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臣[重生]_carrotmiao【完结+番外】(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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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留在这里的话,惴惴不安的心qíng却是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了。只能茶饭不思,坐立不安,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以前在邺城中便是这样,只要陈博涉去远征了,他便止不住地担心,就像他担心上一世中的那个男人一样。

  现在,也是同样如此。

  两世之中,担心受怕的心qíng,当真是一模一样。

  怎么办……

  怎么办……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云霁一直焦急地等待着朱雀的传信。

  看到有个身影从锦城中过来,便迎了出去,想看看是不是朱雀来传消息。

  但战争期间,处处都是岗哨,哪里都是封锁。朱雀想传递个消息,必须跋山涉水,并没有那么容易。

  只能等着……盼着……守着……想着……

  度日如年。

  时间漫长得如同无边无际的海,与天jiāo界,消失在尽头,一望无涯。

  ——

  云霁常常从夜半惊醒过来。

  仿佛能听到鸣金之音,仿佛能听到战鼓雷雷,仿佛能听到厮杀和吼叫,仿佛能听到金戈的碰撞之声……

  他还几次梦回了男人离世的那个场景。

  那双终于放开了他的手,那双终于阖上了不再睁开的眼,那很多盏彻夜未灭的长明灯火,那夜半三更的一声鸣锣……

  最初被男人纳入后宫的时候,他甚至盼着男人的死。以为他死了,自己便能逃出笼子,便能自由了。

  但纠缠了一辈子,当男人真的死了,当那个禁锢了他一辈子的金笼子,终于不在了的时候……

  他才知道,他对于自由,可能并没有那么向往。

  这一世,他最初也是想逃,想自由,怕被束缚,怕像上一世中被囚禁在男人身边。

  但真的离开了,不见面了,他却加倍地想念了起来。

  ——

  朱雀在路途中被耽误了几天,终于传来了消息。

  陈博涉要亲自率军要翻越霞之山。

  “不行,不行……太冒险……路途遥远,易中埋伏,而且后防空虚……若是仇正从翠泰岭南下的话,琛州城恐怕都保不住了……要去阻止……阻止……”

  云霁如同梦呓一般反复叨念着,伸手在沙盘上演算着对战形势,手却是越来越颤抖了起来,不小心碰掉了山头cha着的小旗。

  “如果仇正在这几个点设下埋伏的话……陈博涉入山的兵马,很可能遭遇从山上冲下来的伏击……不行……要想个办法……”

  “师父……我……”他手脚冰凉,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要去帮陈博涉。”

  他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了。

  虽然他知道应该保持中立,哪边都不应该帮,但真的到了事关生死的时刻,他便真的不能用什么同门之qíng来约束自己了。

  他骗不了自己。他还是想着陈博涉,还是担心陈博涉,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博涉落到仇正的陷阱里面去……

  对不起……对不起……

  他心里有一千一万个对师弟的道歉,但真的只能是道歉而已。

  若让他这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不cha手,他真的做不到。

  或许是因为内疚,也可能是因为觉得辜负了师父的教诲和多年的养育之恩。接下来的行动,他有些木然。

  他出门,险些撞到了门框。去牵马,险些在马厩前面摔倒,连拽着马缰绳的手也是冰凉而颤抖的。

  乐弘道人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出声阻止,也没言语苛责,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

  云霁牵着马准备离去的时候,对上了乐弘道人的眼神。

  那是一种冰冷和失望的神qíng,大概是因为觉得教了这么多年的徒儿,最终还是没学会顺应天命,顺势而为,而感到失望了吧。

  “师父……”云霁脚下一软,跪在了乐弘道人的脚边,磕了三个响头,再一次地作别。

  “徒儿无用,这些年下山,唯一辅佐的主公,只得陈博涉一人。徒儿不懂什么叫做禽择良木而居,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审时度势,徒儿只知道,若是陈博涉死了,徒儿会内疚一辈子。”

  云霁一边说着,一边觉得内疚和惭愧,眼泪禁不住又涌了出来,溢满了眼眶,“徒儿辜负了同门qíng意,竟要去帮着陈博涉对付师弟,徒儿……徒儿……”

  “唉……”乐弘道人叹了一口气,气得一甩手,“我不是气你与仇正那小子站在对立的立场,自古以来,师出同门,但在战场之上各司其主的先例,并不是没有。这与同门不同门的没什么关系。只是对于你会对陈博涉那小子动了感qíng,而感到失望罢了。”

  “……”云霁惊得抬起头来,“师父……你怎么……”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活了这么大年纪,感qíng这种事qíng,多少还是能看出来的。”乐弘道人冷哼了一声,“你这么心心念念地想着,盼着,早已经超出了谋士对于主公的感qíng。”

  “但想必你也知道,谋士最忌讳的便是感qíng用事。”

  “我教你顺应天命,cao纵人心。而cao纵人心的前提,是你的心要是冷的,像石头一样。不会动心,不会动qíng,更不会喜欢上什么人,担心什么人。”

