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的两位小侯爷就是云秋水和方云白,自从新安伯成了新安候之后,这方云白自然也成了小侯爷。只把蒋明德和金氏眼热的,恨不能把自家两个女儿塞到人家两人chuáng上去?因这会儿和罗莞翻脸,毫无自知之明的两口子可不就是做起了白日梦呢?
不说她们在这里痴心妄想,只说罗莞,借着蒋明德金氏的势利,终于破釜沉舟走到这一步,她却是大大松了口气。当下唯恐那势利两口子又想出什么花招歪缠,因利落收拾了几件衣服,把元老太太压箱子底,从没给儿子媳妇看过的一套jīng致瓷碗碟包了,四个人便互相扶持着从后门出了蒋家。
刚出后门,就听身后脚步声响,罗莞回头一看,原来是张才,只见他呼哧带喘的跑过来,看着元老太太便跪下哭道:“老太太,怎么能到这个地步?这个家是您和老太爷的,奴才也是您和老太爷的奴才,怎么您今日竟然离了这里?老太太,小姐,你们且等一等,我去和大爷说一说,想来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在,你们离了这里,可往哪里去啊?”
罗莞笑道:“张管家,你千万别去和他们说,我们有地方去呢。这会儿就怕舅舅舅妈回过味儿来,不让我们去。”
因把事qíng经过叙述了一遍,张才因为今天一大早就被蒋明德打发出去办事儿了,所以还不知道这一节,此时听了,也不禁目瞪口呆。更为蒋明德和金氏的贪婪而气愤。因想也不想道:“老太太,奴才说了,奴才是您和老太爷的奴才,当日卖身契是卖了二十年,奴才从十岁起进这个家,如今一晃呆了三十年,早过了卖身契的年限,不过因为这里是老太爷留下的家业,所以才帮大爷打理着。既然大爷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奴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莞姑娘是要带着老太太和小姐往哪里去?求告诉我一声,稍后我带着家小,也投奔你们去,莞姑娘放心,我也不要工钱,只要有吃的,给一口就成了。要不然,我也不在这里呆着了,这里早已不是从前的蒋家,如今连老太太都走了,我还留下来gān什么?”
罗莞目瞪口呆,心想大哥你真够潇洒的,三十多年啊,这……这说走就要走?等等,我……我这金手指还没发挥作用呢,就算发挥作用,那也不知道得多长时间,我……我哪养得起你?说不要工钱?可你好意思不要工钱,我不好意思不给啊。
想到这里,她刚要拒绝,却不料元老太太一锤定音:“嗯,小张说的没错,这哪是一家人?分明是一家豺láng,你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了。不过如今我们还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呢,你若去了,确实拿不到工钱,不如你就给自己找一条更好点儿的退路吧。我心里也知道,这村子里那几家大地主,可都是很看得起你,你若是投奔了他们,比你在这里qiáng一百倍。”
罗莞起先还很紧张,生怕元老太太大包大揽就把这张才赚来了,到时候自己拿什么养着这位大管家。后来听见是这话,才放下心来,也跟着劝说了一番。最后却见张才一笑道:“好了,老太太和姑娘不用说,奴才心里有数儿。如今天快要傍晚了,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奴才送你们一程吧。”
说到这个,元老太太和蒋秋娘心里也疑惑呢,这一天发生的事qíng太多,罗莞天不亮起来,就和罗孚一起进京,谁料晌午时回来,便把果子卖给了谢青锋,随后金氏蒋明德来要钱,她们自然不肯,便和那两口子撕破脸,如今这出了门,都是快huáng昏了,老太太和蒋秋娘还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谢谢张管家,不用你送我们,去处我已经安排好了,就是在大雁岭下的秋明庄,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到的。”
“什么?秋明庄?姑娘怎么会去哪里?”张才一听就是吓了一跳,显然也知道秋明庄的大名,就连蒋秋娘和罗孚都十分奇怪,她们做梦也没想到罗莞竟然是打算去投奔范京和谢明雨,而元老太太对这个名字也熟悉,毕竟这些日子没少吃外孙女儿打包回来的东西,那可都是秋明庄主贡献的。
第52章 投奔
罗莞简单和张才解释了一下,又道:“我们不是去投奔他们,而是不想留在村子里,和舅舅舅妈他们再有瓜葛。去了秋明庄,让范庄主他们帮着找个房子租下来,在那里扎根儿,弄几亩田地种种,嗯,对将来我有打算,所以张管家不必为我们担心。”
张才叹了口气,想了想道:“秋明庄也算是方圆百里内十分有名的一处所在了,虽然比不上荷风溪月山庄,姑娘若是真能得那范庄主照应,倒还好,我也时常听说,那范庄主是十分重qíng义的人。”
罗莞点点头,想了想又好奇道:“对了,张管家你说那个荷风溪月山庄,那是哪里啊?比秋明庄还有名?”
