会儿,思绪便不由自主的转到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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