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臣[重生]_carrotmiao【完结+番外】(17)

阅读记录

  ——

  闻人木终究是人不是木头。

  他对赵玉蕾确实动过心。尽管当时只是一时兴起,说了些承诺的话,事后他后悔了,也停止了往来。但现在眼见赵玉蕾被当成了靶子立在绞刑场中央,他无法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犹豫了再三,他还是下了阻止的命令。再者,他也觉得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当赵玉蕾觉得自己极有可能被砸死的时候,一队官兵出现了,拦在了民众与绞刑场之间,喝令民众放下手中的东西。

  “未经许可,滥用私刑,还有没有王法了?”官兵遣散了民众,将赵玉蕾从桩子上解了下来。

  她头发乱了,脸也花了,哭得乱糟糟的,脸上和身上还被划了几道伤口,砸了几个淤青。

  “谢谢你们。”她哭着向官兵道谢。

  “是闻先生。”官兵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

  她左寻右找不见闻人木的身影。

  “闻先生避嫌,恐怕不会出来。”官兵将一个钱袋塞到她手里,“闻先生让你离开会州城,这是盘缠。我们将护送你出城。”

  赵玉蕾看向街口,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那是送她离开的信号。

  前有马车引路,后有官兵押送,她这趟是不得不走。但走了之后,她能走到哪里去,又能做什么呢?

  她赫然发现,茫茫天地之大,她竟然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走了,也就给闻人木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也算闻人木对她仁至义尽了。

  ——

  云霁目送着赵玉蕾的马车出了城。

  “我们便就这样让她走了吗?”芮深问。

  “她已经没用了,”云霁道:“接下来,我们去会一会闻人木吧。”

  ——

  闻人木听说赵玉蕾离开了会州城,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赵玉蕾在城中的话,他既担心她的安危,也担心自己的名声。若是让全城百姓知道,他与一个通敌叛国的青楼女子有染的话,恐怕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但现在他与赵玉蕾的关系也不全然是保密的,他身边的亲信,还有香国公习成都是知道的。

  习成显然是因为这件事在怀疑自己。尽管与习成的谈话中,习成只是问了一句,没有彻底地盘问,但他知道主君的习惯。

  没有说出口的,没有明说的,不代表就是没有这回事。官场上混迹多年的人,大抵都明白的这个道理。

  该怎么向香国公表忠心,证明自己绝对没有叛国的嫌疑呢?

  闻人木左思右想,觉得恐怕也只有站在主战的立场上,才能表明自己的不二忠心。

  恰逢现在富南国在边境屯兵备战的消息甚嚣尘上,朝廷里面主战派和主和派日日争论不休,他本来是秉持着主和派的立场,不愿主动挑起战事。

  但现在qíng况发生了变化,富南国动了他的女人,还使得他陷入了通敌叛国的嫌疑之中,无论是出于表忠心的立场,还是出于报复的打算。他与富南国之间的这笔账,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笃定了心思之后,闻人木打算拟一个奏折,表明自己主战的立场,并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建言几句。提笔未落墨,门童传话来说,“宣国的使臣前来拜见。”

  宣国?宣国距离香南国千里之遥,宣国来做什么?闻人木不知所谓何事,但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纸笔,请客人进来。

  “久仰闻相大名,今朝终于得见啊。”云霁进门行礼。

  闻人木上下打量着这个使臣。中等个头,体型偏瘦,额头窄,下颌宽,肤色偏黑,看起来老实巴jiāo,不像是个朝堂之上的人,倒像是个地里gān活的。

  “请问这位是……”

  “在下季云,奉宣国公子文怀之命前来。”云霁介绍完毕,也不拐弯抹角,就将编撰的假qíng况向闻人木说明了。

  “想必闻相也听说了,最近富南国嚣张得很,居然要垄断从南到北的贸易通道,让南边的货物运不到北边去,实在是气人。”

  闻人木听着,心里咯噔一声。

  看来富南国果然起兵守住了富香两国的边境,否则就不可能阻断贸易通道。

  “所以我们在大沧国境内开通一条新的贸易通道。让香南国的货物走大沧国进入我们宣国。”

  闻人木觉得这是一个妙招,这样一来不用与富南国正面冲突,却可以架空富南国,使得富南国收不到关税。

  “那么季公子此次来香南国,是想让我们结盟,一起绕开富南国做贸易吗?”

  “闻相果然聪明。”云霁道:“只求贵国将对富南国的贸易通道关闭,关闭之日起,任何从大沧国流入香南国的物资,都请香南国不要向外流出去。”

  得到香南国的协助的话,之前商量的黑市盐的计划,就能顺利完成了。

  闻人木同意结盟。正好他想反对富南国,而这边又正好有一个计策可以重创富南国不说,还可以让他表忠心。

  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只是自以为捡了个大便宜的闻人木不知道,他如今这个叛国嫌疑的大帽子,就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给他扣上的。非但如此,眼前这个男人还诱使他跳进了计划之中。

  他以为他所有的决策都是靠自己的脑袋决定的,实际上他不过是被设计好了的局势一步步地bī到了这个地步。

  这便是cao纵人心,也是诡道的奇妙之处。

  第18章 设宴

  回宣国的一路上,芮深对云霁既有些敬佩又有些畏惧。

  敬佩他心思缜密,考虑周全,算计人心,但畏惧的也同样是这一点。

  正常人都有个七qíng六yù,感qíng起伏,但这个季先生自始至终却犹如一潭死水一般。

  没错,一潭死水。波澜不惊,没有起伏,淡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只是偶尔会沉默,偶尔会搓搓手指。

  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仿佛算准了所有的动向,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所有事qíng。

  甚至……不单单只是如此?

