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huáng锦一挑眉,“愿闻高见。”
“厂督要连云,也不过是为了印证地图真伪,找出宝藏真相,其实厂督大约也想到了,地图究竟是真是伪,最有说明权的是慕容松涛,当日慕容松涛只能算是生死不明,甚至很可能一直活得好好的,而他一生的梦想就是得到这份宝藏,如果真想见到他一次,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诱惑他出来。”莫西北说,“我们只要把他引过来,引进口袋,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引慕容老儿出来却不是这么简单,这老匹夫,聪明着呢,又沉稳,只怕想因他引他入网不容易。”huáng锦摇头,没有胡须可捻,就搔搔头发。
“那厂督不妨听了我的法子,如果不管用,再叫连云过去也不迟。”莫西北趁热打铁,细细说了自己的方案。
huáng锦沉吟了一阵子,只是盯着杯子里剩的半小杯残酒,似乎在衡量其中的轻重缓急,好一阵子终于说,“既然莫老板这样有把握,那就再给你几天时间,如果莫老板做不到,到时候,也别怪咱家不给你留面子。”
“那是自然。”莫西北一笑,松了口气。
既然决定要慕容松涛现身,莫西北决定暂停chūn风如意楼的营业,大家带薪休假,先预支三个月的工钱。
“莫大哥,我想过了,我这样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无名无份,我再住在这里,也不妥当。”就在莫西北认真思考如何解决慕容松涛的事qíng时,一日,慕容连云忽然找来,“不如我搬出去,这样,你也不用为我所累,滞留京畿,岂不皆大欢喜?”
“连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明知道,我答应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所以,我根本不会把你独自留下,面对东厂的虎láng,你又何必一而再的如此说呢?”莫西北正色,握住慕容连云的手道,“我只想你可以快乐的生活,我做什么,也是为你好。”
“莫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终究是个女人,我要的,不止是你对我好。”慕容连云垂着头,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抬起头,眼神里放she出奇异而狂热的光芒,声音也提高了,“莫大哥,我喜欢你,可是,你喜欢我吗?我想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再不害怕别人看我的眼光,可是,你愿意娶我吗?”
“你要嫁给我?你确定?”莫西北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qíng,只是声音凝重,这几个字,仿佛一字一字,都重有千斤,这几个字说得很慢,说话的时候,莫西北的眼睛也盯着慕容连云的。
有一瞬间,慕容连云只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是深dòng,吸引着自己坠入,然后久久的悬在半空,找不到落地的感觉,但是她还是用力的点头,嘴里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的沙哑,但是同样很清晰,她说“我愿意。”
“即使万劫不复?”莫西北有一瞬的迷茫,她说不清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人,连云还是南离,她只想大笑,亦想大哭,这世上,难道真的还有如南离一样,为爱义无反顾,虽死无悔的女孩吗?
“即使万劫不复。”慕容连云回答了这个问题后,心反而平静的落地了,万劫不复,已经不怕万劫不复了,那还怕什么呢?
“夜深了,改天再说吧。”莫西北忽然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极其残忍的事qíng,对一个仍旧相信爱qíng,愿意那自己所有的一切换取爱qíng的女孩,做一件极其残忍的事qíng,她烦躁的起身,就要逃走。
“你又要逃走,你果然不爱我,即使我爱你爱到已经如此卑微,为什么呢?你喜欢男人,喜欢那个美得妖艳的男人?”慕容连云再也忍耐不住,从后面抱住莫西北,“我不让你走,不行,你是我的,我先认识你的,我不能让任何人抢走你。”
“连云……”莫西北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拖,她原以为一起生活久了,慕容连云就会如楚俊风、慕非难一样,看出自己的身份,然而,似乎没什么作用,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坦白,趁着伤害还可以弥补。
“西北,你在吗,我有急事说。”她正要揭开谜底,不妨,窗外忽然有人扬声叫着她的名字,是楚俊风。
“连云,你先好好睡觉,明天再说,楚大哥在外面。”莫西北只得这样说。
“为什么要等明天?”慕容连云的脸上却浮现出奇异的笑,冷而虚无,“就今天说,让楚大哥做个见证也好,”说着,一把拉开房门,对楚俊风说:“楚大哥,当日我……爹将我许给莫大哥,你也在现场,是吧?”
