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_月下箫声【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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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魂一般回到家,就看见南离正对着镜子反复的试着衣服,一见她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说:“姐,张韩哥回来了,我一会去他的寝室看他,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好不好?”

  “你为什么要去看他,他回来了都不来看你,你为什么要去看他?”莫西北难得一次,觉得自己火冒三丈。

  “姐,你怎么了?”南离满脸错愕。

  “不许去看他,我不许你去看他。”莫西北于是说,顺便关死了房门。

  “为什么不许我去看他?”南离也火了,生平第一次,姐妹俩吵了起来。

  南离后来说了什么?莫西北想着,南离说:“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喜欢张韩哥,可是他不喜欢你,他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我,我早就知道,他对我笑得不一样,你嫉妒了,所以你骗我,你骗我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你想让我死心,然后你就会有机会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是天真,但是我不是傻子,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这次除非他亲口说,不对,除非我看到,否则我绝对不相信你的话。”

  最后的结果,是南离夺门而出,临走时说,“姐,我对你很失望。”

  莫西北很想说,我不让你去是害怕你看见了更伤心,只是,南离的话深深的刺痛了她,于是,她终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南离跑出去。

  南离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莫西北都无从得知,她只记得,那天很冷,南离回来的时候脸色红得极不正常,一言不发的把所有人关在门外,独自睡去。到半夜的时候,她实在不放心,偷拿了钥匙打开了南离的房门,浓浓的血腥味,刺激得她大声尖叫,南离自杀了,医院里抢救了几个钟头,南离也只清醒了短短的几分钟,她对莫西北说,“姐,我不后悔。”后来又说,“姐,你该拦住我的。”到了最后,南离说,“姐,我爱你,所以你要幸福,把我那份加上,两个人的幸福……”

  落了厚厚灰尘的往事被重新翻出,尘土飞扬下,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莫西北只觉得痛,她害怕这种痛,也被这种痛折磨得疲累不堪,于是她站起身,背对着慕容连云说:“怎么想都随便你吧,我明天就要回江南去了,就像你自己想的,你已经是大人了,虽然天真但不笨,所以,你该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明天早晨,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一起走,我不敢说能给你什么,但是只要我有的,你一样也不会少。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也随你高兴,我只奉劝你,人活着不容易,为了活着,别给自己多找别扭,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其实楚俊风也是个不错的男人,就是太聪明、城府太深了,不过如果能把握住,也未必不是个好选择,还是那句话,自己的路,自己选择怎么走吧。”

  “你明天就走?”走出两步,慕容连云的声音软了下来,说话的时候鼻音也重了,仿佛哭了一般,楚楚可怜。

  “你这么讨厌我,不走gān什么?”莫西北摇摇头,声音却是疲倦的,那是从心底滋生的疲倦,她只想去睡一觉,睡一觉,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她可以将不想回忆的统统深深埋葬,于是,她又是那个活的恣意,笑看浮生的莫西北了。

  “可是,你答应过,要照顾我的,现在,你反悔了?”慕容连云又问。

  “连云,你其实还是个孩子,”莫西北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着慕容连云红红的眼圈,“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现在问题在你身上,你如果选择相信我,就别再质问我这些幼稚的话题,如果你不信我,那么就坚持自己信任的东西,别被我三言两语左右了。”

  转身开门,手刚刚按到门闩,慕容连云却猛然扑过来,手臂自背后环住了莫西北的腰,头埋在她的背后,嘴里轻轻的说:“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我害怕爹要杀我,我害怕你不要我,我怕……”

  第二天一早,慕容连云将一块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牛皮拿了出来,对莫西北说:“这是你说我该拿出来的东西,现在我拿出来了,该怎么处理,都随你的便好了。”

  莫西北皱了皱眉头,也不多话,只抓起牛皮到了客栈楼下,huáng锦居然正在一楼的小圆桌上喝茶,很优悠闲,端杯的手高高翘起小指,做兰花状,见了莫西北倒似有几分惊喜,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除了他们彼此之外,再无人知晓,所有人知道的,就只是结果,红绿带着婉儿在当天一早就起程离开河南府回了江南,替莫西北继续打理四楼的生意,而莫西北则带着连云,跟随东厂的人,转道去了京城。

  第十五章如鱼得水

  话说莫西北一行人初到京城,四处游玩,贪吃的莫西北自然要品尽京城的美食。美食吃的多了,自然又犯起了馋懒病。她重金收购了一家酒楼,命名为chūn风如意楼。每日在此逍遥,打发时光。

  此时,她正在二楼的一个雅间里,倚着窗子,手里执了一只雕刻岁寒三友的象牙酒壶,自斟自饮。一身浅水绿的绸缎长袍已经皱了一片,因已有了三分醉意,随着身子微微晃动,束发的缎带夹杂着三两丝的头发飘出窗外,若不是楼下忽然的一阵吵闹,她此时的姿态,颇让人担心,下一刻,她会不会因为醉酒,而摔到窗外去。

  其实这一日,莫西北兴致很好,请了如今chūn风如意楼里最好的琴师休问来给自己弹奏,她遇到休问的过程很……该怎么说呢,很偶然,或是很必然,谁知道呢。

  休问的名字有趣,休问、休问,说白了就是休相询问,用莫西北的话来说,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什么都别想从他嘴里问出来的意思,因为她确实什么都没有从休问的嘴里问出来。

