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淡定自若的样子,方才围观了一场好戏的宋经义倒是有些狐疑了:莫非方才楚鱼被这只láng妖压到吐血,只是在作秀?
天知道此前看到楚鱼走出来时有多兴奋,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但又害怕斗不过楚鱼,没敢贸然出手。
楚鱼知道现在要靠演技,他越是淡定从容,宋经义就越是狐疑不敢乱动。
果然,保险起见,宋经义还是没敢动手,打量了楚鱼一番,冷笑:“看来楚师弟这一年过得不错。”
楚鱼冷淡地看着他不语。
双方对峙片刻,见宋经义虽然不动手,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他一直跟着,楚鱼就会bào露得越快,只好咬了咬牙,稳住声音,淡淡道:“既然无事,那师弟就先告辞了。”
话毕,他转身就走,尽量让自己走得平稳从容,不想还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叱。
“楚鱼,接我一剑!”
坏了!
楚鱼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一推身边两只妖:“逃!”
倒不是有什么牺牲jīng神,只是宋经义的目标本来就是他,媚儿和láng妖修为低下,带着他不消片刻就会被抓住,到时候还得多死两个,不划算。
他倒是定住不动了,身后那柄剑果然没有直直穿透他的身子,而是往上一提,贴着他的脖子沉沉浮浮。锋锐的剑气立刻就刮出了几线血红。
宋经义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倏地出现在楚鱼面前,脸色扭曲,似是狂喜又似狂怒,指着楚鱼哈哈大笑,许久,才控制住了自己,脸色却还是扭曲的。
“楚师弟,许久不见,我们可得好好叙叙旧。”
第71章 不要bī我
楚鱼是冷醒的。
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浸透了全身,冷得浑身都麻木起来,牙齿不自觉地咯咯打颤,他睁开眼,入目是昏huáng的火光,还有一扇紧闭的铁门。
双手被锁着,他咬牙使劲地挣了挣,苍白纤瘦的手腕上顿时起了青痕,却只能听到铁锁碰到身后墙壁撞击出的清脆声响。
升至腰间的水愈发yīn寒了,楚鱼紧锁着眉头,半晌,叹了口气,放弃挣扎。
就知道宋经义不会轻易杀了他。宋经义恨极了他和谢羲,现下有机会抓住了他,当然要狠狠折磨一阵再杀。
正漫无边际地想着,铁门突然“咔哒”一声被打开,楚鱼眯了眯眼,抬头一看,就见宋经义好以整暇地走进来,瞧见他手里的东西,楚鱼眉尖抽了抽,默然半晌,继续保持面无表qíng的状态。
宋经义似乎心qíng很好,笑得得意:“怎么样?舒服吗?楚鱼,你这辈子恐怕还没受过这种折磨,还保持着这副样子恶心谁?都想哭着叫你大哥了吧?”
楚鱼眸光淡淡地看着他。
好似一拳打上了棉花,宋经义的笑容滞了滞,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目光狠厉yīn鸷地盯着楚鱼,“楚鱼,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子?你不过就是凭着你的出生可以光明正大地接受所有人的称赞罢了!你是个什么东西!”
楚鱼忽然笑了,轻声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才落,就听“啪”的清脆一声,楚鱼被一巴掌打得头一偏,左脸上火辣辣的痛,口中弥漫起了淡淡的血腥气,他皱了皱眉,回头过,依旧平淡地盯着宋经义。
宋经义怒极反笑:“看来你还没搞懂现在的qíng况?楚三公子,我来让你看清现实!”
他说着,举起了手中的东西。
一条长长的、带着一排倒刺的长鞭。被这种长鞭打上,不死也要脱层皮。楚鱼本以为自己会害怕得腿软,临到宋经义打开机关让水全部泄出,一鞭子挥开时,倒是冷静了。
不过是点皮ròu之痛罢了……
长鞭扬起,带出啪啪的清脆破空之声,楚鱼眉尖一动,缓缓闭上了眼。下一次,剧烈的痛楚都在腰间传出,打上来是几分痛,收回去时又是一番痛。
楚鱼一口气差点就提不上来,呼吸颤抖,良久才缓过来,然而还没轻松多久,又是一鞭挥来。
楚鱼全程都死死咬着牙,差点痛昏过去也没吭一声。宋经义就是想见到楚鱼痛哭流涕、惨叫连连、甚至哭着求他住手的样子,没想到楚鱼死不松口,郁气上心,冷哼一声,拧了拧机关,转身离开。
冰冷的水又重新漫上腰际,楚鱼打了个冷颤,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立刻就清醒过来,齿列禁不住地打着颤儿,被鞭子抽得鲜血淋漓的身子被冷水一浸,楚鱼只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眼前阵阵的发黑。
……受不住啊。
再来这么几次,这条小命非jiāo待在这儿不可。
在冷水里浸着,楚鱼时而清醒,时而又痛得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铁门又咔哒一声开了。楚鱼勉qiáng抬起眼皮,瞅了眼宋经义,见他又提着鞭子进来了,心中咒骂一声,垂下眸子不说话。
今日宋经义倒是没什么废话了,等水退了抬手便抽,啪啪啪的破空之声不断响起。
楚鱼有时候痛昏过去,再醒来时冷水已经漫回,宋经义似乎也有事,虽然在水牢里分不清昼夜,楚鱼也能模糊地感受到他许久没来,来了就是一顿鞭打。
不知多了多久,楚鱼再次清醒过来时,只觉头脑昏沉,呼吸都是热烫的,心中暗道不好,只怕是受风寒了。宋经义站在水牢边,此次终于没有提着那条鞭子了,楚鱼勉qiáng抬眼觑了觑,心头微寒。
宋经义拿着的是寻笙。
感受到楚鱼的目光,宋经义快意地笑起来:“这把剑很熟悉对吧?”