  “现在你对他投入了过多的感qíng,这会影响到你的判断。”

  “你明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卷入战争之中是最明智的,但你却做不到。”

  “我教你诡道教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是没有学会啊……”

  云霁听了,只能再在地上重重地磕头,“徒儿愚笨,终究无法做到心如磐石,也无法控制对陈博涉的感qíng。只知道,现在不在他身边陪着他的话,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徒儿也……”

  乐弘道人伸手重重地在他的脑门儿上敲了一记,“你也什么?随他而去?为师养你这么多年,可不是让你这么轻易地随着什么人去送死的。”

  “可是……可是……”云霁抽泣得几乎哽咽,“我……我……”喜欢他啊。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不知是什么原因,也不知喜欢的到底是前世今生的哪一个,但就是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

  明明知道不该也不能……不该罔顾君臣之礼,不能重蹈前世覆辙。不该打破主仆之界,不能放纵自己沉沦。

  但就是喜欢上了。

  上一世喜欢上了,这一世还是喜欢上了。

  两世都踏入了同一条河流,然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罢了,罢了……”乐弘道人挥了挥手,背过身去,“要走要留,要生要死,都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师父……”云霁在地上最后磕了三个响头,磕得额头都有些发红发青了,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出门,纵身策马,一路往东,疾驰而去。

  ——

  云霁从另一条山道进入了霞之山中。

  那条山道曲折艰险,却比从南边入山的道路,能更快地赶到山中一处易设埋伏的地点。

  云霁一路上好几次险些掉下山崖,但好在他在新兵营中也算受过了严格的训练,所以总算一路有惊无险地过来了。

  赶到埋伏地点的时候,两方军队在狭窄的山道上战成一团。

  仇正布置的伏兵不算多,因为山崖陡峭,藏不了过多的士兵。这边陈博涉的jīng骑兵数量也不多,两方在人数上可以打个平手。

  云霁看到山上腾起了一团团的尘土,像是什么东西正在被滚下山崖,尘灰散尽之后发现是一块块的巨石和圆木。

  仇正的军队正在从山上往下抛掷重物,半路狙击陈博涉率领的jīng骑兵。

  而陈博涉的jīng骑兵正陷于狭窄的山道之中,山道二面都是高山,无处躲闪。

  仇正这小子的行事风格,果然如他所料,伏击、陷阱、假qíng报……不会从正面jiāo锋硬碰硬,而是用各种旁门左道的手段去诱敌深入,瓮中捉鳖。

  等等……诱敌深入,瓮中捉鳖……

  云霁发现那些重物投掷的方向,似乎不单单只是为了砸击陈博涉的士兵。

  只见那些巨石和原木,被横架在了狭长的山道之上。

  他是为了封堵住陈博涉撤回南方的退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肯定会有增兵!

  果不其然,当通向南方的道路完全被封堵了之后,北边狭长的山道之中出现一支大军。仇正并没有将大批兵力调往翠泰岭,而是部署在了霞之山中,目的也是为了擒贼先擒王,要先捉陈博涉。

  这回如果真的正面对战起来,仇正的兵力明显要胜过陈博涉的兵力。

  怎么办?

  难道只能看着陈博涉的军队陷入仇正的包围之中吗?

  但云霁还没来得及细想,两方的军队便已经直接jiāo锋了。

  第81章 jiāo锋

  本来在山上抛掷重物的北方士兵们,此时全部都俯冲了下来,与陈博涉的南方兵在两山之间的狭长山道上直接jiāo锋。虽然硬碰硬,一对一的单兵对抗之中,经陈博涉之手训练的南方士兵们,比北方宣国和桦国的士兵还要勇猛,一劈一刺都极其准确凶狠。但后方被堵截,没有退路,前方又有宣国的士兵在堵住了进路。

  被围困在山谷之中的南方士兵们,已经能够看出对方在数量上的压倒,顿时有些慌了手脚。

  连陈博涉的战马都仿佛受惊了似的,高高扬起了蹄。好在陈博涉很快调整了身形,顺势驱马向前一跃,连斩了在旁边围困他的两名骑兵。

  “再给我挺一会儿!”陈博涉向副官传令,副官在混乱之中匆忙接令,却不知道怎样能继续向下传了。

  因为人数的劣势,南方军的队伍被三面夹击的北方士兵们分割开来,成了三四个小的“飞地”,以至于军令根本传不出去。

  眼见三面的包围不断被缩小,又面对如cháo水一般涌上来的北方士兵,副官声嘶力竭地喊道:“将军,看来我们这次是要全军覆没!”

  “再撑一会儿!”陈博涉又挥刀连斩了两名士兵,望了一眼邺城的方向。

  ——

  云霁见陈博涉率领的南方兵一个接一个地被戗杀,被俘虏,又见几个士兵如蝗虫一般围在了陈博涉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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