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理他们,眼光随着束潇然而去。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竟然看也没看我们一眼,一个人走了。我呆呆地看着他走远,心中喊道:潇然,你究竟是怎么了?
端木偁走到我跟前,叫道:“云萱!”
“皇上今儿肯定心qíng不好,明儿就改主意了,你先别当真啊!”我说道。
“没有!皇上之前就跟我说了,让我在殿外等着,要将你许配给我。你看,圣旨都下了!”他扬了扬手中的huáng绢。
我不禁迁怒于他,一连串地吼过去:“你早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合着你是皇亲就命好,想拒婚就拒婚,想结亲就结亲!我呢?不是说君无戏言么?皇上明明说过我的婚姻自己作主,如今不问我的意见又把我许给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命贱,就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云萱,不是我……”端木偁待要辩解,被我出声打断。“不用说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要回家去了!别跟着我!”这时候我只想赶快回家打包,远走高飞,管他束潇然还是端木偁,受娶谁娶谁去,姑奶奶我一个都不嫁!
马车一路向凌府驶去,我坐在车上越想越不对劲。束潇然什么意思,居然一言不发,如果他就这么认了,那当初何苦来招惹我?我gān嘛要小媳妇一样地一个人憋屈着,得找他问清楚!
“郑三,停车!”我一把掀开车帘,对车夫说道,“你先回府,或者到哪儿玩去都成,我还有事要办,不用你送了。”
说话间我一纵跳下了车来。郑三呆了一下,说道:“四小姐要去哪里,还是小的送您去吧,您一个人这样,怕不安全!”
“我没事儿,你别管我了,有人问,你就说我还在宫里,办完事我自会回去。”我转身便走,因心中有事,没注意身后,差点和人撞了个满怀。
“你放心,一会儿我会安然无恙地将你家小姐送回府。”
“那……那就劳烦王爷了!”郑三见束潇然如此说,这才放心驾车走了。
我没好气地瞪着束潇然,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跟我来!”他拉住我的手就要走,被我一把甩开。“你说走就走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伸手过来,将我脸侧的碎发捋到耳后,问道:“生气了?”我不啃声,低头看着脚尖。蓦然间双脚凌空,竟被他打横抱起。
“喂!你gān什么,放我下来!”我捶打着他的肩头。
“别动,小心摔下去!”他跃上了墙头,展开轻功腾跃而行,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四周的房屋树木急速倒退。这种感觉与自己施展轻功时的感觉大不相同。想到他回来找我了,毕竟没有真的丢下我不管,心qíng便好了许多,伸手搂住了他的颈项。
“会飞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我轻声嘟囔道,感觉紧靠的胸腔起伏震动不已,这家伙肯定在闷笑!我抬起了头,果然看见他嘴角快咧到了耳边,真让人气闷!
我恶作剧地搂紧了他,在他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身子轻颤,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下去。我忍俊不禁,埋头在他怀里,吃吃地笑。
“坏丫头,看我怎么惩罚你!”他找了个附近最高的楼,将我放在屋顶上,恶狠狠地说道。
“你怎么惩罚我?”我侧身移开几步,笑着说道,“你要再敢过来,我就大叫救命,看这家人也是富贵人家,肯定有不少看家护院的,到时候把你这个王爷当成贼人,追得你满街跑,看你还有什么招数可施!”
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哎,我怎么会碰上你这么个不讲理的丫头!”
我脸色一黯,想起了那张该死的圣旨。“你不用埋怨了,不讲理的丫头已经被你父皇扔给了别人,以后不会烦你了,你就不用头疼了!”
“云萱,对不起!”他收起了笑容,正色看着我,“父皇是为了bī我,才会这样对你,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更不会负你!”
“那你刚才在御书房为何不理我,还任你父皇将我许配给端木偁?”我撇了撇嘴,委屈地说道。
他靠过来坐在我身旁,手环过来,将我搂到怀中,说道:“我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才没有及早告诉你。父皇的心思真够缜密,他居然用你来试探我们兄弟有没有人觊觎皇位。”
我就知道那只老狐狸不会那么简单,果然给我猜对了!我兴奋地催促道:“他怎么个试法,快说来听听!”
见我兴致勃勃的样子,束潇然不禁好笑,说道:“他一个个地找了我们兄弟分别问话,让我们在娶你和放弃太子之位中选一项,二皇兄和四皇兄的回答,就和今天你听到的差不多……”
“而你则选择了我,对不对?”我打断了他,他点了点头,“你父皇既是一个一个地问话,你又怎么会知道?”
“我不是还没说完吗,瞧你这急xing子!”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说道,“这是后来我听父皇说的,不然我哪里会知道这些。我知道父皇一直以来都不与凌家联姻的原因,事qíng不会那么简单,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不愿隐瞒自己对你的心意,反正不管怎样,我早已认定了你是我束潇然这辈子唯一珍爱的女子,谁也阻挡不了我对你的这份qíng!”
