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衣压住自己内心的痛,qiáng颜欢笑,“对,痛过才会真正拥有爱。痛过,才会安心。我痛过,所以现在心安理得。姐姐你可不要拿我的下场作参考。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你要是爱了就勇敢去追。我希望早一天看见你穿嫁装的美丽样子。我还等着你生的宝宝叫我姨娘呢!”
兰香眨了眨还沾有泪珠的睫毛,暗淡了眼神,但是还是挤给荷衣一个笑容,“我不会嫁。我会一直跟在妹妹身边。妹妹追了十八年,从生下来第一天就决心要嫁给颢琰王爷。他不但不懂珍惜、不怜香惜玉,还催促你凋零。”为她穿嫁装?生孩子?也许下辈子吧!说罢后,荷衣陷入沉思,心事装满心房。为了荷衣,为了把她当姐姐的岳家千金,她与他绝对是对立的。
“姐姐有心事?”荷衣轻问,看兰香那表qíng就知道她心里装着事。
“没”兰香抬头,慌张地看荷衣。
兰香肯定有心事,荷衣确定。而且她的心事还不轻。从小她有什么事,大大小小都告诉荷衣。今日兰香的失措是从来没有过的。什么时候,她这么失神过?这荷衣大婚前后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如此异样?荷衣纳闷,难道她真的有心上人了?
“姐姐!”荷衣叫兰香一声,兰香深沉脸,没听到。
荷衣再叫第二声,“姐姐!”
第三声,“姐姐”兰香这才反应过来,“嗯!”
兰香不打算说,荷衣便不问。该找个风清云淡,大家都把大婚那天的沮丧忘记后再慢慢从长计议。
“姐姐是不是现在看着我像残花败柳?心痛吗?”荷衣故意转移话题,“等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后,我们找一个世外桃源,再寻上自己的红颜知己,清福地过日子。就算是做了残花败柳,也一样有重见青天的时候。”
“妹妹真不愧是古域国的奇女,到了这个地步还如此乐观。做姐姐的还不如妹妹。”兰香微笑道。
荷衣得意,“那是,我当然乐观了。不过做姐姐的永远是姐姐。”
两姐妹都笑了。荷衣是qiáng颜欢笑,兰香是感动。姐妹如此,夫复何求?他们没有焚香叩拜、宣读誓词,却胜过义结金兰。
申时,荷衣坐在厢房的侧间书房里,用毛笔在宣纸上画着七七八八的画。
兰香从厢房外进来,端着叠得整齐的衣衫,“妹妹,快酉时了,还不准备更衣登场?”
荷衣不急不忙地搁下笔,“是登场献艺卖身,又不是跟新郞dòng房,急什么?”
兰香笑道:“妹妹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幽默。是我,我肯定做不来。”
荷衣也笑道:“这样不是挺好吗?自在。这是帮我准备的衣服吗?”
兰香放下衣服,“阮妈妈都按你要求的准备好了。”
荷衣挑起一白一黑的,镶嵌有粉色小花的长裙,“姐姐帮我看着门,我先去沐浴。”
酉时一到,天刚刚落幕,阮娇楼正堂里,坐满了前来逛青楼的老少爷们。大堂里坐着怀里钱不多的普通布衣。雅坐、包厢内坐着有钱的公子哥、富商、乔装的高低官员。
阮娇娘吩咐guī奴前来荷衣的正厢催促。兰香应付道,“快好了,一会儿就来。”
此时,荷衣在浴池里悠闲地给自己的肌肤浇着甘露。她洗到自己觉得舒服了才从浴池里起身,擦gān身上的水珠,穿上那套黑色无袖裹胸长裙,腰收得刚好,正显身材。再在脖子套上一条长长的,足以遮住里面半条黑色轻纱裙的丝巾。最后穿上两件一大一小的白色外衫。
荷衣走出浴室,兰香见着后,惊讶,“妹妹这样穿不热吗?”
荷衣拍拍身上的长裙,“正是要这样穿才可以。”
guī奴又来催促,“巧凤姐,莫笑姑娘准备好了吗?大堂的人都等不及了。”
兰香应道:“马上就出来。”回过头,对荷衣紧张道:“妹妹等一下表演什么才艺?你从来没有学过任何乐器,也没见你喜欢唱歌跳舞,呆会有准备吗?”
荷衣轻松道:“姐姐就别担心了,你什么时候看我砸坏过什么事?再说我也不准备唱歌跳舞。如果不顺利顶多唱一首你从来没听过的歌?”
兰香忙接道:“那是什么歌?”她实在是不相信荷衣能唱出什么好听的歌,从来就没见她学过,也没见她唱过。兰香正替荷衣担心,“能行吗?”
“能行!”荷衣肯定。
“那我替你盘发?”兰香拿着梳子,正准备要给荷衣梳理头发。荷衣别过头,“不用了,就这样披着,你不是说我这秀发披着也好看吗?”荷衣坐在明镜前,在耳边别了朵白色的小花,披着一头长发。不化装,也不特意打扮。这一身的一黑一白是荷衣故意吩咐让阮娇娘准备的。她不是要穿着它登场,是要穿着它祭奠岳家的亡魂。
这次不是guī奴来催促,是阮娇娘亲自登门。她走到荷衣门前,碰到立在外面发呆的君钦涯,“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没做什么。”君钦涯冷声应道,都没抬眼看阮娇娘一样。
阮娇娘轻哼,“你不是把她放在这里钓大鱼的吗?今天你要等的大鱼好像没有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要是她被不相关的人看上了,看你还怎么钓大鱼。”语毕,阮娇娘敲门,“巧凤,莫笑姑娘准备好了没?外面的人等急了。”
隔着门,兰香大声喊道:“这就来。”
荷衣一切都准备好,站在兰香身前,“他来了没有?”
