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说明一如既往欠揍,第一次看到这张新卡时,塔砂反倒觉得好笑。梅薇斯本来就是非战斗人员,本该待在大后方的奶妈要是进化出了战斗技能,那才叫让人进退两难的jī肋。不明qíng况的卡片说明说着风凉话,倒没想过如今的状况误打误撞反而进入了最优选项。
梅薇斯不会法术,但如今圣树擀面杖自带的障眼法效力更上一层楼。它能骗过的不止人类的眼睛,还有机械。
覆盖的对象越少,伪装越jīng良,能维持的时间越长。仿造红色猎犬制造的异族血脉探测器在改良的障眼法面前败下阵来,无论是匠矮人,玛丽昂还是现在不知混入了什么血统的塔砂都能安然站在仪器面前,贴着它走过都不会激起一点反应。它藏住塔砂背后硕大的龙翼,并能让人忽略它们。即使有人不巧撞上这对坚硬的翅膀,他们也会下意识忘掉这一点,就像路人不会记得旅途中踢到过一块石头。
可惜这东西不能把塔砂整个人的存在一并遮掩起来,否则她没准能再试一试斩首行动,大摇大摆溜进瑞贝湖,在战局正酣时宰掉人类方的将军。
“你真的一个人都不带?”维克多在出发前又一次问。
“不是有你吗。”塔砂说道,张开双翼。
龙翼的女人在这一天深夜起飞,夜幕与云层遮蔽了她的踪迹。她绕过了瑞贝湖的上空,辗转飞向感应的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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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点半,店老板伍德打着哈欠走下了楼。他左手拿着香肠薄饼,右手拿着一大杯啤酒,准备在前台慢慢吃早餐。这时间没人会来投宿,晨起觅食的客人们一般还要睡上半小时,正是伍德最享受的清闲时光……
咚咚咚!
伍德闭上正要对薄饼咬下的嘴巴,环顾了一下台子,确定不是自己不慎撞到了哪里。有人敲门?在这个点?不会又是什么上门推销吧?不等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依旧是有节奏的三下轻敲。
“来了来了!”他叫喊着放下早饭,在衣服下摆擦了擦油腻腻的手,绕出柜台打开了门。
所有被打扰的嘀咕都在打开门时不翼而飞,门外不是哪个一大老早搞推销的烦人jīng,而是一个高挑的女xing。她对着伍德笑了笑,呼吸在空气中变成一团白气。
伍德连忙让开,请对方进来。正是秋去冬来的季节,虽然还没有下雪,大清早呆在外面的人也难免要搓胳膊跺脚。店老板转头走向柜台,余光扫过女人盘起来的黑色头发,那头黑发像乌鸦羽毛一样黑,鬓角倒有点泛白。伍德吃了一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才看清那不是白头发,而是覆在头发上的霜。吓!今天外面有这么冷吗?
“这鬼天气!”他感慨道,把还没喝过的热啤酒往女人面前推。
“是啊,真是糟糕的天气。”女人谢绝了啤酒,顺着话说了下去,“在这种时候和旅伴失散真够倒霉。”
“你与旅伴失散了?”伍德同qíng地拿回啤酒喝了一大口,“嗨呀,真不走运!你们约好在这儿等了不?国都人可多,进去就更不好找了!”
女人叹了口气,摇头道:“完全没有。我身上倒带着钱,但完全是个没来过这儿的乡下人,没有朋友带路,我都不知该去哪里。”
“您是去办什么事吗?”
“不,只是旅行而已。”
女人眼睛都不眨地定下了最贵的上等房,即便真是个“乡下人”,也绝对是小有积蓄的那种——国都的物价哪怕和周边相比也贵的离谱,但每年还是有大量游客涌入其中,养活了包括伍德在内的诸多店家。这位客人一看就是个典型的游客,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停留在了伍德的左手上。
伍德卖弄地动了动他的左手,尽管能动的部分其实不多。店老板卷着袖子,两只胳膊都luǒ露在外,右手粗壮多毛,左手gān瘦光洁——这玩意手背扁平,手指枯瘦,连皮ròu都没有。
“我以前吃军队那碗饭的,后来跟异种打仗,胳膊被吃了个jīng光!”他右手拉着左手义肢的关节,将它拉直又弯曲,弄成虚握的姿势,换手拿起了杯子,“你瞧,这上面的花纹是部队番号,第二十九号军……”
“国都的编制?”女人随口问道。
“可不是嘛!”
“可是国都编制的最末尾是二十八。”她慢悠悠地说,随意看着那只钢铁假肢与登记了一半便被放在一边的本子,看上去谈xing不错,一点都不急。
“看不出来您还知道这个。”店老板大笑起来,一点不为被戳穿羞愧,“说二十九那是chuī牛不用上税,说二八可就是冒充军人啰!”
伍德年轻时是给附近工厂gān活儿的,有阵子不太走运,一只胳膊被卷进了机器里。好在他还有点积蓄,给自己换了只钢铁假肢(手背上的花纹是假肢工厂的编号),后来还开了家旅店,日子过得挺不错。
他把这事儿告诉了女人,女人饶有兴趣地听着,不时搭上几句话,本来随口一两句的jiāo谈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好一通闲聊。或许是她的神qíng太过可亲,又或许是她的谈吐让人舒适,伍德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周边与自己的事。
他说到以前gān活的工厂,国都附近这些年的变化。他说到自己早逝的妻子,还有妻子留下的宝贝阿比盖尔,那孩子正值叛逆期,但叛逆期的小姑娘依然是天使,“她有些神神叨叨,都是我弟弟的错!”伍德抱怨道,顺理成章地讲起了他那个天天呆在房间里的弟弟。
说起弟弟来店老板可没说闺女时那么温qíng脉脉,他抱怨了弟弟天天呆在房间里不见光的怪癖,抱怨他糟糕的社jiāo能力,伍德坚持认为弟弟应该出去找个正经的工作,而不是继续窝在小房间里写他没人想看的故事,饥一餐饱一餐,没人接济保准饿死。“他都没机会认识一个姑娘!”当哥哥的忧心忡忡地说,“谁会嫁给一个蹩脚的穷作家呢?”
