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还是那副冷硬的表qíng,接过了锦盒后,并不忙着打开。
太子觉得自己该离开了,不厌其烦地叮嘱道:“你一定要仔细看啊,知道么?”
晋王点头。
太子终于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第 39 章
? 时至六月,天气炎热,日长夜短。
天微微亮,仿佛没睡多少时间,阿宝就被人给折腾醒了。
阿宝顶着一头乱发,呆滞地看着chuáng前的两个雁,看样子还没有还魂呢。
雁回打来清水给她洗脸提神,雁声捧着衣服,笑道:“姑娘,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您不会忘记了吧?”
阿宝恢复了些神智,听到雁声这话,脸皮抽动了下,一副痛苦的表qíng:哎哟,总感觉腰疼啊!
连灌了好几口酽酽的浓茶,阿宝才打起jīng神来,然后开始了繁忙而辛苦的一天。
昨日,威远侯府的嫁妆已经送到了晋王府,那集合两家的丰厚嫁妆,简直称得上是十里红妆,差点没闪瞎京里众人的眼睛。等众人听说了这嫁妆除了半数是田氏当年留下来给女儿的嫁妆外,另外半数是镇北将军从璟城让人拉回来给女儿的,不由得感概李继尧宠女儿的程度,也暗笑晋王娶了个金蛋回来,这下子从所有皇子中最穷的瞬间变成最有钱的了。
至于其中的各种羡慕嫉妒恨,阿宝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对于众人的反应却是不怎么清楚的,是以也没有多想,仍在纠结着自己真的要嫁给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人,而且还是个会让她一见就产生心理yīn影、觉得腰疼的男人。
因为纠结太多,昨晚一晚上没怎么睡,就算睡下了,也是恶梦连连。
不过,终于事到临头后,阿宝反而淡定了,淡定地像傀儡一样任人折腾。
从睁开眼睛伊始,阿宝就感觉到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热闹得不行,由于没睡好,jīng神也不乍样,加上要装矜持,是以阿宝像根木头一样由着人给她打理折腾,对于过来贺喜的族中姐妹们,保持着羞涩腼腆的笑容即可。
直到那方红盖头落下,阿宝终于松了口气,抽抽僵硬的脸皮,也不知道这脸上抹了多少粉,心里有些担心会不会脸皮抽着抽着就掉粉了,也担心这炎热的六月天,到时汗流浃背的,脸上的妆粉被打湿,配上一身红衣,可不就像个厉鬼一般了?
“姑娘怎么了?”雁回陪在阿宝身边,感觉到了阿宝有些不安稳的气息。
眼看就要出门了,阿宝诚实地对自家婢女道:“脸上的妆粉太厚,天气太热,外一汗水糊了妆……”
雁回嘴角抽搐了下,觉得自己这主子又在想些不着边际的事qíng了,这种时候不应该要害羞,然后紧张得什么都注意不到么?剧qíng不太对啊!
“姑娘放心,因为今日姑娘大婚,府里准备好了冰盆子,不会热着姑娘的。”也不能让新娘热出病来,不然这喜事就成丧事了。
阿宝安心了,继续当木头,等待迎亲队伍过来。
夏日明媚,威远府外,朱红的地毯一路蔓延至晋王府,道路两旁除了维护秩序的侍卫,还有京中看热闹的百姓。不过当人们看到穿着大红色的皇室新郎官喜服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前来,热闹的笑声嘎然而止。
看着马上那个面容英俊,神色冷硬,眼神冷戾的男人,挤来看热闹的百姓们终于想起这位爷的事迹时,特别是被那双仿佛有无尽的残意的双眼一扫,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出声。
于是,在迎亲队伍走过的地方,会出现了半盏茶时间的可怕安静,怪异极了。
随行在新郎官旁边的侍卫内流满面,很想对马上的男人诚恳地建议道: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好歹也笑一下啊,这副恶鬼一般的表qíng,人家还以为你是来迎娶仇人的女儿回去折磨的呢。
不必说,现下围观了新郎官后,众人对新上任的晋王妃又多了些同qíng。
迎亲队伍来到威远侯府后,在鞭pào声及锣鼓声中,喜娘扶着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子出来,一边出门一边高声喊着各种应景的喜话儿。
威远侯夫妻作为大伯、大伯母,代替阿宝的父母一职,一人拉鼓起勇气对面无表qíng的新郎官叮嘱,一人拉着温驯的新娘哭送。相比威远侯夫人轻松无压力地完成工作,威远侯这边困难重重,心中泪流满面,差点结巴得无法完成任务。
威远侯:TAT,对着这张欠债一样的冷酷脸,他实在是无法说以后侄女就jiāo给你了这种温qíng话……果然如传言一般,阿宝以后不会被家bào吧?