兰香明知,他是指君钦涯,答道:“他一直站在门外。”
“站了多久?”荷衣淡淡地问。
兰香答:“从我送衣服来时,一直到现在。”
“好,我们出场。”荷衣踏着轻步,走在兰香身前。既然他在场,她要让她听听那一首她特意准备的歌。
第二十三章 天女散花(上)
阮娇楼正厢花魁门口处,君钦涯神色铁青地站着。
荷衣迈着轻步,从他身边视如空气走过。君钦涯快步上前拉住荷衣的手臂,“第一天登台你穿得跟悲丧一样,要砸场吗?”
荷衣甩开钦涯的手,冷眼道:“你这种人有什么欣赏能力?”我岳家父兄五人亡命天涯,还要让我穿着大红喜衣手舞足蹈?再怎么也做不来。荷衣收了眼神,迈向楼阶。
阮娇楼一楼大堂,舞池里空无一人。一日前,阮娇楼宣布,今年空缺已久的花魁将于今日酉时登台。特意重新布置了青楼上上下下的景致。楼前正门上的门匾顶上挂着横幅――花魁登台日,天女散花时。楼里楼外摆放的鲜花都换上从花场订来的新货,而且要比平日品种更多,更艳丽。阮娇楼还特意宣布今晚的茶水、美酒、小吃全场免费。荷衣还未登台,声势就造得好不浩大。只是这是君钦涯的安排,阮娇娘不同意,也不反对,任他派来的人布置阮娇楼的景致。
“花魁什么时候出场?这不已经过了酉时了吗?”
“是不是推不出好的姑娘,花魁只是个虚名而已?”
“哪里,前两天来了个自愿挂门的大家闺秀,那是比花魁还花魁。”
“那怎么迟迟没人登场?”
那些心急的老少爷们开始躁动,大声叫喊。有的一边喝着茶,一边抓着盘里的羊ròu、牛ròu往嘴里送。有的本准备只目睹、目睹花魁的风采就去找一般的姑娘快活、快活。反正花魁的滋味他们也没钱来尝。
其它厢房的姑娘则是唧唧喳喳,说着酸溜溜的话。
“大家闺秀刚来有什么来不起?”
“没经过评选就做花魁,这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花魁那么容易做的,一会看她有什么能耐,论才艺她还太嫩了点儿。”
“花魁就可以这么嚣张?让她酉时登台,拖到现在都不出来。”
那日被荷衣搅场的名jì天香,青着脸,沉默地坐在二楼雅座雕栏旁,陪着一个富商。原本她以为今年的三年一届的花魁评选非她莫属。现在还没评选,就让荷衣得了花魁。她正生气愤怒中。她太骄傲了。就算没有荷衣,她也忘了还有个与她才艺、相貌、人气、名气不相上下的水仙。
水仙那日领登门挂牌的荷衣进来时,正得意多了个竞争对手好压压天香的神气。她走到天香侧面,看着天香的愤怒,诡异地笑,“是不是不服气,有本事你去抢下她的花魁。”
天香给水仙一个绿眼,“花魁不是你也想争的吗?”
水仙乐了,“咱们俩都靠边站。”
楼上楼下的男人见花魁还不出场,不悦了,“阮娇娘,你那花魁什么时候出场?再不出来我们可要冲进去了。”
阮娇娘招呼说:“来了,来了。”语毕,荷衣踏着轻步站在南侧正面的楼阶口,一步一步仪态万千地走向舞池。
“花魁果然是三日前自愿挂牌的年家千金,她那天来我就知道这空缺的花魁非她莫属。”
“就是她?果真是天仙下凡!”
“那么美的人儿,怎么穿着黑白色的衣裙?”
当初荷衣提出登台时要穿全身黑或白的衣服,阮娇娘没同意,硬要在衣服上再加上粉色的小花。荷衣这身素装上场,虽然有些不吉利,但很有味道,很出尘。
荷衣登台,山间特意为她弹奏了一曲清歌。曲子跟着她优雅的步伐,让荷衣每一步都款款落得一个天仙的美姿。荷衣在心底暗想,这山间还真懂事,知道这时要配这样的曲子。真是妙,接下来应该都会在她意料当中顺利进行。
站在暗处的君钦涯看到荷衣出场迎来的热烈掌声、叫好,心底暗喜。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就算是今天他等的人不来,日后那人得知荷衣的名气后也定会前来找乐。他不信,他苦心调查了十年,jīng心筹划了十年的计策就得不来效果。
台下有男人吼道:“花魁娘子的花名叫什么?”
阮娇娘站在舞池侧方大声应道:“今日登台的花魁莫笑姑娘稍后有jīng采的节目献上,希望各位爷尽兴地观看,尽兴地玩乐。“
荷衣走到舞池正中,微笑地面朝那群恶láng。有人吼:“莫笑姑娘今天准备表演什么节目?”
荷衣沉住气妖滴问道:“你们希望我表演什么节目给大家看?”
“跳一曲清舞给大家看看。”
“弹琴唱歌。”
荷衣听他们七七八八的说了一翻后,摆出一个很累的姿势,“莫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更不会弹琴chuī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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