  休问是自荐而来的,chūn风如意楼开张的前一天,因为人手招聘得差不多了,莫西北已经吩咐人把贴在门前的招聘广告撕下来,结果他就来了。怀里抱着琴,穿一身洗得薄到一戳就会破dòng的粗布衣衫,踩着一双糙鞋,就这样翩然而来,也不问人家请不请自己,开口就要先预支一千两huáng金的工钱。

  门口的伙计当休问是疯子,拿起扫把就要赶人,可巧莫西北这一天起得比平时早大半个时辰,正来到门口看新做的匾额。虽然就看了个背影,不过她还是觉得此人虽然一身粗布衣衫,但是难掩风骨傲然,就留了心,叫人请进来一看,莫西北就首先对自己的眼光暗暗得意了一回。

  眼前的男子,居然是个眉目俊美,再优雅不过的青年,二十多岁的年纪,举手投足,都看得出良好的教养,眉目之间,自然的流露出遗世独立的风华,这样的男人要么处江湖之远,要么就该居庙堂之高,莫西北想,他唯独就不该流落风尘,不过人生各有际遇,在倾听了休问弹奏的一曲之后,她当即就拿出一千两huáng金,算是预支了工钱,在众人的惊愕、艳羡之下,请下了这位天价琴师。

  休问的琴同他的人一样,优雅高华,不过莫西北觉得自己眼前最适宜的,却是略有颓废的放纵,所以,休问一起手,就被她制止了,“我不要听高山流水、阳chūn白雪,今天来点俗的,对了,将进酒就不错,适合喝酒的心qíng。”她满饮了杯中酒后,如是说。

  如果这是在一楼大堂,如果有人在休问准备弹琴时如是说,得到的答复就是,休问会拂袖而去,绝不多停留一秒钟,但是,此时此地,休问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划过,琴声铮然。

  “君不见,huáng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莫西北听到尽兴处,随手抓起筷子敲着眼前的杯盘,轻声吟唱。

  只是,琴声却忽然停在了高cháo部分。

  对此,莫西北略显错愕,而休问只是停了手,曼声道,“此曲只为知己而奏,阁下若是想听什么曲子,还请到楼下大厅稍坐。”

  “打扰了先生的雅兴,实在是在下的过错。”门外果然有人接道,“想不到先生的技艺居然更胜先人,在下稍一驻足,先生的琴音便有异响,实在是让人佩服。”

  这个声音莫西北并不陌生,此时也不过略摇摇头道,“楚大侠今天这么清闲,何不进来坐坐。”

  门外的人,正是楚俊风,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整洁如故,眉眼中的笑容也同往日一样,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人似乎瘦了几分。同平时一样,来访莫西北的客人,休问一概懒得理会,只是抱起琴,连莫西北也不知会,转身就出去了。

  “打扰了你听琴。”楚俊风笑笑,似乎略有歉意,瞧着休问的背影道,“这位先生的琴艺,当世怕是找不出能出其左右的人物了,你是怎么请到的?”

  “不是我请的,是他自己出现的。”莫西北拍拍手,早有伙计另外送上了一壶好酒并几个下酒的小菜,“倒是你,不去找宝藏,怎么这么闲来我这里消遣?”

  “我是离开了京城几日,却不是在找宝藏了,早和你说了,我要的不是宝藏而是钥匙。”楚俊风苦笑道,“西北,我要怎样说,你才肯信我。”

  “我只知道行重于言,你总是让我信你,可是,你做的事qíng,让我怎么信你呢?”莫西北举起象牙酒壶,徐徐的向酒杯中倒酒,这酒是江南远道送来的桂花陈酿,还是她初开四楼时,请师傅专门蒸酿了存在酒窖中的,如今隔了几年取出来,桂花的清甜与酒的浓香早已完美融合,闻一闻,人也似乎要醉倒了。

  楚俊风似乎也被芬芳的酒香所引,并不说话,只是自己举壶也斟满了一杯,仰头饮下。桂花酒xing子温和,然而,不知怎的,不过一杯酒下肚,楚俊风就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身子都微微的颤抖,脸色一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你这是怎么了?”莫西北放下杯,有点诧异的看他。

  “喝得急了点,没事。”楚俊风赶紧摇摇头,斟酌了片刻才说:“自从慕容松涛被东厂通缉消失无踪后,最近几个月江湖上群龙无首,很出了几宗大事,先是南少林遭人血洗,继而武当、峨嵋几派的多位弟子先后遇害,我这几个月,就是为了这个往返奔走。”

  “哦!”莫西北一听又是江湖事,本能的不大有兴趣,只是随口应承道:“那你查出什么来了?”

  “确实是有些发现,”楚俊风点点头道:“南少林地处沿海,这几年倭寇在海上时有滋扰,海盗船常在他们那边的沿海停泊,南少林的不少俗家弟子,都分别出头训练当地的渔民,招募了一些乡勇守望互助,抗击倭寇,狠杀了倭寇的气焰。”停了停又道,“只是南少林一派之力,终究微薄,我在查探中偶尔听闻,南少林主持在出事之前,曾发出了一批英雄贴,邀请了些其他门派的弟子前去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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