  季先生怎么会知道闻人木的qíng人赵玉蕾,还知道赵玉蕾有意bī迫闻人木娶她?

  芮深想起了季先生教唆自己去骗赵玉蕾的那番话。除了教自己应该怎么说之外,季先生还预测到了赵玉蕾会有什么反应,说到哪一句话的时候,赵玉蕾会被说服。

  而季先生说闻人木会救赵玉蕾,后来官兵果然就来了。去拜访闻人木之前,季先生说他肯定会同意结盟,结果闻人木果然欣然同意了。

  桩桩件件,料事如神,简直就好像……开了天眼一般。

  “你为何一直盯着我?”待芮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盯着季云看了不知多久了。

  “先生料事如神,简直……”芮深不觉得自己盯的时间过久了,反而像发现了什么一般,“简直是智而近妖,像妖怪一样。

  妖怪啊……

  云霁记得在上一世中,他也被人说成是妖怪,魅惑人心的妖怪。重生了一次,还是妖怪,算计人心的妖怪。

  ——

  回到宣国的时候,陈博涉居然出城来迎接。

  芮深深深感慨,自己出使过好几个国家,却从未享受过这个待遇,这次陈将军移尊前来,想必是来迎接季先生的。

  果不其然,陈博涉直接无视了芮深,走到云霁的马车旁。见他从马车上下来,便伸手去扶,嘘寒问暖之间,手却一直捧着不放。

  “没有多辛苦,将军不必挂心。”最后还是云霁主动抽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陈博涉才反应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方才的自然而然的举动,竟是有些莽撞了。

  “今晚设宴给季先生接风洗尘。”陈博涉吩咐下去。

  芮深记得自己似乎从未享受过这个待遇,每次出使回来报告完了,便凄凄冷冷地回家了。

  不过季云先生智而近妖,陈将军爱才心切,似乎……姑且算是可以理解的吧。

  ——

  晚上设宴的时候,陈博涉特地让云霁坐在了他近旁的桌子,不时地看看他,似乎怕他会中途借口离开一样。

  云霁确实很想离开,他出访了两个国家,上下打点了那么多关系,又是部署安排,又是计算谋划,耗心又耗力。

  舟车劳顿几十天,终于回来了,却连把面具卸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陈博涉这个大傻子拉过来说,这是专门为他准备的美酒佳肴。

  云霁看着那一桌珍馐鲜果,但只能喝点米酒,心中真是郁闷极了。还不如早点放他回去,卸了面具,洗个澡,吃点东西。总比现在这么gān坐着,乐得轻松。

  “先生的牙痛还是没好?还是今晚的饭菜不合口味?”陈博涉见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便有些着急了,想着肯定是这一路上没把季先生照顾好。

  “芮深!”陈博涉将正在啃jī腿的芮深叫过来,“我不是让你一路上照顾先生吗?为什么先生还是……”

  芮深是来照顾他的?云霁听着,不知道陈博涉是在讲客套话,还是果真如此。

  他一直以为芮深是陈博涉派过来监视他,怕他逃走的。

  “一路上季先生有按时吃饭,也没生什么病啊。”

  芮深记得他每次将饭端给季先生,季先生都会端入房中默默吃完,然后将空的食盒递出来。

  这一路上,季先生虽然没长胖,但也没变瘦啊?怎么能责备他照顾不周?

  云霁也不得不替芮深打着圆场,“勿怪他,我只是今日行路久了,有些倦怠了,想早早回去休息而已。”

  “这么说,便是我的不是了?”陈博涉言语之间有些恼怒,“是我硬说给先生接风洗尘,使得先生无法回去休息了?”

  陈博涉现在是实质上的一国国君,万人之上。谁见了他不是得恭恭敬敬地鞠个躬。谁若是得了他的赏赐,约莫着得代代相传,找个宗庙供起来。现在一片好心反而被他的下属埋怨,他便有些拉不下脸来,有些愠怒了。

  但要说发脾气,云霁才是想发脾气的那一个。

  陈博涉一句话说设宴就设宴。既然是为他接风洗尘,经过他的同意了吗?没有吧。

  然后把他拉到近旁坐着,盯着他吃东西,给他说不的机会了吗?也没有吧。

  就这么自说自话地,见他不吃东西就发起火来,这个不讲理的脾气,真是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云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yù言又止,对上了陈博涉的眸子。

  那深邃的眸子里面隐隐似乎有火光起,那紧锁的眉头间仿佛有山峦耸起,又有地震裂开。

52书库推荐浏览: carrotmiao 宫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