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白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两只手攥着隐夜的衣服,
眼泪鼻涕一起往隐夜的领口招呼。
突然bào涨的灯光晃的隐夜眼前一阵眩晕。
发动机的声音轰鸣着盖过了怀里兔白小声的抽泣。
凤小路的嗓门听起来格外让人不舒服。
“怎么着啊,小隐,祸害谁家闺女呢又?”
隐夜眯起眼睛,看见凤小路朝着自己走过来。
隐夜却不是在看凤小路,
视线越过凤小路的身体,直直的盯着他身后打开的车门。
凝脂肤,胭脂红,和那双睁圆了的温柔眼。
隐夜回过神的时候,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第47章 重逢的时候装不认识
我一直期盼你流转的眼眸里只有我,
只愿意牵着我的手,
温柔的对我笑。
你的心脏也只会因为我而悸动,绞痛。
我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憧憬,
直到幻想被现实一点点侵吞gān净。
你的一生那么长,而我只呆过几十天。
自私的我居然容忍了自己作为你世界里一个卑微的龙套。
我原来那么爱你,隐夜。
你明明都知道,却还是要走。
深冬的夜晚,街道上到处都是稀薄肮脏的白雪。
冷风凛冽,chuī起的雪沫仿佛细碎的晶体,飞旋着散入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然后冻成坚硬的冰碴。
莲汐裹了件藏青色的大衣,在微弱的路灯下吃力的奔跑着。
路上尽是被踩实的雪,又滑又硬。
已经忘了自己摔了几跤,手掌湿冷,怎么跑也热不起来。
鼻子里呼出的白气搀和着厚重的呼吸似乎要把身体里所有的热量都散尽,莲汐的身体越来越抖,面色白的没有一丝血样。
莲汐踉跄着上楼。
耳朵上的嫣红的坠子一晃一晃的,终于不堪剧烈的摇晃,掉了一只在头发上,继而雀跃着坠入楼梯夹fèng。
走廊一侧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碎了,大股的冷风从碎裂的玻璃鱼贯而入,卷进了成片的雪沫冰碴。
就仿佛黑夜里摇dàng的白色樱花,在无声的环境里拼命的翻滚着。
莲汐已经很多天没在来过这里,
好不容易抽身过来,莲汐觉得隐夜可能已经走了。
莲汐非常怕他走了。
突然迎面过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撞上的刹那,四目相对,莲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男人的眼睛上,狭长的伤口狰狞的翻出,半张流血的脸让他看起来仿佛黑夜里失魂落魄的鬼。
狠狠的撞了莲汐的肩膀,男人疯狂的朝楼下逃窜。
莲汐转过身体,望着楼道里铺满一地的尸体,嘴唇剧烈的发抖。
寒冷的空气里终于有了一丝热度,
但却令人作呕。
莲汐拼命的镇定着自己qíng绪,走过黏黏糊糊的走廊,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屋里里已经没有一样完整的东西,被撕裂的白色窗帘在大敞的窗户口飘dàng着,四溅艳红仿佛窗帘上诡异的刺绣。
满屋子都是血。
墙上,地上,还有chuáng上。
就像是燃着的烈焰,凝固成了死亡的印记。
莲汐呆呆的望着面目全非的屋子,不多久便发出压抑而又濒临崩溃的抽泣声。
这种抽泣停止在背后响起一声钝响的瞬间。
莲汐惊恐的回过头。
一张痛苦到扭曲的脸,僵直的身体在莲汐背后举着枪,随即一头栽倒了地上。
崩塌的躯体后,露出另一张戾气四溢的脸。
莲汐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可是又那么熟悉。
隐夜身上的衣服扣子被扯开,白色的衬衫领子歪了半拉在外面,直接露了一边的锁骨,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一道伤,染红了锁骨和外面的黑色外套。
下手的人很明显的想置他于死地,但还是被他化解成脖子上的一抹划痕。
走廊里的风揉乱了他黑色的碎发,细长的凤眼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淡漠沉静。
手里的刀刃上,尽是粘红的腥腐汁液。他伸出拇指捻了一下嘴角的淤血,邪魅的瞳孔尽是杀戮的快意。
就像黑夜里沾血的罗刹,让人不寒而栗。
根本就不是当初那个捂着腰,脸色苍白的少年。
“别在这里呆着,快走。”冰冷的声音不容置疑。
“你这是怎么了?他们都是什么人?他们要杀你么?”莲汐的语气急促。
隐夜别过头,聚jīng会神的盯着外面走廊,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莲汐的话。
“我们一起跑好不好……你的脖子流好多血。”
隐夜转过身,细长的手指放在唇上,示意莲汐别出声。
“你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一会找你。”隐夜的声音极低。
紧接着是一声枪响,打在门栏上,擦出四she的火星。
那是隐夜刚才站过的地方,而现在,
莲汐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迅速钻进chuáng底下,莲汐颤抖的手指掀开垂在地面上的chuáng单,露出一条极小的fèng隙。
杂乱无章的脚步在视线里慌慌张张的踩过。
莲汐屏住呼吸,心脏猛烈的跳动。