“是,怎么提起这个?”楚俊风一脸迷茫,看了看神色迥异的两人,最后看向眼神狂热,笑容却冷漠的慕容连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这么说吧?”慕容连云却飞快的再问。
“没错。”楚俊风回答。
“那好,今天楚大哥就做个见证,莫大哥,如果你不想要我,就痛快的说出来,我大不了一死,省得这样受零星的折磨。”慕容连云拔下发簪,抵住喉咙。
“这是做什么?”莫西北和楚俊风同声说。
“求个了断,莫大哥,你给我个痛快好了。”慕容连云笑容凄绝,眼神已经涣散。
“一桩美事,何必闹成这样?”楚俊风拉了莫西北的衣袖一下,“快定个婚期吧。”
“你?”莫西北诧异的看了楚俊风一眼,又瞧着慕容连云咽喉的肌肤已经渗出血珠,只得长叹一声道,“就三天后好了。”
第十七章血溅华堂
婚事一定,慕容连云便如海绵浸水一样,迅速恢复了勃勃生机,催促着莫府里的人很快就行动起来。有钱好办事,第二天晌午莫西北起身,竟发现院子里四处红灯高悬,彩绸飞舞。她懒懒的搬了椅子坐在屋檐下,呆呆的望着院子里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下午,锦绣织坊送来了两套鲜红的吉服,衣裳的下摆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华贵到了极处。
“听说这原是锦绣织坊为一位什么王爷迎娶王妃特意绣制的,没想到,王爷还没用上,就坏了事,衣裳制作太jīng致,作价高得离谱,加上兆头总是不好,一直闲置着,想不到今天倒送来了这里。”慕非难伸头看来眼桌子上的吉服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衣裳怎么就到了这里。”莫西北苦笑,拎起衣裳细看,下摆的龙脚都被人刚刚改动过。
“也好,做戏就做足全套,来把衣裳穿来看看。”慕非难倒对龙爪不赶兴趣,一把抢过衣裳,就往莫西北身上披。
因为莫西北衣裳的尺码要比正常北方的男子小,所以织坊在送衣裳前来时已经进行了修改,此时穿到身上,倒别有一番英挺俊秀,风姿飒慡。
“真好,要是穿在我身上,你做新娘子,就更好了。”慕非难连连赞叹,嘴上依旧不忘占便宜。
“大白天,你就做梦了,你准备的事qíng如何了?”莫西北一脚看似无意的往慕非难脚上踩个正着。
“没问题,露面一准抓到他。”慕非难用力把脚抽出来,耸耸肩。
“希望到时候,连云不要太恨我才好。”莫西北黯然的叹气,自己为了自保,无所不用其极,明知是错,居然也一路任自己错了下来。
“她不该恨你的,”慕非难将莫西北拉到身前,“你给过她机会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没有选择你,所以,你也不必顾忌她。”
婚礼前夜,莫西北悄悄带着一件东西来到慕容连云的的房间,按照风俗,这一夜他们本来是不该见面的,所以慕容连云对莫西北的到来很惊讶,乍一开门,莹白的脸颊上,烛光也掩饰不住悄然红成一片,声音更如蚊蝇一般,细细轻轻的问了声,“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明天就成亲了,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送给你的礼物,幸好想起了一件东西,我先拿出来给你看看。”莫西北声音也压得极低,进门后自内将门栓好,这才轻轻将包袱打开,层层叠叠后,直到一把锈迹斑驳的短刀出现在慕容连云面前。
“你是怎么得到了,你把爹他……”慕容连云瞪大了眼,一直在看莫西北的手,此时一见短刀,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几乎立时腿一软,人就跌在了地上,眼泪在眼圈中滚动,眨眼间就潸然落下。
“你别这么激动,慕容松涛不是亲口承认,他不是你亲生父亲吗,怎么见着把刀,还是反应这样大,早知如此,我就不拿这个出来了?”莫西北伸手拉起连云,懊恼不止的安抚她止住哭声。
“莫大哥,人不都说,生亲不如养亲,十几年里,爹一直待我如亲生一般无二,我总不能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慕容连云伸手小心的摩梭刀鞘,“这刀,你是怎么的来了,他真的死了吗?”
“你想太多了,傻丫头,当时你爹他虽然坠崖,但是我也掉下去了,我没事,估计他也没事,至于这刀,却是我无意中买回来的,前些日子,一个当铺收了当,觉得不值钱,正在抱怨,我恰巧经过,冷眼瞧着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那老板又抱怨不止,我就赎了回来,也瞧着像是你爹当时用的那刀,只是我虽见过两次,但是都没看真切,你再看看,真是你爹的吗?”莫西北问。
“是,我不会认错。”慕容连云拿起刀又前后左右上下的仔细看了几回,回答时语气已经是斩钉截铁,只是抬眼再看莫西北时,眼角却流露出淡淡的悲伤与绝望,她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莫西北脸上,仿佛想用力记住什么,最后径自痴了。
莫西北也一直留意慕容连云的神qíng,眼瞧着她眼神中不可遏制的浮现出的伤悲,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轻轻抬手,抱住了连云一直颤抖的身子,低低的说“连云,你一直在发抖呢,怎么了?”
“我害怕,莫大哥,我明天就要嫁给你了,我真幸福,可是我担心,我抓不住这幸福。”慕容连云轻声说,泪水却迅速濡湿了莫西北的衣衫。
“傻孩子,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莫西北的手轻轻拍在她的身上。
“是呀,我还真是傻,居然高兴得哭了,”慕容连云退开两步,用手指胡乱的抹了抹眼睛,对莫西北说,“我爹即便还活着,也是不可能参加我的婚礼的,这把刀是我爹最爱的东西,大哥,你能让这柄刀到时代替我爹,把它放在主位上,我们拜天地的时候,就对它跪拜,对我来说,就和跪我爹一样,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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