张才看向罗莞的目光立刻就多了一丝古怪,疑惑道:“怎么?姑娘不知道?荷风溪月山庄就是路郡王府的庄子啊,听说郡王和郡王妃都常来这庄子里,不知多少人想要巴结,却也不敢随便攀jiāo,尤其是那位世子爷,人人都说很不好打jiāo道,没想到今天他还来咱们家了,只可惜奴才出去办事,竟然没得见一面。”
“哦,是世子爷的庄子啊,难怪比秋明庄还有名。”罗莞释然,抬头看看天色,太阳都快到山边了,幸亏夏日天长,若是冬天里,这会儿只怕就要黑天了,于是和张才告辞,几个人就上路了。
走不到半里地,忽听身后“得得得”声响,回头一看,就见张才骑着一头大毛驴,到得近前,他便跳下毛驴,对蒋秋娘道:“小姐。这是我家的驴,素日里老爷派我办事儿,一旦路远了,来回不方便。所以这驴是我去年才买下来的,xingqíng温顺,您让老太太骑着它。一来赶路能快着点儿,二来也免得老太太受累。”
蒋秋娘连忙道:“这哪里使得?这是张管家自己买的驴,定然也花了不少钱……”不等说完,就听罗莞笑道:“娘别推辞了,张管家这真正是雪中送炭。有了这驴,咱们不用天黑就能到秋明庄了。”说完郑重谢过张才。又对他道:“张管家放心,等我们到了秋明庄安顿下来,我就把这驴给你送回来,保准不耽误你的事儿。”
张才摇手笑道:“不用了,这驴就先放在姑娘那里。忘了我也是要离开蒋家的人么?到时候等我居所定下来,再来找姑娘要驴。”
罗莞听他的意思,并不是一定要来投奔自己,越发放心,却也觉着有些遗憾:这张才在那样势利的舅舅舅妈手下gān活,仍是任劳任怨忠心耿耿,就是为了对已经逝去的外祖父尽忠,如此忠义两全之人,在这世间实在难得。若是自己家有他打理照应着,只怕会更加蒸蒸日上。只可惜现在除了五十两银子和那几十串钱。她们一无所有,未来如何还不可知,她实在不能大手大脚的就把张才雇来做管家。
心里这点失落并没有表现在表面上,罗莞和蒋秋娘扶着元老太太上了那大毛驴,又说只要一安顿下来,就派人给张才送信,好让他来牵驴,这才辞别了张才,继续往秋明庄进发。
而此时秋明庄内,范京范良兄弟两个和谢明雨刚刚用完晚饭。三人坐在院中的藤萝架下纳凉,一边闲话,说着说着,话题便转到了罗莞身上。
“那丫头可是好几天都没上山来了,也不知道在家做什么。”挑起话题的是范良,话语里有着深深的担忧:“大哥,明哥,她说过她那舅舅舅妈不是人,你说她们娘儿几个该不会是在那家被欺负了吧?”
谢明雨看了他一眼,摇头无奈道:“那又如何?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也挺欣赏罗姑娘的,只是咱们终究是外人,哪里有去管人家家事的资格?”
“怎么没资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那什么……那么势利的两口子,人人得而诛之……”范良激动了:“咱们就去相国村,闯进那蒋家看看,要是她们几个真受了欺负,妈的就把那不是人的两口子宰了……”
“闭嘴。”范京断喝一声,打断弟弟的话,锐利目光看着他:“别忘了你如今是什么身份,还喊打喊杀的,你想gān什么?进大牢吗?还是要从此亡命天涯?”
范良头一缩:“那个……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怎么可能真的杀人呢?她们娘儿几个也不肯答应啊。我只是……我只是觉着,她们娘几个着实可怜,罗姑娘的脾xing又对咱们胃口,若是在蒋家受气,倒不如接了来咱们家住着,趁早把那蒋家给一脚踢开还好。”
“那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娘舅家,你和人家算是什么关系?就想把人接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范京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弟弟:“我说你这张牙舞爪冲动莽撞的xing子到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想让阿良改了这xing子,也确实有些为难他了。”谢明雨轻轻摇着折扇,一派悠闲地微笑着,接着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看向范良,淡淡道:“阿良平时很少在乎别人如何过活,怎么这一次却对那娘儿几个如此关心啊?”
“啊?没……哪有……哪有关心?”范良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慌乱摆手道:“那个……我……我不就是……就是因为罗姑娘……罗姑娘教了明哥你一些种果树的知识吗?那个……今年的果子能结这么些,全都是罗姑娘的功劳,我……我这个叫……叫知恩图报……对,就是报恩。”
这最后一句话倒像是劝他自己似得。谢明雨更加惊讶了,和范京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正要问范良,就见外面看门的家丁匆匆走来报道:“庄主,公子,二庄主,门外有几个女人求见,其中还有个女孩儿,她说她叫罗莞,说……”
那家丁不等说完话,范良便一下子跳了起来,火烧眉毛似得叫道:“罗姑娘?她娘也跟着来了吗?在哪里呢?混账东西,怎么不赶紧迎进来?不,不对,我亲自迎出去,等等,是不是还得换身衣裳……”
“阿良……”看见范良这团团转的模样,谢明雨心里哪还会不明白?只是他却并不乐观,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对范良淡淡笑道:“你这身衣裳也足够会客了,走,咱们一起过去,这么晚了,罗姑娘她们过来,只怕是离开了蒋家,日后有的是日子相处,你镇定些。”
“哦,对对对,镇定,我要镇定。”范良咳了一声,跟在范京和谢明雨身后,眼看都要走到大门口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悄悄凑到谢明雨身旁小声问道:“明哥,你说,她们……真的会在咱们这里住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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