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翻书似的换了一副笑脸,叫人恭恭敬敬把菩提莲端出来还给温青泽,这前后戏剧xing的变化叫人应接不暇,温青泽按耐住心中感慨,向周老爷道了谢,注意到王管家求饶的眼神,他本意也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至于其他事,也不必放在心上。
一场闹剧告一段落。李构钱花两头空,连双倍房租也没捞着,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王管家惴惴地跟着几人回到二楼贵宾室,见老爷暂时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总算松了口气,亲自沏了茶端上去。
头顶的月光吊灯散发着轻柔的光晕,叶少卿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饮茶,想着眼下的事,突然觉得家里那只大爷似的白狐,还有必要养得长久一点。
“周老先生,你方才说特地来找我,不知是有什么事qíng?”叶少卿放下茶杯,问。
周老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你当真不知道?”
叶少卿有些讶异:“知道什么?”
周老对随身侍立的仆从低声说了句话,后者手脚利落地抬了一盆艳红的花进屋,叶少卿定睛望去,这不正是昨天的赤照花么?
直到仆从将花盆转了一个面向,他目光一凝,那层叠的绿叶之间,伸出一节小小的枝桠,顶端处竟然多了一枚花苞,这会儿已经微微绽开一层花衣。
“这是……”温青泽还是头一次亲眼看见赤照花,不确定地问,“三花赤照?”
“哈哈哈!”周老畅快地大笑了一通,心qíng极好,兴奋道,“正是!你可知道,它原本只是双花,因为培育不当,险些枯死,幸亏遇到了叶少卿小兄弟,才救了回来。”
温青泽转头朝叶少卿笑了一笑,弯起眼眸道:“原来你说在老陶店里,替别人治好了一株名贵的濒死植株就是这么回事。”
叶少卿嗯了一声,问:“这新长出来的花苞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您培育成功了?”
周老摇了摇头:“我哪里还敢尝试?这花我抱回去之后什么也没做,结果今天早晨起来,就发现新长了一朵花苞,老头子我也搞不清楚怎么会这样,急急忙忙去老陶店里,你人不在,却不料在这里找到了你。我还希望你能给我解惑呢。”
难道是体内那疑似圣光的力量还有进阶的功效?叶少卿暗自揣测,含糊地道:“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您的福缘到了吧。”
周老先生听着这话十分受用,和颜悦色地道:“没想到用尽心机却弄巧成拙,无心cha柳反而成功了,不管如何,都要感谢叶小兄弟你,多一朵花就相当于多一枚救命的果实,老头子我这回可是又欠你一个人qíng啦。”
这白来的人qíng,叶少卿也没有推辞,想要在这里安身立命,朋友自然多多益善,他微微笑道:“今天的事qíng,周老先生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周老摆手道:“一点小事罢了。对了,那只白狐,可还好吗?”
果然来了!
叶少卿道:“您老放心,它长大了一圈,健康得很。”还能开口说人话呢……
他还没见过能口吐人语的异shòu或植株,不好贸然将此事说出来,试探地问:“您是否想将那白狐带回去养?”
“哦不不。”周老忙道,“那白狐不是一般的异shòu,十分聪明又通人xing,它愿意或者不愿呆在哪里,全凭自己意志,它既然乐意跟你走,就代表不想回来了。”
叶少卿点点头,从善如流道:“那么我会继续照顾它的。”
周老满意地颔首道:“那真是多谢你啦。早上老陶已经跟我说了,你们现在住的那个地方,似乎不太方便,又有李狗那等小人作威作福的,我周家在城西还有一处宅子闲置,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便宜租给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老头子我帮忙的,尽管说。”
这个惊喜可不小,如果不是因为囊中羞涩,谁愿意住那种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时不时还要受李构的盘剥。叶少卿跟温青泽简单商议一会便答应下来,顺道留下吃了一餐便饭才告辞离去。
回到家,叶少卿第一时间打开卧室门,眼前瞬间晃过一团雪白,快的几乎看不清,继而脖子一重,他低头,发现胸前挂了一只大型毛绒狐狸,正抱着他的颈项,一双暗金色的眸子紧盯着他,像黑夜里的两点火光,隐隐发出危险的光芒。
叶少卿想把这家伙扯下来,却发现这厮力气奇大无比,只好作罢,无奈道:“你这姿势不累吗?”
蓬松的尾巴在身后微微一晃,白狐眯着眼,缓缓地道:“我饿了。”
叶少卿一本正经道:“想吃东西,就要乖乖听话。现在,从我身上下去。”
白狐:“……”
终究是饥饿感占据了上风,它前爪一松,从叶少卿身上滑了下去,蹲在他面前,仰起头。
看着它雪白柔软的皮毛,叶少卿忍不住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白狐一龇牙,默默压平耳朵,两只瞳孔又缩成两根线。
叶少卿仿佛浑然不觉对方的愠色,朝他摊开手掌,得寸进尺道:“爪子。”
白狐:“……”
果然给了他一爪子。
作者有话要说: 狐:绝不向恶势力屈服!【亮爪
叶:哦,那我走了
狐:……喂!
第11章 拜师·上
温青泽正收拾东西,见叶少卿捂着鼻子从卧室出来,诧异地道:“你鼻子怎么了?”