“嗯!”我心中感动,反手搂住了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身上。
他轻吻了一下我的脸颊,下巴搁在我的头上,继续说道:“我没想到,父皇却真的同意将你嫁给我,不过……”
“他一定给你开了什么条件,是不是买一送一,娶一个我,再给你搭一个?”我闷闷地问道。
“真聪明!”他笑呵呵地说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像是做买卖。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他还要立我为太子,待他百年后继承大统。”
我愣了愣,这点我倒没猜到。这皇帝真不是一般地狡猾,如此一试,确然试出了儿子们的心思,想要那个位置的他就偏不给,不想要那个位置的他却偏要给,真变态!
“咦?可以娶我,又可以得到皇位,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答应?”我问道。
“难道你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他眉毛一挑,笑谑道。
“怎么可能!我将来的夫君,我只爱他一个,他也只能爱我一个,娶我一个,如果他三心两意,我便休了他!”
“呵呵呵,这么大胆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束潇然笑道。他将我的手拉到唇边吻了一下,然后贴在他的脸上,带着丝轻蔑说道:“我也和你想的一样。父皇试出我并不想染指皇位,却偏偏想让我继承它,便用同意我娶你作诱饵,想让我答应了,并娶他所指定的人为正妃,你只能作侧室。但他从不知道,我对他那个位置不只是没兴趣,更多的是厌恶!”
“为什么?”我奇怪道。
束潇然静静地对我说起了住事,我这才知道,原来他的母亲,已逝的凉妃,竟是当年凉国的公主。先皇束敬棠三十余年前于家国危难中揭竿而起,弑昏君,斩jian佞,带领天下豪杰抗击外敌。当时的束仲毅正当年少,用了六年的时间带兵打败了凉国,将凉国并入容国的版图。凉国亡国后,为了保国人之xing命,当时只有十四岁的凉国第一美人雪莲公主被献给了束仲毅,束仲毅不知是怜她年纪小还是什么原因,当时并未娶她,只带在身边jīng心照料,呵护备置。雪莲公主渐渐长大,到她十八岁时,束仲毅终于立她为妃,备受恩宠。公主以为此生终遇良人,很是幸福,可惜她生xing体弱,一直没有生养。
她将一生都寄托在了束仲毅身上,在两人恩爱的那些年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他冷落。束仲毅对她的恩宠只持续了两三年,之后随着娶的美人一个接着一个,便渐渐淡忘了她。公主以为是怪自己没有为束仲毅生下子嗣,所以当怀有身孕的时候,没有听从大夫的劝告打掉孩子,而是不顾自身安危冒险生了下来,差点香消玉殒。她所生之子便是束潇然。
束潇然生下后,束仲毅高兴了一段时间,后来却又新娶了一个女子,仍然将公主冷落了。公主产后忧郁,气闷于心,没几年竟得了失心疯,时而正常,时而疯癫。束潇然的童年便是在半疯的娘亲打骂中度过,公主正常时会搂着他流泪,疯起来时会将他打得遍体鳞伤。束仲毅后来知道了,要将他接到别处去,他从小聪明懂事,知道亲娘是为了生下他才落下了病根,不愿离开,带走了又跑回来,一次又一次,束仲毅也只得随他。
“你父皇娶了一个又一个,让你母亲伤心成病,你心里恨不恨他?”没想到束潇然的童年竟是如此遭遇,我忍不住出口问道。
他沉默半晌,轻声说道:“恨!可是他是我父皇,我能怎么办?所以我恨他那个皇位,也许他不是皇帝,就不会造成母亲一生的悲剧。”
我直起身来,轻轻拥抱着他,叫道:“潇然!”他拍拍我的背,说道:“我没事,已经过去了!”
“我为母亲不值,她拼了命生下了我,以为有了我父皇便会像以往那样爱她。却不知我父皇从未爱过她,后来我才得知,父皇对她的疼爱,只因为她长得像那个女人,后来有了长得更像的,他便将母亲抛在了脑后!”
还有这等事!束仲毅竟然也是一个痴qíng种?我不禁诧异地问道:“哪个女人?难道是皇后?”
束潇然摇了摇头:“不是,正因为他当年已经娶了后来的皇后,又放不下他的皇位,所以那个女人才会放弃他吧。她是武林第一世家的夫人——“冷面仙子”冷青澜!”
“啊?端木偁的娘!”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怪不得皇帝对端木偁这么好,原来是旧qíng人的儿子,爱屋及乌啊!
“他现在竟要把亲生儿子心爱的姑娘许配给他爱的女人的儿子,你说好笑不好笑?”束潇然冷笑道。他的老子果真是变态,自己得不到爱qíng,竟也不让亲生儿子得到。
“我不会嫁给他!”我申明立场。
“他是皇帝,他的旨意谁敢违抗那就只有死。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你不会这么没出息到想和我一起死吧?”我推开他,装作一副鄙视的样子。
“怎么会,我还没有完成你的心愿,陪你去塞外和江南看看呢!”束潇然面带微笑,扶住我的肩头与我额头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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