不多久,那些黑色的皮鞋再次经过门口,然后停在那里。
“没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嗓音。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那些脚步很快就分散开来,有几个人选择进了屋子。
莲汐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qiáng忍住尖叫的念头,哆嗦着将fèng隙放下。莲汐恐怖的缩成一团,脱下高跟鞋紧紧的捏在手里。
头顶上嗤嗤的几声钝响,上面的chuáng一沉,有一只手伸进了chuáng底下。
但是那只手一动也不动,手指无力的摊开,连抽搐都没有。
外面的打斗声归于沉寂。
莲汐等了一会后,再次小心翼翼的掀开chuáng单。
chuáng单这次有点湿,莲汐忍着指尖的不适感,重新弄出一个小fèng隙,向外看。
一张圆目怒睁的死人脸,就那么近在咫尺。
莲汐尖锐的嗓音瞬间撕裂了混沌的黑。
一双有力的手架住了莲汐的腰肢,将她从chuáng地下捞了出来。
隐夜的手臂有力而安全。
莲汐趴在隐夜的怀里,抬起湿漉漉的脸盯着隐夜。
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他站在金huáng色的灯光下,一脸的无法置信。
怀里的女人抬起脸,是一双梨花落雨的美眸。
同样的姿势,
同样泪流满面的女人,却不再是自己。
兔白擦了擦眼睛,扫了车上下来的三个人,最后目光落在叶熙的身上。
凤小路看见兔白,愣了一下,表qíng迅速的回复正常。
“小隐,你连警察同志都敢入手,佩服佩服。”凤小路别有深意的盯着隐夜。
“这男孩长的真像你。”兔白依旧盯着叶熙,拉了拉隐夜的胳膊。
隐夜好像突然活过来一样,看了一眼兔白,又去看叶熙。
莲汐的脸饶有兴趣的盯着隐夜的脸仔细的打量。
“哦,对了,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了,长的是不是跟小叶熙特别像。”凤小路兴致勃勃的拉着莲汐的手,朝隐夜的方向走去“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帅哥叫隐夜。”
“你好。”莲汐笑的别有深意却不失优雅。
“这是我媳妇儿,莲汐。”凤小路的手搭上莲汐的肩膀,面向隐夜“怎么样,一起吃饭啊。”
“不了,我还有事,要走了。”隐夜的脸色发白。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兔白费解的看了看隐夜。
“哎呀一起一起,别不给面子啊,我给小伊打电话叫他下楼。”凤小路低着头翻通讯录,手机却突然变成黑屏,“妈的,黑屏了,我上去叫他一声,莲汐,你陪隐夜聊聊,我马上下来。”
凤小路这么说着,便松开了莲汐的肩膀,朝楼道跑去。
四个人一时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兔白看了看莲汐又看了看隐夜,突然明白了几分。
“你们是不是认识啊?”
“不认识,”莲汐盯着隐夜的眼睛,淡淡的笑,“你长的真像我儿子,见面的时候还真吓了我一跳。”
隐夜抿了下唇,无力的笑,“恩,麻烦你告诉凤小路一声,我们有事先走了,不好意思。”
说罢便拉着兔白逃一样的离开。
兔白回头看了看莲汐的背影,莫名的跟上隐夜。
“你怎么了?怎么觉得你突然变得很奇怪。”兔白问。
隐夜没说话,继续走。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兔白转了转眼珠子。
“……”
“你刚才简直变了一个人。”兔白皱着眉。“而且你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也很奇怪,那个小男孩长的又像你,还是那女人的儿子,可是她却说不认识你,她笑那么奇怪,难道你俩是旧qíng人……”
“……”
兔白酸溜溜的继续推测,“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个小孩岂不就是你俩的孩子……”
隐夜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兔白。
“我不是猜中了吧?”兔白僵着脸问。
隐夜面无表qíng的弯下腰,在兔白耳边低语。
“你看旁边那个老大爷。”
兔白别过头,看见超市门口的路灯下,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大爷一身白衫,正翘着二郎腿懒懒的依在摇椅上,捧着一本金瓶梅读的是聚jīng会神。
“真是一本好书啊。”隐夜慨叹着。
兔白难受的想一拳将隐夜塞进地裂里。
“……你脑子坏了啊……还能不能正常点了。”
“正常?”隐夜一脸明媚的忧郁。“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不对,我的字典根本没有字。”
“那还叫字典么……”兔白脱力,“不过这还比较像平时的你,刚才看你的样子我还真有点后怕。”
“你放心,我刚才不过是老寒腿定期发作而已。”
“……才不是吧,你跑起来比兔子还快,哪有你这样的老寒腿啊,再说老寒腿发作也不是你那个症状吧……”兔白一脸鄙视,“你少胡扯,快说!是不是刚才被我说中了。”
“柴可夫斯基同志曾经教育我们说,去你奶奶个攥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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