松开手,鼻尖露出一条淡淡的红痕,像是被顽劣的孩童用红笔勾了一道,他嘴角无奈地往后一扯:“没事。”
“我们明天一早就搬家。对了,今天的事还没好好感谢你。”温青泽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打包好了所有值得带走的东西,菩提莲安放于桌上,枝叶微微摇晃。
叶少卿环臂靠在门框边,摇了摇头:“既是朋友,何必言谢。”
温青泽笑起来,晃了晃手里的酒瓶,道:“既是朋友,该喝一杯?”
少见地呆了一下,叶少卿尴尬道:“我不会喝酒。”
温青泽不由分说倒了两杯,递过去,微笑说:“万事总有第一次。就当告别这间屋子,庆祝新生活吧。”
一股恬淡的香气在酒杯中浮动,叶少卿低头抿了一口,浓烈的香甜瞬间滚过喉头,继而被一阵火辣取代,灼得浑身暖洋洋。
拗不过温青泽的劝酒,不知不觉三杯下肚,叶少卿眼前像装了滤镜似的,朦朦胧胧,恍惚间觉得对面坐着一只灰色的大兔子,三瓣嘴一张一合,吭哧吭哧啃萝卜,他朝兔子伸出手,就想抱抱。
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温青泽吓了一跳,急忙架住对方揽过来的手臂,稍稍推开一些。
“叶少卿,你gān嘛?喝醉了吗?快醒醒!”
叶少卿双眼无神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只是要抱抱的举动格外地执着。
“这酒品……真不该一时高兴拉你喝酒。”温青泽哭笑不得,用力架着对方的手臂往卧房里拖。
还是那张老旧的弹簧chuáng,一只雪白的狐狸大尾巴团成一团,蜷缩在上面小憩,听到动静才懒洋洋睁开眼,就看见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就要往自己脑袋上栽倒下来。
白狐瞬间跳起来,慢慢眯起那双暗金眸子,尖锐的指甲泛着利光,大有胆敢在他面前放肆,就挠得他们妈妈都不认识的架势。
所幸并没有香艳的事qíng发生,温青泽把叶少卿挪到chuáng上,二话不说,捞过白狐就塞进对方怀里,这下好了,叶少卿摸着白狐柔软的毛毛,仿佛抱着心心念念的大兔子,顿时心满意足起来。
温青泽丢下人就走了,卧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绵长的呼吸声。
叶少卿的颈项毫无防备地展露出一段脆弱的弧度,夜铮眯着细长的狐眼,慢慢咧开嘴,露出两排参差尖利的牙——从来无人胆敢对他做出如此不敬之事。
尖牙缓缓抵上男人的脖子,只需稍稍送些力道,马上就能扎破动脉,惩罚这个放肆的家伙!
被两条金线也似的瞳孔盯着,叶少卿浑然无觉,醉得相当坦然,两条手臂紧紧地把狐狸禁锢在怀里,绒毛搔到脖子,略有些痒意,他便低头用脸颊蹭蹭。
夜铮:“……”
若不是它及时闭上嘴,方才那一蹭,只怕立时就要全文完。
——罢了,恢复枯竭的意识海还要落到此人身上。
夜铮若有所思地瞧了片刻,终于放弃了挣扎,安静地趴在他胸口,合眼睡了。
翌日,碧空万里如洗。
叶少卿起chuáng的时候脑袋还有些发涨,狐狸优雅地团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散发着风雨yù来的气场,只是那身白毛被他昨儿夜里撸得乱七八糟,一点威严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叶少卿下意识就想摸,在对方犀利的目光下又讪讪收回手。
手指在发间随意地梳犁,他慢慢坐起身,嗓音还残留着一丝沙哑:“今天搬去新屋子,给你整张chuáng,别动不动就拿我当ròu垫……”
夜铮亮出利爪,正慢条斯理地捋顺东倒西歪的毛毛,闻言轻轻呵出一口气,似笑非笑道:“昨夜可是你非要抱着我不放,我还没责怪你对我无礼,你反倒说我不是?”
“是这样吗?”叶少卿皱起眉头,隐约记得喝了几杯小酒,之后的细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用早饭的时候,无论叶少卿怎么问,温青泽都对他醉酒的事三缄其口,只是打量他的眼神颇为古怪。
“我喝醉了到底gān什么了?”叶少卿无辜地问。
温青泽笑而不语。
看来酒这种东西跟他八字犯冲,还是少沾为妙。
周家老爷在城里是出了名的阔绰,这回既欠了叶少卿老大的人qíng,城西这间独院宅子虽说是“租”,但租金之低廉,跟白送也差别不大,带上温青泽这个居家必备小能手,还能再分摊一半房租,简直不能更满意。
别说养只狐狸jīng,便是再多养一头猪,叶少卿也乐得供起来。
叶少卿日日都去老陶店里帮工,自从得了周家老爷的青眼,老陶的店铺生意蒸蒸日上,大有在黑市一家独大之势,暗地里眼红之人不少,只是碍于周家势力,还没有敢来找茬的。
一段时日下来,治疗普通异shòu植株的伤势已不在话下,可惜罕见的宝物不是日日都有,叶少卿只能从书上或老陶嘴里略知一二。
他倒是对这些形形色色的jīng怪特别感兴趣,每日都要从老陶那儿榨一大摞书回来,慰藉饥渴的好奇心,大约因为在前世,它们只存在于想象之中,根本无缘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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