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漫_施夷光【完结】(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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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摸着自己的良心自问,这样的感觉并不讨厌,甚至会让人有种小鸟归巢的感觉。

  于是,沉陷。

  于是,忘记了山间在场。

  不知何时,山间已经退出牢房。这些日子,他从纯儿口中打听了一切,钦涯的死,于子期如何一路呵护着荷衣。即使没有纯儿的讲述,他也相信于子期彻头彻尾地爱上了荷衣。

  若然不是,两三年以前的那场láng崖血案中,于子期就不会奋不顾身地跟着荷衣跳了下去,义不反顾,紧紧追随。

  山间想,是他的爱还不够境界,那一刻他曾犹豫过,如若重来,他也未必能像于子期一样,真的就跳下去了。他退出牢房,把空间留给他们,静静地守在牢门外。

  于子期一直认为,荷衣就是一朵山间的兰花,清雅,脱俗,傲视世俗,飘着淡淡的清香。

  嗯!是的,就是那种淡淡的清香味,一直牵引着他的心。把她拥在怀里的那一刻,那种淡淡的清香味扑鼻而来,填满了他的整个感观,视觉,听觉,嗅觉,感觉,味觉。怀里娇小的人儿很安静,静静地依着他。以至于又给了他错觉,错以为荷衣已经默认了这种默契的关系,不是大哥与小妹,不是亲人。

  当然,也不是恋人。

  在下一刻,荷衣怔了怔,尴尬地说:“子期兄,那个……我……透不过气。”

  于是,他松开怀抱,给她自由,让她呼吸。只是,她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一如胭脂红。他不由自主地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委屈你了。”

  荷衣这才退了两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款款落坐在石桌旁的凳子上,冰凉侵袭而来,让她倍感清醒。

  他不是钦涯,不是。

  不是!

  “子期兄,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受了委屈的吗?有酒有ròu,还有人来探望我。你没听牢头说起吗,光今儿早上,就有三波人来探监。先是娇娘和纯儿,再接着是我那临尺老弟,然后就是你和子威了。呵,这里谁有我这待遇?”说着,她酌上一杯美酒,递予于子期,“美酒,尝尝。”

  然后,荷衣将自己杯中的酒一gān而尽,喃喃念道:“人生得意耐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岳荷衣相对同牢中的人,能有这样的待遇,算是得意之事,就为这待遇,值得庆幸。子期兄,别làng费我一番好意。”说着,悬在空中的酒杯被于子期冷落了。她用眼神盯着酒杯,示意于子期接下。

  于子期哪还有心思饮酒对诗,早已经醉在荷衣的自娱其乐当中。眼前的一幕是她乐观而毫慡,半点不娇作的笑脸,尤如一个活脱脱的战场女将。而她在他怀里的时候,又是那样的软,像一尾无骨的鱼。

  所谓妖媚女子,非岳荷衣不可,直教他着了迷。

  荷衣举着酒杯的手软了,仍见于子期无意饮酒,伸回手臂,又一杯酒下肚,“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呵,今天她开心,多饮一杯不伤大雅。她何尝不知,于子期对她的那份qíng,像一颗种子,种在土壤里,雨水浇过了,风儿chuī过了,时刻期望着生根发芽。

  然而,他们谁都知道,这颗种子并不是播种在chūn天,错过了播种的季节,也错过了发芽的时机。

  爱qíng,并不一定是两qíng相悦,你qíng我愿。爱qíng,是一种形式,扎在人们的心里,感应到了,暖了,冷了,痛了,伤了,悔了,无奈了,不由自己了。

  “子期兄,别为我担心,我一定好好地从这大牢里走出去,活着出去。”两杯酒下肚,已微醉,红霞飞染她的两腮,像极了熟透了的水蜜桃,****,可口,连她的眼神也扑朔迷离了。

  于子期一愣,眼里的可人儿慢慢变成一簇火焰,燃烧,起舞,火苗妖娆,火星四she。然后,她继续安慰他,“等我出去以后,让山间把你的毒给排得gāngān净净的。然后等你手脚利索了,我们趁着采茶的机会,四处游玩,也享受一回这美好的人间。子期兄可要努力配合山间,早日康复哦。”

  早日康复?

  于子期心中一怔,还有早日康复的希望吗?他已经向山间打听了自己所中的毒――邪灵。的确,这种毒连他自己也没有听说过,还如何康复?他将日益四肢无力,日益失去武功,日益成为一个废人,连生活也不能自理。比起曾经,毒得更深,还是慢xing毒药,叫人生不如死。

  荷衣唤他,“子期兄?”

  “子期兄?”

  一声,两声,把他拉扯到现实当中,清醒了,是荷衣那张微醉的脸,****,胭脂红的颜色,“嗯!”

  “我们……”荷衣本想说,我们坐着说话,话未出口,于子期的吻落了下来,如急雨,密密麻麻,湿润了她的脸。她连喘气的余地也一并被他淹没在这疯狂的亲吻当中。

  他捧着她的脸,心里一直念叨她的名字。他不要下半辈子成为废人,别说保护她,连这样亲吻她的机会也没有。他不要!

  两人相拥,不知是他钳制着她的手,还是她自己拥着他,他们的身子密切地贴在一起。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醉了,竟然半点不讨厌他突如雨来的热吻。

  醉了!