“爸爸!”
楼梯响了起来,有人蹬蹬蹬踩着木板跳下来,怒气从脚步声里就能听出来。从楼上跑下个编着麻花辫的姑娘,她气呼呼地对着伍德说:“埃德温叔叔才不是蹩脚作家呢!”
“好,好。”伍德的声音迅速软化了下来,“可是小饼gān,的确没有出版社愿意……”
“别叫我小饼gān!我都十七岁了!”阿比盖尔羞窘地喊道,仿佛刚注意到yīn影中含笑打量着她的女人,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匆忙拉扯了一下睡衣,跺了一下脚,转头又往楼上跑去。
“唉,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伍德唏嘘道,脸上可看不出半点惋惜的样子,笑得一脸得意。
“她很可爱。”客人从善如流地说。
店老板心qíng很好地笑起来,他看上去和娇小的女儿完全不同,更像只站起来的熊。伍德心qíng一好便好心发作,想要帮一帮这位和他相谈甚欢的游客。他推销了国都的地图,又免费在上面画了各种备注(“这些地方是坑外地人的!”),这才热qíng地送走了对方。
留下娜塔莎署名的女客人背着包裹上房间去了,大厅又回归一片安静。被撩起谈xing的老板倒一点都不困倦了,一会儿想想自己没人陪伴只能跟叔叔混一块的宝贝女儿,一时想想自己光棍至今的不省心弟弟。伍德想起女客人没戴任何戒指的光洁手指,心思又活络起来。
那真是个有着独特气质的女xing,他想。可想到这儿,伍德突然想不起刚才的女人有着什么颜色的头发与眼眸。他迷惑地回忆了一会儿,发觉自己根本记不清女客人的脸长成什么模样,只留下了对方非常美丽的印象……她真的非常美丽吗?似乎这点也无法确认,像一个越回忆忘记得越多的梦境。
在新客人到来的时候,店老板已经将早晨的cha曲抛到了脑后。
第69章
在敲完门之后,阿比盖尔才意识到自己来得可能太早了一点。
现在正是清晨,旅馆和街上都人烟稀少,和昨天那位客人前来投宿的时间差不多,要不是有事要做,平时阿比盖尔也不会这么早起来。她来时憋着一股气,等敲完门,想到昨日清晨那匆匆一眼看到的人,又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早动身早解决,她踢了踢地板,握拳给自己鼓劲。不等阿比盖尔再敲一次门,门已经打开了。
黑发的女人站在门里,向后盘起的头发一丝不乱,整整齐齐地穿着外套。她脸上看不见一点早起的困倦,jīng神得好似等待已久。
“早上好,娜塔莎女士!”阿比盖尔问好道,“我是来带您去国都的,您吃过早饭了吗?”
“你父亲昨天跟我说过。”客人点了点头,“让我们出发吧。”
这就是阿比盖尔今天的任务,都怪热qíng过头的老爸。老头子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好心发作。“人家人生地不熟,反正你在家也没事好做,不如和她去玩玩!”伍德这样说着,不容分说地丢给了女儿向导的活儿。
事实上被派活的不止阿比盖尔一个人,还有伍德的弟弟,阿比盖尔的叔叔。傻瓜都能看出老头子在打什么主义,小姑娘想起来就要翻白眼,埃德温叔叔有重要的事qíng要忙,才没空陪莫名其妙的客人出去逛街呢!因此阿比盖尔英勇地自我牺牲,独自承担了这个任务。她来得这么早,一大早就把客人带出去的话,哪怕接下来老爹非要bī叔叔出门,他也没法用客人这个借口了。
她们在不远处搭乘了马车,很快来到了都城旁边。阿比盖尔带着客人下了马车,在人流量大起来之前踏上了国都的街道。“你跟紧我,不要走散。”她嘱咐道,客人点了点头,望着周围的街道。
当导游是一件很无聊的事qíng。
“进入的马车是限流的,送游客一程的马车得停在外面,运载车走那条路。不过还是要走人行道,那些能开在国都街上的马车和车速度有时候很快,而且都有许可证,闹起来很麻烦。”
“那边是埃瑞安的中心广场,有一口大钟,正午十二点会有鸟和小人跑出来报时,声音很响。”
“这里餐厅多,等饿了可以吃,第二大街上的东西比较贵,但听说比较好吃。”
“这条街上出售商品。”
阿比盖尔的介绍越来越简短,她并没有当导游的天赋,说什么都gān巴巴的没意思——反正她打心眼里觉得这里真没什么意思。埃瑞安的国都就叫都城(你看,连名字都这么无聊),不少人chuī嘘这里多么多么了不起,阿比盖尔却觉得不过如此。她出生在都城,从小就在这里到处转,稍微有意思点的地方都已经玩到不想再玩。或许小时候她也觉得这儿有趣过吧,可小孩子眼中一个水洼也很有趣,那种感受早被忘掉了。在现在的阿比盖尔心里,都城就是一座忙碌而乏味的庞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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