楚鱼默然半晌,淡淡开口,声音沙哑:“寻笙挺怕脏的。”
宋经义大怒:“到这种时候了还敢顶嘴?”
楚鱼又受了一巴掌,脸上疼得发木,蹙了蹙眉,淡淡道:“准备杀了我了?请便吧。”
宋经义一把抽出寻笙,语气森然:“别装出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就算你毫不畏惧——楚鱼,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脑袋切下来送去给谢羲,再剁了你的双手送给楚声,他们看到了会是什么表qíng?”
未料他会说出这么yīn毒的话,而且听起来似乎不只是在恐吓,楚鱼顿了顿,眉间多了丝冷意:“你会后悔的。”
看他的表qíng依旧冷淡,宋经义怒意才起,忽然想起谢羲和楚声沐血斩杀魔修的模样。那讲个疯子看起来比魔修更像恶魔,若是被查出来……
宋经义无端打了个冷颤,不敢多想,冷哼一声,低头看了看寒光凛冽、仿若秋水的剑刃,冲着楚鱼一剑挥去。
楚鱼认命地闭上了眼。
来此数十年,在那个世界没有的,在这里都有了,就是可惜,每次都失约于谢羲……
耳边忽然响起“轰”的一声,大地仿佛都颤了颤,楚鱼等待半晌,剑刃割喉的痛感还没传来,知道发生了变故,连忙睁开眼,却立刻又被刺眼的白光给bī得闭上。
宋经义惊怒的声音响起,明显的还带着惊慌恐惧:“你……你……谢羲!”
谢羲?
谢羲!
楚鱼瞬间清醒,不顾光芒晃眼,睁开眼来。生理xing泪水糊了眼,他眯着眼,只能看见正有一个人凑上来,逆着光模糊的看见了他的轮廓,下一刻,被qiáng制xing拉伸挂在两边的手一松,铁锁被斩断,没了支撑,他整个人倒了下去,又被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搂到了怀里。
沉默良久,楚鱼听到耳边颤抖得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楚鱼眨了眨眼,只来得及冲他扯了扯唇角,眼前一抹黑,便晕了过去。
谢羲沉默地将楚鱼怀里带了带,手颤抖着给他喂了丹药,又扣住他淤青的手腕给他输送灵力。借着光清楚地看到了楚鱼身上的血迹斑斑,胸膛上、腰腹上、大腿上,全是血色淋淋,极致的痛苦之下,他反而没那么想哭了,脑中只麻木地闪出一个念头。
今日宋经义必须死。
谢羲面无表qíng地看向动弹不得的宋经义,没有说话,看得出楚鱼受的是鞭伤,心痛之下几乎呼吸不能,将刚刚截下的寻笙收回鞘中挂到腰间,翻手便取出了类似的一条带着倒刺的铁鞭,冷着脸一鞭挥下。
两人的力道完全不可相比,一鞭挥下,宋经义立刻皮开ròu绽,一声惨叫立刻出喉,差点痛昏过去。
谢羲毫不停歇,连续十几鞭下去,宋经义倒地不起,眼见着出气多进气少了,谢羲才收起了铁鞭,冷下脸走到宋经义身边,反手抽出寻笙,顿了顿,又cha了回去,拔出断雪,便要一剑斩下。
宋经义好容易清醒了一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住手!谢羲!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羲冷笑一声,已经带了猩红的眸中冰冷一片,断雪毫不停顿一剑斩下,chuī毛断发的剑要削下一颗人头自然无比容易,顿时鲜血喷涌而出,谢羲漠然地避开,抖了抖断雪上的血迹,看向适才被他qiáng力破开的墙壁:“进来。”
媚儿和láng妖抖抖索索地走了进来,两只妖都有些腿脚发软,不知道面前的煞神要做什么,惶恐不安。倒是媚儿扫了谢羲怀中的楚鱼一眼,咽了口唾沫,“……仙师,楚仙师……怎么样了?”
谢羲默然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
他面若金纸,呼吸微弱得似乎下一刻就会消失,唇角犹带着浅浅血迹,长发雪白,整个人似乎是雪堆出来的,一碰就会散了。
谢羲痛苦地闭了闭眼。楚鱼太虚弱了,而且丹田似乎受了损,身体没有一丝灵力保护,方才他的灵力渡入他的身体时,整个人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听说焦霞有魔修混入,即刻就赶来,没想到才到焦霞不久就遇到了这只妖。他记忆力好,清晰地记得这是楚鱼找上的那只狐妖,见媚儿边哭边跑,口中还喃喃念着“楚仙师”什么的,敏感脆弱的神经被刺激到,立刻就截住了他们。
幸好碰上他们了,否则迟来一刻,楚鱼都会——
眼睁睁看着他两次堕入他不能到达的地方,谢羲几乎崩溃,若是迟来一步,看到的只是楚鱼的尸体,他恐怕要杀光所有人来给他陪葬。
谢羲呼出口气,淡声道:“有我在,师兄不会出事。”他咬了咬牙,漠然地扫了眼地上人头落地的宋经义,道,“帮我把他的人头送上天渊门呈给宋远卓,这具尸体你吃了吧,金丹期修士的尸体,吃了也是有点益处的。”
说着,他递给媚儿一张符箓:“传送符,送上人头立刻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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