  阳光穿透进来,一缕,一缕,相拥的两人如同璧人一对。

  方才于子期进来的时候,打发了牢头足够的银两,足够他看她个够。

  他嚼着她嘴里淡淡的兰香味,还有醇香的酒味,彻底沉陷了。头一次,荷衣没有推开他,让他误以为她是他的。可是,仍旧不敢进一步侵犯,毕竟她心里装着的人一直都只有钦涯。他从这一刻的热烈亲吻中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敞开怀抱,放开她,“对不起……我……”

  荷衣酣笑,“呵,我只记得今天子期兄曾来牢中探望我……”意思就是:她把其余之事,当作没发生,一笑而过。

  于子期勉qiáng一笑,“荷衣,相信我,不出日落我定将你安全地从这牢房里接出去。”

  荷衣轻笑,“别,我同临尺老弟约好了,要将计就计的。”

  于子期坚决道:“不,他心狠手辣,不会放过你的。你等我,我一定在日落前接你出去。”

  荷衣退了一步,抬着头凝望他,“他?你知道这场yīn谋?”

  于子期躲开荷衣的脸,怔了怔,道:“我这怀里有一块玉佩,若是有什么可疑之人见你,你把这玉佩给他。他便不会伤你。”话音未落,于子期已经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来,火烧般的红,尤如旭日东升的太阳,耀眼,又透明,rǔ白与火红之间斑斓相间。

  荷衣奇怪,怎么不曾见过他有这块玉?

  第240章 救命的玉佩

  赤红与rǔ白相间的玉佩看不出半点加工的痕迹,有的只是浑然天成与天然来装饰的华丽与高贵,眩目了荷衣的眼睛,“子期兄何曾得来这一块玉佩?”荷衣不解地问道。她从来不曾见过他的脖子上挂有过这样的一块贵重的玉佩,突如其来的宝贝让她不禁生疑,总觉得里面有故事。

  于子期的眼神闪过波澜,沉声道:“这块玉佩我一直小心收藏着,用土埋在我娘的坟墓牌文下。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取出来的。本来打算这一辈子都让它跟我娘睡在一起的。”

  荷衣一惊,这么贵重的玉佩,子期兄怎么把它取出来了。她越来越觉得,这里头有故事,或许与他的身世有关连。

  于子期摊开荷衣的手心,将玉佩轻轻落在她的掌中间,“如果我还没有赶回来之前,他先来找了你。你就把这块玉佩给他,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在西坡坟李氏坟前等他。记着,一定要让他看这块玉佩。”

  荷衣握紧玉佩,连忙问道:“你所指的他是谁?”

  于子期轻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有要事要办,先走了,赶在日落之前,我一定来接你出去。”他轻轻揽着她的肩,告别之后匆匆地离去。这一间小牢房除了牢门是铁柱的,其余四面环墙,看不见于子期和山间离去的背影。

  荷衣重新坐回到石木板chuáng上,摊开掌心的玉佩,细细一看,原来rǔ白与赤红相间出的图案是一条愤怒的龙,火眼怒瞪,张牙舞抓,凹凸不平地刻在玉佩上。然后,她将玉佩翻转一面,是深陷下去的一个字,深深地刻着一个火红的“邪”字。

  荷衣不解,为何这一块玉佩的用意还如此深沉。那一眼望上去,触目惊心。

  正午的时候,小小窗户口外she进来的阳光烈了,让一地冰凉的牢房多了几丝温暖。荷衣躺着,有些眩晕,这样的阳光下,正舒服。她没有半点觉得,自己是在坐牢,反而像是在小憩。

  牢头亲自送来了饭菜,都是用上好的木箱子装着大鱼大ròu而来,“姑娘,我在这大牢呆了二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谁有你这样的福气。你这哪里是在蹲牢房,简直就是在享受。方才走的那两位公子特地吩咐,一定要给你准备美酒ròu菜。呵,真够你享受的,姑娘你是什么来头?”

  荷衣接过牢头手中提的木箱子,讪笑道:“你老甭管我什么来头,你安安心心赚你的钱就成了。”说着,走回石桌,不再搭理多管闲事的牢头。

  于子期说,自会有人来找她。果不其然,荷衣正享受着牢头送来的饭菜,嚼着香喷喷的清蒸牛腩,门外的铁链声便仓促地响起。开门的人是那牢头,颤抖着手,“相爷,我这就给您开门,人就在里面了。”

  荷衣抬头,除了牢头,后面还有四个手握大刀的护卫,个个面无表qíng。更值得她一看的是,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老头笑盈盈地盯着她,目光虽然柔和却暗带杀机,那种杀了你却不让你冥目的杀机。

  只是那一眼,荷衣便知道了他的来头,看似像大官员,却让人深不可测。她毫不理睬,埋头挑起香喷喷的白米饭,端装地送入口中。

  似乎风平làng静,又似乎波涛汹涌。

  铁锁碰撞着铁门,“叮……叮……当……当……”地响。显然,牢头的手忙脚乱中藏着对他口中的相爷的畏惧。荷衣想,相爷并不掌管衙门,牢头为何怕他?

  不简单!

  这里头不太简单。

  门开了,她也看清了相爷的脸面,与那日去她茶桩订货的老头并不是一个人。她不说话,静观其变。

  后面紧跟他的握刀男人上前一步,吼道:“大胆刁民,见了当朝左相为何不下跪。”

  荷衣愣了那握刀男人一眼,哼,见了当今皇帝她都不用下跪,何况是小小左相,就算是他有曾经的颢琰王那般势倾天下,不一样只是个凡夫俗子嘛,一样会死,一样平庸。更何况,她并不知道他就是所谓的左相,“左相在哪里,你吗?”饭饱十足,她轻轻搁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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