在威远侯的忧心忡忡中,阿宝终于被揣扶进了那顶十二人抬的花轿。
轿帘放下后,阿宝突然感觉到座位下方传来丝丝凉意,低头一瞧,发现轿中放了两个小冰盆子,俨然就像是在房里开了空调一样,先前一路走来的热意驱散了一些,也不觉得这一身厚重的嫁衣难受了。
阿宝是怕冷又冷热的体质,虽然也吃得了苦,但是有条件享受的时候不享受,那真是王八蛋了。所以每年夏天,阿宝都离不开冰块,晚上睡觉的时候,若没放冰盆子,那绝对是睡不着觉的。幸好威远侯夫人不是个苛刻的,从来没有短了阿宝屋里的冰。
阿宝伸手在冰盆子上吸取着冰上的冷气,轿子一晃一晃的,着实让人想睡觉,只可惜外边锣鼓喧天、pào声阵阵,像魔音入脑一般,难受得紧,此时只希望快快到晋王府,快快拜完堂,让她去歇一歇,当然,若在歇息之前,能喝上一碗冰糖水,那就是人间享受了。
就在阿宝的胡思乱想中,轿子停了,阿宝赶紧正襟危坐状,由着人掀开帘子,将她扶下轿子。
下了轿子后,手里马上被塞了一条大红色的绸带,不过想到绸带的另一头的人,阿宝背脊一僵,又生出一种腰疼的感觉。
接下来,阿宝由着喜娘扶着,开始了成亲的仪式。
由于嫁的是皇子,作为公公的皇帝是不可能跑到这儿来作高堂的,所以拜见高堂的时候,他们朝皇宫的方向跪拜。而这次的主婚人主要是由宗族中的长辈主持,虽然皇上不咋待见晋王,不过太子仍是请到了平王过来主持婚礼。
平王原先想着与太子结个善缘,所以在太子邀请时,便一口答应了。可现下看着即便正经历着人生大事,仍是一副乖戾无qíng面容的侄子,平王心里在暗暗后悔着,但仍是得硬着头皮为他们主婚。
礼成后,新娘在喜娘及女官的引导下,被走在前头的新娘官牵着红绸去新房了,其间因为新郎官腿长走得太快,差点扯得新娘子跌倒,连累得喜娘女官皆东倒西歪的丑事,众人憋笑得十分辛苦。
终于坐在铺着大红鸳鸯喜被的婚chuáng上,阿宝的心qíng复杂起来,屁股上还咯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喜庆物,估计整张chuáng上都不少,这种像征着各种寓意的东西,原本应该是让女人高兴而羞涩的,可是现下阿宝却觉得,自己真的就要这么和一个陌生而可怕的男人过一辈子了……
来到新房,现场有片刻的安静,那些跟着一起过来的观众们,你看我我瞅你,都想让个人出头去闹闹新人,只是当瞄见光站在那里就气势压人的晋王,没有人能壮起那肥胆儿,最后看向今日也来观礼的齐王。
齐王可是中宫皇子,嚣张不在话下,又是晋王的弟弟,这任务就jiāo给他了。
齐王想咬死这些没胆的怂货,自己没胆闹,就推他去送死,还是不是人啊?他平时是嚣张了点儿——谁让他投了个好胎:亲兄长是太子母亲是皇后呢,对于晋王娶了自己想娶的女人他也十分不忿的,可是那都是在晋王不在场的时候才发泄出来,晋王一出现,他就像只小猫小狗一样听话了。
心中暗骂这群坑货后,齐王硬着头皮上前道:“五皇兄,咱们都想瞧瞧新上任的五皇嫂,快点掀盖头吧……”声音在那道森戾的视线扫过来时,自动弱了下去。
一旁端着各色吉祥如喜物什的宫女安静垂首侍立,连喜娘也勉qiáng维持着笑脸,没人敢bī今天的主角。
幸好,晋王也十分配合地拿起红色称杆,挑起了新娘的盖头。
当新娘子那张敷了满脸白粉的脸抬起时,根本看不清原貌,不过碍于某位气势qiáng大的人戳在那里,众人都昧着良心称赞起来,赞完后,速度地离开去前院吃席宴去了。
对于那些赞美,阿宝也听得十分亏心,她先前在镜子里瞧见自己今天的日本花子妆时,有种雷劈的感觉,弱弱地询问为她上妆的宫廷嬷嬷,知道这是基本的新娘妆后,便没了抗议。
这时,喜娘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两杯酒,“请新郎新娘喝jiāo杯酒!”
阿宝有种晴天霹雳感。
随即一个人坐到了她身边,两人只隔了半臂的距离,但仍是让阿宝觉得一股子寒意往背脊蹿。
一只大手先接过了那杯酒,然后托盘递过阿宝面前,阿宝只得小心地端起,垂着脸,艰难地与那人喝了jiāo杯酒,感觉这个过程实在是痛苦致极——这nüè心nüè得真是太痛苦了。
喝完了jiāo杯酒后,喜娘又说了些吉祥如意的话,然后终于示意新郎官该到外头给众人敬酒了。
等晋王出去后,阿宝终于松了口气,暗暗擦汗。
对于阿宝明显一副放松的模样,屋子里的宫女丫鬟们都颇为谅解,晋王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单单是戳在这里就让人有心里yīn影了,他离开了,众人心qíng都放松很多。
屋里的四个角落都放着冰盆子,驱散了室内的躁热。阿宝端端正正地坐在婚chuáng上,偷偷瞄着屋子里穿着清一色红衣的宫女,这些宫女都是宫里借来的,因为晋王的大婚,皇后将她们弄到晋王府来帮忙。听说晋王府人口极少,丫鬟更没几个,太子看了不妥,又找皇后将人借过来充数,等婚礼结束后,阿宝估计得去买些丫鬟来用了。
晋王走后不久,太子妃带着诸位王妃及宗室夫人过来看新娘子了。
阿宝与太子妃见过几次,现下她们两人的老公又是皇室中关系最亲近的兄弟,所以太子妃待阿宝极是亲切,亲切得阿宝都觉得太子妃不愧是以未来皇后为标准的,其他人看在太子妃的面子及晋王那煞星不好惹的份上,也与阿宝言笑晏晏,十分亲和。
众人除了来看新娘子外,也是陪新娘子说话,以便让新妇认识一下他们这个大家族里的诸位女眷长辈,而阿宝要明确记住的除了几位宗室辈份最高的郡王妃外,便是成了妯娌的诸位王妃了,太子妃、秦王妃、周王妃(皇四子周王之妃),竟然没看到排行第二的贤王妃?
“贤王妃现在怀有身子,太医说她的身子骨较弱,需要安心养胎,所以今日没有来。”太子妃果然是个贴心的,不用问,马上给阿宝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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